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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少年
灵娘子才从虚无境一脚迈入槛内,两道黑影依着邪风逼近。直奔虚无。灵娘子蛇尾轻点,将入口结印。那黑影见状,转而将浑身解数使向灵娘子。灵娘子猝不及防,胸口正中一枚魂钉。
这魂钉最是折磨,化作骨蚁,在肋骨缝隙间筑巢,巢穴一寸寸探到丹田,白日里吸食伤者的灵力,每每至夜间发作,酥痛嗫骨噬心,逢十五更胜,解药难寻。此时月上云桑,魂钉灵力正盛。
“诶呦!慢着慢着,不如先报上名来,咱们说不准还是本家呢!”她吃痛地喘息,脸上是波澜不惊,依旧散发着令人忍不住怜香惜玉的妩媚,却在背后捏紧了拳,咽下喉间的腥甜。
灵娘子眼看落了下风,彧暗中运气,急着就要去打帮手,被叶渊一把拉回。
彧疑惑地回头一瞥间,眼前一晃,两个黑影变作四个,四个又生十六个,不出三息,黑衣人环伺遍野,结出天罗地网齐刷刷地攻向灵娘子。
原本紧紧围在屏障前的人们大骇,蜂涌着做鸟兽状散,叶渊扯起彧躲在山石后见机行事。
灵娘子起初尚能抵挡一阵,几番后逐渐体力不支,灵娘子被几乎不间断的进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命悬一线,灵娘子不得已使出地眼无极。只见她蒙了眼吐出信子,这才看清,原来从始至终始终仅有那二人,黑衣人的功法印记也放慢下来,灵娘子勉强地狼狈闪躲。若非地眼之力加持,二人实在毫无破绽。灵娘子寻隙进攻,终于竟也冲散了些阵法。
一番僵持,灵娘子愈发势弱,身上的红已分不清是衣还是血。黑衣人手段阴辣狠厉,招招命中要害。黑衣人终于力怠,几缕招式斜飞,不想正中虚无境,激起巨大的灵力波。
虚无境受了外力的重创,漾起波澜,“唰——”,横空涌出一圈气流,稳稳接住重心不稳的灵娘子。这气流却重重地打击在黑衣人身上,幻影皆烟消云散,二人从空中栽下来,喷出一大口鲜血。
灵娘子趁机现出原型,化作一尾玉鼻蟒,径直遁入沙下,搅出一番地动,消失得无影无踪。
密林深处,渡鸦乱叫着月下凌空游弋,二位黑衣人悻悻杵在一颗歪脖子树下。
一只渡鸦落上枝杈纵横的树冠,月影泻在羽翼上腾起烟云。水汽漉漉,迷雾微微,渡鸦褪去黑羽,化作一少年,凌厉直达眼底,油黑的斗篷迎风飒飒。
“你们也都失败了?”
少年缓缓摘掉帽子,左眼带了镂银蝶恋花的面罩,鼻骨高耸,下颌线锋利地直指树下二人,声音里的杀气溢于言表。
“我们... ...我们... ...呃啊... ...”并不等二人说完,那少年伸手掌心向下,二人便如同蒸汽般溃散殆尽。
“废物!”少年不耐烦地低吼,吞吐间,尽数吸入二人的灵力。两肋生出黑羽,在月下得意地舒展,散乱着节拍振一振,发出彩色的光芒。
稍息片刻,双手手指相交,空中笔画出一面镜子,使出叠咒术连通异域的另一端:“主人... ...”
“找到入口了?”镜子那一边,接通的是黑斗篷的男子,他压低着帽檐,叫人始终看不真切。
“还没,是她出来了... ...”渡鸦少年低下头小心地说。
黑斗篷的男子听闻,手中一顿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到镜面之外,确是沃桑的国师——芫蕈子
“哦?那是抓住了?人在哪?我倒是许久没见到这位故人了... ...”芫蕈子似笑非笑地仔细端详着镜面,眼神犀利,仿佛能刺透渡鸦少年的躯体,
“还没... ... ”少年心虚地嗫喏起来。
“无妨,之后留意些,她一定跑不远。”芫蕈子挥一挥衣袖拂去空中术法外溢的痕迹。
“是,主人。”少年点头说着,刚要收回镜面,却被芫蕈子一掌打断。
“二皇子,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芫蕈子冷笑着问渡鸦少年——夜域二皇子,叶颜乌
“老爷子可算废了储... ...”叶颜乌浑身一激灵,挠挠头道。
“桀桀桀桀桀桀!漂亮!你小子够邪门够机灵!”芫蕈子从心底的罅隙里挤出笑声,难听得刺耳。叶颜乌面不改色地虔心恭维道:
“还是主人教得好啊!不过是沃桑的废棋,竟能教亲父子反目!”
“哎呀,男女食色性也,都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芫蕈子餍足地还将炼炉依旧慢慢铺开。
“主人这是做什么?”自从主人离开夜域,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跟炉子待在一起的时间炉子比同他的都久,叶颜乌有些羡慕,也有些好奇。
“嘘!不要问你不该问的。接下来该有好戏看喽!好了,到此为止吧,你去继续盯着些。”芫蕈子弹指中断叠宙术,依旧面向炼炉双手飞快结印。
叶颜乌悻悻地耷拉着尾羽原路飞回,眼看离毡房近了,寻一处隐蔽落脚,悄然化身少年模样,文质彬彬地向房内去了。他刚一回房间,耳边有掌风呼啸而过,左脸不由自主地接下迎面扫来的重拳,咯嘣一声从一侧传来,侧牙碎片一点一点往下掉。
“混账!”叶颜乌咯出带血的牙,凶狠狠地瞪去,才看清来人正是弟弟,也就是刚刚被废的储君。
叶颜乌转瞬收回凶光,嬉皮笑脸地凑上前道:“四弟怎么来啦?”
“公主在哪?”叶渊腥红着双眼追问。
“四弟,她那么喜欢百姓,能提早当上百姓的王妃,又怎么会不喜欢呢?你就是太较真了,更何况,沃桑只说要同我们联姻,可未曾指名道姓地说同谁联姻呀?”他将两手一摊,无辜地继续说道:
“用他们沃桑的话说就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两国约亲,自古是父死子继,莫非是叫那貌美的小公主勾了魂儿,连额皇的情面也顾不得??再说了,额皇还在呢,你就急于成亲,成亲可是要即位的,莫非,你想弑父不成?”
“公主在哪?”叶渊不屑与他分辩,没有意义,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公主,每迟一分,公主离危险就更近一分,他必须尽快... ...
“诶呦我的好四弟,这你可真问错人了,公主去哪你应该去问她呀,连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最后问你一遍,公主在哪?”叶渊再次抡圆了拳头就要往叶颜乌身上招呼。
叶颜乌见势不妙,忙挣扎着支应道:“停停停!我说,我说还不行嘛?你松一松,喘不上气来了咳咳咳... ...”
叶渊才稍稍松了手,叶颜乌像泥鳅一样从他手中滑走,远远跑开大声呼喊出来:
“这个时间掐指算算,公主应该同老头子正洞房花烛吧,那春宵一刻你去了多煞风景啊,不如陪一杯喜酒同庆。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吧,不许往外说,不许往外说昂——”叶颜乌故意怪腔怪调地在远处挤眉弄眼,叶渊蓄力朝他扔出一个雷火球,就转身急急地向额皇毡房走去。
叶颜乌看着滚滚而来的巨大法球大惊失色,一个扎猛子钻进一旁的万年玄灵树,漆黑地喘息间,眼前又豁然开朗。叶颜乌惊骇地看着化作火浆的玄灵树,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远处,匆忙离去的背影立刻让叶颜乌振奋起来,这热闹不看白不看。叶颜乌飞快地悄悄跟上... ...
另一毡房中第一梨墨神采奕奕,侃侃而谈,额皇浅笑着点头,暖暖地盯着她认真听,烛光在二人眼中齐齐跳动,一派其乐融融。毡房内逐渐热起来。
“额皇,用铲柄长二尺,刃广二寸,以划地除草,此为养苗之道。民春以力耕,夏以强耘,秋以收敛,此沃桑之所以满仓... ...”第一梨墨努力推广农耕生产。这不仅是夜域百姓的生存之道,亦是两国往来应有的秦晋之义。(注:参考文献:《齐民要术》)
第一梨墨来的这些日子,亲眼目睹过因猎食丧生的死不瞑目,惯看失去双眼与手足的绝望和不甘,看着这里的妇孺憔悴羸弱,自愧于从前的养尊处优。于是她鼓动一些妇孺自愿参与耕种实验,披星而往,戴月而归。如此三年,终于得些要领,竟让夜域这片阴旱的荒土结下足以过冬的果。
“行了,行了,小美人叽里咕噜说啥呢,良辰美景时,不如咱们一起做点赏心乐事... ...”额皇目不斜视地推开第一梨墨精制的春耕图,仿佛被夺舍了一般扭曲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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