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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局
黄无期一侧琵琶骨被冰链洞穿,半跪着,凝结的血液呈鲜红色,将冰链浸染。他艰难抬头,挣动链子的声音显得轻弱无力。从喉间吐出一口瞬间化雾的寒气,和几声沙哑的咳嗽。
“知道我不说,咳咳……”他眸光暗淡,嘴角扯动,“还来问我做甚?”
灼华没有看他,漫不经心把玩属于黄无期的不完整的妖王令,“你不着急,我也不急。耽搁的是你自己的时间和——”
灼华淡然的眸光和黄无期警惕的棕眸对上。
“你妻子的命。”
冰链铮铮,剧烈挣扎下薄冰碎落,碎红与无色的冰碴混杂一处。黄无期还能活动的左手生出利爪,死死拉扯冰链,每拉动一寸,血就碎裂一处。他无可奈何,红着眼发出警告的低吼。
“你知道了就该明白,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论你再有手段,也只能杀了我!你能如何呢?她不在你手上,你又能怎样?”
“我是不能怎样。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你妻子的处境。”见黄无期扯动链子,灼华抬手,黄无期的整个身子立刻被冰霜裹挟,成了一座挂满白霜的冰雕。
灼华道:“少动弹了,省省力气吧。能求生,何苦求死?”
“你怎么会知道……”黄无期脱力道,“若是你不知道,或许云芝还有条活路,你知道了,他们只会等你料理我之后杀了她!”
灼华落座,给了个眼神给褚济川,褚济川自是懂了灼华的意思。她疲于解释,费口舌的活计就交由褚济川来做。
褚济川靠在灼华身侧,道:“在下是豹王的幕僚,敢问你是因何认为,挟持你妻子的这伙人有可能会放过她的?”
黄无期怔愣之际,褚济川替他解释道:“你在赌,赌豹王会放过你。放你回去复命,哪怕是把你当作诱饵故意放回,引蛇出洞,你也有可以寻到你妻子的本事。只要你能活,你就能在混乱中趁着大王和你上家交手之际,携妻子逃离。因为你料定,在他们不确定你生死的情况下不会贸然动手上的人质。”
“不知我说的可对?”
褚济川的话戳中黄无期心肺,他的心比之冰牢都冷上几分。他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既然知道我有把柄在他们手上,就知道我不会妥协!”
褚济川没有理会黄无期的话,半蹲与灼华平视:“所以灼华是要,放了他。”
寒冰在一瞬间消解,冰链松下。
黄无期右肩琵琶骨处传来锥心刺骨的痛感,那一刻,他无疑是震惊的!他承受这剧痛的同时,跪倒在地,用飞回手中的本命武器支撑着才没倒下。
他不懂灼华放开他的目的,更不明白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族幕僚,在已知条件极少的情况下,为何能轻易洞察他的想法。
在怀疑的眼神中,他看到灼华无所谓地打开冰牢的大门。那一刻,他看见了天光。
灼华从腰间的物件里挑了一个瓶子扔给黄无期,道:“瓶子里是迷药,不是什么软绵绵没效果的东西。一药一个准儿。”
灼华指向褚济川,“就是他放你走的,你不需要知道他叫什么,只需要知道他是禹国来的内应。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和你妻子是契约关系吧?可以感知到对方的位置。”
人族与妖族可以通过建立契约获得相应的好处,冲破修炼瓶颈。知晓黄无期有个人族妻子的时候,灼华就想到了人妖契约的一些小便利——可以感知对方方位。
黄无期挣扎着离开冰牢,在冰牢门口给看守的两个小妖下了迷药,两妖应声倒地。
离开冰牢的束缚,黄无期急切地望向远处,他的神色越发急迫,心口发出一道微弱的亮光却陡然熄灭,“怎么……会……”
灼华和褚济川跟在黄无期身后走出冰牢。
灼华接上黄无期的话:“怎么会什么都感知不到,对吧?”
黄无期双目圆瞪,猛地回头盯着灼华,喉头被一双无形大手扼住,口中半天发不出一个字来。
灼华的淡然让黄无期无言可对,他不明白灼华在这个局中的角色是何时发生变化的。不应该是入局者?他的出现就是为了牵制她。可她没有一点儿当局者迷的模样,反倒什么事都有所预料一般,以一种为王的姿态静静看着一切发展。
他乃至这个人族幕僚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夫人所在的地方和夺夺山的冰牢类似,灵力、妖力不能感知探查。当日你在夺夺山行路谷劫道,可知晓和行路谷同一时间开辟出的那条沟壑?”
“一剑开天……断天峡。”黄无期眸中重显希冀,他知道灼华指的是何处了。
灼华道:“不错,断天峡往东尽头断绝处,是禹国、鹿野、夺夺山三地交界,三不管的‘神不消’,尊夫人在那儿。”
黄无期得知地点,头也不回往风雪中行进,消逝的冰链,散下零碎的冰粒。
雪,会掩埋掉很多痕迹……
放走黄无期,灼华并未紧跟而去,她留下褚济川,孤身去往九尾洞。
九尾洞中,白芙蕖和灼华大眼瞪小眼。
白芙蕖抱着自家酒坛,一双媚眼警惕地盯着灼华,“别拿我酒!其他的都好说。”
灼华道:“我家的厨房就缺这坛好酒去腌肉。”
“腌肉?我这个可是一坛值百两醉春风!你洞里的肉哪儿那么金贵偏要用我这一坛酒来腌?!”此时的白芙蕖和前日所见大相径庭,无他,被灼华威胁了。
想想往常,灼华除非被她惹烦了才会想起动她家中藏酒来威胁她,今日突然上门本就不寻常,现在更是直奔她酒窖而来。真是要了老命了!
“豹王~”白芙蕖软下嗓音,一波三转,“我也没干什么啊,最多那日路过心烦多了两句嘴,你何必……如此啊~这不也是为了静思的事嘛。”
白芙蕖眼珠转了转,想起那日见到的褚济川:“是要办席是吧?纳个夫不用这么大阵仗吧,腌肉,用个十两银子的酒就够了,对吧,姐姐……”
灼华:“……”
“我记得不错,你在神不消有座酒庄。”灼华无心再与白芙蕖同往日那般你来我往斗嘴、斗法。算算时间,黄无期救妻心切,怕是已行了半程。
见灼华此问,白芙蕖立马反应她是有事相商,不仅是有事,还不是小事。她抱紧坛子的手臂依旧紧紧箍住,但语调立变,“什么都好说,只要你不再阻拦我和盘龙穴——”
“我没有在和你商量。事关夺夺山,私人恩怨先放放。”灼华的话犹如深潭,无风无波,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让白芙蕖再难开口提任何有关盘龙穴的事。
白芙蕖不再矫揉造作,语调泄了气,但仍带有一股不服输的气势,阴阳道:“你不是看不上神不消嘛?现在要去了,来找我。”
“你的身份方便。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灼华和白芙蕖变换兽形,在山脚带上先一步下山的褚济川,一人两妖不出一个时辰,到了神不消。
神不消昼歇夜开。因其过了子时方能进出,得了个俗名——子夜城。
白芙蕖是其中商户,部分时间可凭令牌进出。若不是有这等规矩,灼华也不会拉着白芙蕖淌这趟浑水。
神不消外围放眼望去尽是黑雾,黑雾没有任何气味,却像一座巍峨山峰坐落此处,形状也与山峰无异,上尖下宽,与天相连。
远远看去就像是九天之上倾倒的酒壶,将黑雾灌下,源源不断,翻涌溢出。
四周皆为沟谷,直来直去,交错纵横,唯独剩下这块黑雾笼罩之处安好。传说千年前有三神飞升前于此处有一场恶斗,此方沟谷便是剑痕。独留着一处地方安在,于是乎,得名“神不消”。
黄无期不负所望找来了神不消,没到午夜就被带了进去。
灼华见地上与黑雾交融处泛起的冰凌碎光,一脚踏上,抹去痕迹,心道:这次是禹国、离国还是鹿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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