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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招
宴会闹剧第二日清晨,贺兰山因与昨日事件有些许关联,于是就与银川约定好清晨前往山庄沟通些昨日未能来得及详问的细节。
银川双手抱臂倚靠在车门旁,狭长的双眸紧闭养神,平日一直垂落的长发此刻被梳理成蓬松麻花放置在右侧垂下,多了些许温和感。
“银川,早上好。”
贺兰山那道细微的问好话传入眼前看似正在休息,实则早在店门开启那刻就已睁开眼的人耳中。他唇角勾起抹淡笑,眉眼弯弯,十分绅士的为其打开车门“早,请吧。”
“谢谢。”贺兰山熟练的钻到副驾驶坐好系安全带,而银川则是快步转到驾驶位启动车辆,他目视着前方,却忽然问话“我今天的发型,怎么样?”
“嗯?”贺兰山转头瞥了眼银川,心中了然话中意思。他不禁别过脑袋捂嘴,以此来遮掩向上扬的嘴角“很好看。”
“这样,好看就好。”银川听到那二字就抬手摸了摸新发型,倒是第一次捣鼓这种“谢谢夸奖。”
贺兰山抬起一只眼,将视线定格在银川认真的表情上,见有丝落寞的神情,以为是自己的举动引起对方的误会。
他有些愧疚的坐直身,因为不擅长安慰人,才坐在位置上紧张地攥紧衣角,侧过头露出半张脸对着银川,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那个,真的很好看,像蛋糕一样甜甜的。”
贺兰山其实并不会夸人,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明显感受到银川开心就好。
贺兰山脑海里冒出的想法就两字:好哄。
贺“你的伤怎么样?就是你手上的。”
“痊愈了,不用担心。”银川垂眸瞥了眼戴着手套的双手,里面被烧伤的手掌已抹好药膏,绑上绷带被手套遮盖住。
贺兰山见对方表情轻松,不由得松口气。
“好。”
贺兰山坐车就像被放在摇篮上不断摇着,摇到他犯困,每次坐车都是这样。
车走,贺睡;车停,贺醒。
目的地就到了。
“我们到了,下车吧。”
“好。”贺兰山缓慢挪动着屁股面朝敞开车门,他紧张抬眸望向眼前山庄,私人保镖,公部守卫,昨晚几名厨师和被选中来接受录笔录的几位富人,以及在角落玩花的竹苏。人一多,就容易让贺兰山头晕起来。
银川站在前方像拎小孩般,在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竟直接伸手穿过贺兰山腋下,将对方轻松举起并放在地面“你也要录笔录。”
“谢谢,我知道了。”贺兰山其实能下,但有时候刚开始犯晕就被举到起放地面,倒显得他有点矫情了。他垂头与银川并肩走着,小声提醒着对方“其实我自己可以。”
“是吗?那我认识你后你的第一次犯晕,工作硬撑,害怕多人犯晕硬撑,直接晕倒在满水水池里,及时被前来巡查的我和找你的你弟弟发现。”
“你弟弟被你吓的哭了一天,事后你也说你可以。”银川俯身凑到贺兰山耳边回话,学着贺兰山的小声说话。
“那是贫血跟没休息好,我现在精神很好,我可以。”贺兰山被银川点醒起那段时间,真的是因为太过于投入工作,从而废寝忘食令本就不好的身体更垮一节。
银川顺着贺兰山的话点头,随即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捏了捏身旁人的手心“去录下笔录,我要去那边了。”
“嗯。”贺兰山刚抬脚准备前进,又忽然被银川拉回身边。他下意识踮脚抬头听对方想说什么。
银“别被情绪影响,录完在陆军安身边呆着,我会去找你。”
“我知道了。”贺兰山不知听过多少次这种话,认知中觉得只不过是句普遍安慰人的话罢了。于是在离开银川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嘀咕句“有那么容易吗?”
银川自然听到,但也装作若无其事的去找其他守卫询问进展如何。
贺兰山迈着步伐朝一堆被吓得不轻富人身后,全程观望他们在那手舞足蹈描述着,丝毫没有了昨夜的傲慢。他就安静的站在原地,默默在心中复盘中那一场景,并没有感觉到身后站着个人。
“你好。”一道正气十足的嗓音响起,令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贺兰山吓一激灵,整个人不自觉抖动几下。
他本能反应转头,与一脸严肃的陆军安对视上。
“描述。”
“啊是。”
贺兰山被那逼人的气势弄得后退几步,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对方那双眼对视上。在描述过程中,直接以最快速度,叽里呱啦形容完所看到的场景。
陆军安耳朵灵,手写快。
尽管贺兰山说的有些地方难以听清,但他还是听准记录下来了“表达不错。”
对于一群讲成世界仿佛要毁灭,还要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几人来对比的话,对于只是有点磕巴有点快有点没讲清的贺兰山来说。
贺兰山确实是个表达不错的。
贺“呃……谢谢夸奖,你也……辛苦。”
陆军安抬手推了推左眼佩戴的单金框眼镜,一串黄小珠别在耳朵处自然垂下。当佩戴白手套的右手拿着钢笔在记录本上边写,大长腿边离开此处的时候,贺兰山本想跟上去,又突然冒出只手抓住他手腕。
导致贺兰山吓了二跳。
“抱歉,吓到你了。”没料到贺兰山会被吓到跳起的这大反应的银川连忙蹲下身,伸手轻力度拉扯着对方耳朵,进行赶吓“不怕不怕。”
贺兰山见是银川,藏匿在过长衣袖中的手抬起轻拍胸部,随着长舒口气的动作出现,表情跟着逐渐放松下来“我没事了,你好了吗?”
“不,是厨师集体由傅先生来问话,我带你过去。”银川边拉耳朵边回答。
“这样,那走吧。”贺兰山伸手握住银川手腕,向后倒用力拉人起来。银川顺着他力起身,同时也说明昨晚彻夜调查的线索之一“指纹来源于那具尸体,我们找晚了一步。”
“那可惜了。”贺兰山闻言,轻晃着脑袋表可惜。他并不是对这些很感兴趣,毕竟已大概无人会将凶手矛头对准他,那就没必要再知道其中还有何事。
心里只想抓紧完事,好回店里卖面包。
“站好。”银川把贺兰山带到站成一排的厨师队伍末尾,按住人的肩膀拍了拍。转头大致瞥了眼人员,随即转身退到傅砚身后背手站好,恢复冷面模样“如实禀报就好,不会冤枉了你们。”
首先接受盘问的是一楼厨房做菜的厨师们,他们大致都是胖墩墩的老实人模样。
厨A“我们都在一块切菜炒菜,繁琐的菜让我们忙的都快要长出六臂了,哪有时间做什么计划。”
厨B“是啊,我们都是从小就接受傅老爷的收留培养,到现在才有这手艺,我们怎么可能会想害老爷。”
几位做饭的厨师纷纷点头,说辞都大差不差。
轮到甜品师们时,画风突变。
甜品师A“我一直在做甜品和向客人们介绍,我的奶油遭到了迫害,我也是受害者。”
甜品师B“我也是,做甜品再介绍,我期间也为老爷您端了盘秘制夹心饼干,只为获得老爷的称赞,伤天害理之事,我是不可能做的。”
甜品师C“我与几位一样,尊敬老爷,而且我也是在厨房里忙的焦头烂额,这种谋害别人的不雅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甜品师D“我的话与他们差不多,但我作为晏老爷的御用甜品师,与傅老爷合作过许多次,我的忠心,天地可鉴。”
贺兰山“我一来就在烤面包和小甜品,然后我烤完就一起出去放小甜品,然后因为他们还在介绍,我就没有回来,后面因为……冒犯了竹先生就被扔回了厨房,就发现了毒。”
“我没有下。”
甜品师们说辞也差不多,都说是一直忙着蛋糕,无心做这种合伙下毒事。但贺兰山明显能感受到其他人的异样眼光,让他不知所措,忍不住用手摩挲着另只垂下去的手臂。
“你们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好厨师,我相信你们。”傅砚对此下毒事件确实是没有意料到,虽见惯这种脏事,但现在毕竟已年过七十,实在是不想碰到了。
因此,特意选了几位老朋友的专属甜品师来做蛋糕,而贺兰山则是曾在银川家中尝到过贺兰山所制作的蛋糕,只因其中有故人味就决定请他了。
没想到还能发生这件事,傅砚并不想相信这些厨师们任何一人会是同谋。对世间无止境的搜查与战争,他已感到身心疲惫。思虑再三,最终转身拜托银川“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什么?!可是傅叔叔!”银川被激的差点摔倒。
傅砚摆摆手,只是佝偻着背叹气“查也查不到,该问都问了,前几天来的都是老朋友,监控差不多,查来查去,所有的线索只有那一点。”
“绝招,凶手肯定就是他了,没有查的必要。”傅砚口中所说的绝招,正是昨晚贺兰山所看到的诡异男子。
他是整个地区的人们最害怕的一号人物,不论男女老少都曾遭受过他的恐吓。经常以毒和爆炸在人们面前现身,可守卫们对他却找不到一点线索,就好像不存在这世界上一样。
而且每次的案发现场,都找不到一丝线索。
“我年纪大了,别把警力浪费在我这老家伙身上。”傅砚抬手轻拍银川肩膀,像是在给予他仅剩不多的力量般“保存好力量,处理掉外面那群家伙,和城里那颗肿瘤才是重中之重。”
“傅爷爷……。”
“你不听傅爷爷的话了吗?银川。”
在傅砚强势的拒绝下,银川只能落魄收队,将所有线索存进名为绝招一线索栏中保存。
只因在星际城有条不合理的规定,若案发现场本人或家属拍案要求停止调查,必须遵从其要求。
才导致整个星际城有许多冤魂冤案。
“兰山……走吧。”银川感到胸口一阵疼痛,不禁垂头揉捏太阳穴。他本想带着贺兰山上车回店,手却摸个空。
他猛地抬头张望四周,迟迟不见那道身影“贺兰山!?”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贺兰山其实偷跑找到呆在花丛中的竹苏,只见对方全身被棉衣包裹住,虽说这星际城气温一直低,但也没有低到套棉衣的地步。
“你……为什么……?”贺兰山缓步上前,挨着竹苏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可对方转头看着他,沉默许久,最终露出抹笑。
“新衣服?不错,看你脸比刚见面的时候圆多了。”竹苏面容憔悴,眼尾通红,看来哭了一晚。
“……谢谢。”贺兰山见此,闭上询问的嘴巴,专心跟着竹苏一同轻抚那些花瓣。
忽然,竹苏转身扑进贺兰山怀中,二人双双倒在地上。“贺兰山,谢谢你。”
贺兰山明显感受到环保腰间的双手正在收紧,而本人的注意力全在那句道谢上。
贺为什么谢我?”
“傅先生待我极好,像是我的爷爷,我的家人,所以我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痛苦的死在我眼前,而我必须袖手旁观。”竹苏眼角泛起泪光,头埋在贺兰山胸膛处,声音闷闷的讲话。
贺“你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是吗?”
竹“知道吗?我什么都不知道。”
竹“反正知道的太多并没有太多好处。你要知道,有时表面会迷惑人心,一旦坠入陷阱就再无翻身可能。”
竹“我们很像,又不像,你是自由的。”
竹苏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说了几句话无厘头的话。
话毕,他轻掐断草从中那朵虽风而飘动的白蒲公英,将其放置在手指尖轻转,随即抬起放在唇边轻吹口气,一颗颗蒲公英种子便飞向空中,寻找新家重获新生。
竹苏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眼中,倒映出蒲公英种子飞翔的画面,流露出股羡慕。
贺兰山有些困惑的伸手在竹苏面前晃了晃,正欲开口询问,怎料远处银川着急声先一步响起“兰山!”
“嗯?”
贺兰山上一秒抬起手在空中挥了挥,下一秒转头就看到竹苏不见了,好像在刻意躲着别人一样。
“?”
“怎么跑这么远?”银川大步跑来,腰一弯,手一捞,径直抱起贺兰山就转身离开。
银川在路上拍打着贺兰山身上沾到的结块泥土,嘴中不断碎碎念着“下次去哪跟我说,这里很危险,万一你跑了丢了,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抱歉。”但二人好像都已经是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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