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婉如叙

　　深秋的风裹着几分清冽，却被正午的阳光滤去了寒意，透过中介门店的落地玻璃窗，温柔地铺洒在地板上，也落在柳清欢和陆婉如交握的手上。两人指尖紧紧相扣，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棉质衣袖相互渗透，像是一股无声的暖流，悄悄驱散了这些日子以来外界纷扰带来的阴霾，只剩下对眼前未来的忐忑与期待。

　　门店中央的洽谈桌上，摊着一张崭新的户型图，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边角处还带着油墨的淡香。“两位请看，这套两居室格局特别方正，没有一点浪费空间，”中介笑着上前，指尖落在户型图的核心区域，“朝南的客厅带一个全景飘窗，采光绝对充足，冬天晒太阳、夏天吹晚风都合适；厨房是U型设计，操作空间够大，旁边还能留出一块区域做储物间；两个卧室都带飘窗，主卧视野开阔，次卧紧凑温馨，不管是日常居住还是偶尔招待朋友都很方便。”

　　柳清欢的目光顺着中介的指尖游走，视线最终落在客厅的位置，指尖轻轻覆上去，转头看向身边的陆婉如，声音里藏着藏不住的笑意：“你看这里，宽度刚好能放下你上次念叨的那款绒面懒人沙发，再摆一张小小的茶几，冬天你就能窝在沙发上晒太阳、看绘本，再也不用缩在阳台的小椅子上了。”

　　陆婉如的目光在户型图上流连许久，指尖细细划过“客厅”二字的印刷痕迹，眼里渐渐泛起细碎的光，像是盛了漫天星光。她抬头望向柳清欢，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憧憬：“姐，要是把客厅的墙壁刷成薄荷绿，会不会像把春天搬进家里了？”话音落下，她的思绪不自觉飘回小时候，母亲在院子里种满了薄荷，每到盛夏便郁郁葱葱，风一吹就飘来清冽的香气，母亲总说，淡绿色最能让人安心，就像院子里的薄荷，看似柔弱，却藏着绵长的温柔。那时候她总缠着母亲，说以后要住一间满是淡绿色的房子，如今想来，竟成了此刻最迫切的心愿。

　　柳清欢看着她眼里的光亮，心头一软，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微凉的耳尖，引来对方微微一颤，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就刷薄荷绿，都听你的。”她太清楚婉如的喜好，她总爱穿浅色系的衣裙，米白、浅粉、淡蓝，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通透，就像这清浅的薄荷绿，温柔又纯粹，刚好配得上她干净的性子。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卧室我们选暖黄色吧，浅一点的米黄，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更安心，也能中和客厅薄荷绿的清冷感。”

　　中介在一旁笑着附和：“这个搭配好，冷暖调和，住着舒服。这套房子是纯毛坯，你们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小区环境也清净，绿化率高，出门就是便民超市和公交站，离附近的小学、医院也近，不管是短期住还是长期定居都合适，特别适合你们这样的小家庭。”

　　“小家庭”三个字轻轻落下，像一颗小石子砸进陆婉如的心底，漾开层层暖意，耳尖瞬间泛起淡淡的红晕，悄悄往柳清欢身边靠了靠，指尖攥得更紧了，连带着掌心都沁出了细碎的汗。这些年，她无数次幻想过和清欢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不用大，不用豪华，只要能遮风挡雨，能容下两人的心意就好，此刻这份幻想终于要落地，心里满是难以言喻的雀跃与踏实。

　　柳清欢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宠溺，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用眼神传递着安心。两人没有再多犹豫，在中介的指引下仔细核对了购房意向书的各项条款，指尖落在签字栏时，陆婉如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柳清欢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陪着她一起写下名字。落笔的瞬间，两人心里都涌起一股莫名的笃定，像是漂泊许久的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往后余生，终于有了可以安稳扎根的地方。

　　签完意向书，已是午后时分，阳光愈发柔和，两人并肩走出中介门店，没有回家，径直驱车往建材市场赶。车子行驶在柏油路上，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吹得泛黄，一片片飘落，像是在为她们的新生活送别过往的阴霾。陆婉如靠在车窗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购房意向书，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柳清欢偶尔侧头看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心里默默想着，一定要把这个家打造成婉如喜欢的样子，让她从此再也不用受委屈，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建材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类建材琳琅满目，瓷砖、地板、油漆、窗帘摆满了货架，空气中混杂着木材、油漆和布料的味道，虽有些繁杂，却满是烟火气。两人先直奔油漆区，货架上的油漆颜色五花八门，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看得人眼花缭乱，陆婉如却径直走向绿色系的区域，在薄荷绿的色卡前停下脚步。

　　色卡上的薄荷绿深浅不一，从偏蓝的冷调薄荷绿到偏黄的暖调薄荷绿，足足有十几款，陆婉如指尖轻轻抚过一张张色卡，在阳光下仔细对比着，眉头微微蹙起，一时间竟有些犹豫不决。“这款太深了，刷出来会压抑，”她拿起一张偏深的色卡摇摇头，又拿起一张偏蓝的，“这款又太凉了，少了点暖意。”

　　柳清欢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拂过她的发梢，带着淡淡的馨香：“选最浅的那一款，你看，”她伸手拿起一张浅得近乎透明的薄荷绿色卡，递到她面前，“这个颜色在阳光下会泛着淡淡的光泽，刷出来亮堂，还显干净，搭配原木色的家具刚好，温柔又不寡淡。”她记得之前陪婉如去逛画展，婉如就格外喜欢印象派画作里浅淡通透的色调，这款薄荷绿，刚好合了她的心意。

　　陆婉如接过色卡，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浅淡的绿色像初春刚冒芽的嫩草，带着鲜活的气息，又藏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瞬间便动了心，用力点点头：“就选这个，真好看。”确定了客厅的油漆，两人又去挑选卧室的暖黄色油漆，对比了几款米黄和鹅黄，最终选了一款偏奶白的暖黄色，刷出来不会刺眼，反而能营造出温馨静谧的氛围，刚好适合卧室的休憩场景。

　　挑完油漆，两人又去看地板。地板区的材质更是多样，实木地板、实木复合地板、强化地板，每种材质又有不同的颜色和纹理。陆婉如蹲在地板样品前，指尖轻轻划过不同材质的表面，感受着触感的差异：“实木地板脚感好，但好像不太耐潮，打理起来也麻烦；强化地板耐用，却少了点温度。”她转头看向柳清欢，眼里带着几分征询。

　　柳清欢蹲在她身边，拿起一块浅原木色的实木复合地板样品：“选实木复合的吧，兼顾了实木的质感和强化地板的耐用性，脚感不算差，打理起来也方便，颜色选这种浅原木色，和客厅的薄荷绿、卧室的暖黄色都能搭配，整个家的色调会更统一，也更温暖。”她知道婉如喜欢自然的质感，原木色刚好能满足她的喜好，也能让整个空间更显通透。

　　陆婉如点点头，认同地说：“嗯，这个颜色好看，踩上去也舒服。”两人又仔细核对了地板的环保等级和耐磨系数，确认无误后，记下型号和颜色，才起身往窗帘区走去。窗帘区的布料更是五花八门，棉麻的、绒布的、丝绸的，遮光的、透光的，款式各异。陆婉如偏爱棉麻材质，透气舒适，还带着自然的肌理感，两人便专注挑选棉麻材质的窗帘。

　　“客厅的窗帘选浅灰色的吧，”柳清欢拿起一块浅灰色棉麻窗帘样品，轻轻展开，“浅灰色耐脏，又不会抢了薄荷绿墙壁的风头，透光性也刚好，白天不用拉窗帘也不会太晒，晚上拉上又能保证隐私。”陆婉如伸手摸了摸布料，柔软舒适，质感很好，点点头表示赞同。

　　挑选卧室窗帘时，陆婉如一眼看中了一款带着细小花纹的浅米色棉麻窗帘，花纹是淡淡的桂花图案，细小而精致，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姐，你看这个，”她拿起窗帘样品，眼里满是欢喜，“这个花纹好好看，是桂花，我小时候妈妈在院子里种过桂花树，每年秋天都开得特别香。”说着，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母亲的身影在脑海里愈发清晰，要是母亲能看到她们的新家，一定会很开心吧。

　　柳清欢看着她眼里的怀念与欢喜，心里泛起一阵柔软，伸手接过窗帘样品，仔细看了看：“确实好看，花纹细腻，颜色也温柔，和卧室的暖黄色墙壁很搭，就选这个。”说完，她又看向窗帘扣区域，拿起一对绣着小桂花的木质窗帘扣，递到陆婉如面前：“搭配这个窗帘扣刚好，和窗帘的花纹呼应，也好看。”

　　陆婉如接过窗帘扣，指尖抚过上面精致的桂花刺绣，心里暖暖的，用力点点头：“嗯，太合适了。”两人又挑选了卫生间和厨房的窗帘，卫生间选了防水的浅蓝色浴帘，清新干净；厨房选了透光的白色纱帘，既能挡油烟，又不影响采光。挑完这些，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渐渐西斜，金色的光线透过建材市场的玻璃幕墙洒进来，给琳琅满目的建材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柳清欢看了看时间，笑着对陆婉如说：“婉如，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陆婉如点点头，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低头整理着手里的各种样品和单据，心里细细盘算着装修的细节，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柳清欢转身离开，却没有去洗手间，而是悄悄绕到建材市场另一侧的银饰店。银饰店的橱窗明亮通透，里面摆放着各类银饰，项链、手链、耳环、戒指，款式各异，柳清欢的目光径直落在橱窗中央的一对素圈银戒上。那对戒指简约耐看，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流畅的圆环线条，在灯光下泛着温润柔和的光，不张扬，却带着莫名的笃定感，像极了她和婉如之间的感情，平淡却坚定，细水长流。

　　她想起昨晚在工作室加班到深夜，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装修设计图发呆时，林薇发来的微信消息：“清欢，家不只是房子，更是藏着心意的港湾，承诺也不一定需要法律认可的证书，重要的是让她知道，你想和她过一辈子，想和她安稳相守。”这句话像一道光，点醒了她，她早就想给婉如一个郑重的承诺，而这对素圈银戒，恰好能承载她所有的心意。

　　走进银饰店，店员热情地上前询问，柳清欢指着橱窗里的素圈银戒：“麻烦把那对戒指拿给我看看。”店员取出戒指，递到她手中，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却让她的心里愈发温暖。她仔细看着戒指的细节，打磨得光滑细腻，没有一丝棱角，不用担心会刮到婉如的手，尺寸也刚好是她之前悄悄留意过的婉如的指围。

　　“就买这对。”柳清欢没有丝毫犹豫，付了钱，店员将戒指放进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里，递给她。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紧紧攥在手里，快步走到店外，将盒子藏进外套内袋，指尖轻轻按了按，确认不会掉落，才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陆婉如等待的方向走去。

　　回到休息区，陆婉如已经整理好了所有东西，看到她回来，立刻站起身，笑着迎上来：“姐，你回来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去看看我们的公寓吧，现在这个时间，阳光正好，能好好看看房子的采光和格局。”柳清欢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牵起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

　　两人驱车前往新公寓所在的小区，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道路、修剪整齐的绿植和错落有致的楼房，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格外清新。停好车，两人走进单元楼，乘坐电梯前往所在楼层，电梯里的数字一点点跳动，从1到12，陆婉如的心跳也跟着渐渐加快，指尖微微有些发凉，满是期待与忐忑。

　　电梯门缓缓打开，柳清欢牵着陆婉如的手走出去，来到公寓门前，拿出中介给的临时钥匙，轻轻插入锁孔，转动钥匙的瞬间，陆婉如的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空旷的毛坯房里洒满了夕阳的金辉，从朝南的客厅窗户涌入，铺洒在水泥地面上，泛着温暖的光泽，远处的绿植在夕阳下晕染出淡淡的剪影，整个空间通透而明亮。

　　“哇……”陆婉如忍不住轻轻惊呼一声，挣脱开柳清欢的手，快步跑了进去，张开双臂在客厅中央转了一圈，金辉落在她的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眼里满是雀跃与欢喜。“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客厅，”她指着客厅靠窗的位置，“沙发放在这里，茶几在中间，旁边放一个小小的书架，摆满我喜欢的书；那里是电视柜，墙上可以挂一个投影仪，晚上我们一起看电影。”

　　她又跑到厨房门口，探头往里看，U型的操作台宽敞明亮，她笑着说：“厨房要稍微打通一点，把旁边的小过道利用起来，这样操作空间更大，我做饭的时候也能看到客厅里的你，不会觉得孤单。”接着又跑到两个卧室，主卧的飘窗很大，她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眼里满是憧憬：“主卧放一张大大的床，飘窗上摆几个软软的坐垫，早上醒来就能看到阳光和绿植；次卧可以改成一个小小的书房，放一张书桌和书架，你加班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工作，我也能在这里画画。”

　　柳清欢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听着她细碎的念叨，眼底满是宠溺与温柔，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柔软得一塌糊涂。她慢慢走进客厅，脚步轻轻落在水泥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陆婉如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向她，眼里的光亮比夕阳还要璀璨：“姐，你看，我们的家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柳清欢笑着点头，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却异常坚定，“婉如，这个家是我们的归宿，而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归宿。”话音落下，她缓缓抬起手，从外套内袋里掏出那个丝绒盒子，轻轻递到陆婉如面前。

　　“这是什么？”陆婉如眼里满是疑惑，伸手接过丝绒盒子，指尖触到丝绒的柔软质感，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悸动。她轻轻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两枚素圈银戒时，呼吸瞬间漏了半拍，眼睛瞬间就红了，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柳清欢单膝缓缓蹲下，与她平视，伸手从盒子里拿起一枚戒指，指尖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掌心沁出了细碎的汗。“婉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字字清晰而坚定，“我知道，我们不能像普通情侣一样，去民政局领一本受法律保护的结婚证，也不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甚至还要面对外界的非议和指责。”

　　她抬眼看向陆婉如泛红的眼眶，眼里满是深情：“但我想给你一个郑重的承诺，一个刻在心底、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的承诺。这枚戒指没有华丽的装饰，却藏着我所有的心意，它代表我想和你过一辈子的决心，代表我想和你在这个家里安稳相守的期盼，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无论外界有多少流言蜚语，我都会守着你，守着我们的家，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再也不让你感到孤单。”

　　陆婉如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砸在柳清欢的手背上，烫得惊人，也烫进了柳清欢的心里。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一遍遍重复着：“我愿意，姐，我愿意……我早就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想和你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不管遇到什么，我都跟着你，再也不分开了。”

　　柳清欢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又疼又暖，小心翼翼地拿起戒指，轻轻套进她的无名指，尺寸刚刚好，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冰凉的金属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瞬间便有暖意蔓延开来。戴上戒指的瞬间，陆婉如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却嘴角上扬，露出了释然又幸福的笑容。

　　她从盒子里拿起另一枚戒指，轻轻握住柳清欢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却动作轻柔地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两枚素圈银戒在夕阳的金辉下泛着温润的光，紧紧依偎在一起，像是锁住了彼此的余生，也锁住了往后岁月里所有的温柔与坚定。

　　陆婉如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扑进柳清欢的怀里，脸颊紧紧贴在她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她有力而急促的心跳声，那声音像是最安稳的旋律，让她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不安。“姐，我们有家了，终于有家了，”她哽咽着说，“再也不用怕别人说闲话，再也不用颠沛流离了。”

　　柳清欢紧紧抱着她，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混合着空气中水泥的清冽气息，竟成了此刻最安心的味道。“对，我们有家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不管姑姑再怎么指责，不管张姐再怎么威胁，不管别人再怎么议论，我们都有地方可躲，有彼此可依，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两人在空旷的客厅里相拥了很久，直到夕阳渐渐西斜，金辉慢慢褪去，天边泛起淡淡的橘红色，才缓缓松开彼此。陆婉如从包里拿出一本泛黄的旧本子，小心翼翼地递到柳清欢面前，那是母亲生前的食谱，封面已经有些磨损，页脚也微微卷起，上面还留着母亲淡淡的字迹和油渍的痕迹。“以后，要把它挂在厨房的墙上，”她轻声说，眼里带着怀念，“让妈也看看我们的家，看看我们过得很好。”

　　柳清欢接过食谱，指尖轻轻拂过封面，感受着上面的温度，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心里泛起一阵暖意，点点头：“会的，一定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以后我们照着妈的食谱做饭，就像妈还在我们身边一样，她肯定会为我们开心的。”她记得婉如小时候总跟着母亲在厨房打转，学做各种家常菜，母亲的红烧肉、薄荷糕，都是婉如最爱的味道，以后这个家里，也会填满这些温暖的烟火气。

　　陆婉如蹲下身，从墙角捡起一根细小的树枝，在水泥地面上细细画着家具的摆放位置，眉头微微蹙起，神情认真又专注，鼻尖不小心沾了点灰尘，像极了小时候在院子里画粉笔画的模样。“这里放沙发，要选绒面的，冬天窝着舒服，”她一边画一边念叨，“这里是电视柜，旁边放书架，书架上要摆上你喜欢的设计书，还有我画的插画；餐厅放一张圆形的实木餐桌，能坐四个人，周末可以邀请朋友来吃饭；厨房的操作台上要摆上好看的餐具，还有我种的小盆栽……”

　　柳清欢在她身边蹲下，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伸手轻轻拂去她鼻尖的灰尘，笑着补充：“书房里的书桌要选宽大一点的，方便你画画，我再给你装一盏护眼灯；主卧的飘窗上除了坐垫，再放一个小茶几，你可以在上面看书、喝茶；客厅的墙上装一块黑板，你可以在上面画插画，我也可以写写设计灵感，把我们的小想法都记下来，让这个家装满我们的痕迹。”

　　陆婉如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笑意，用力点点头：“好，都听你的。”两人就这样蹲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规划着小家的模样，从家具的款式到摆件的位置，从灯光的设计到绿植的摆放，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期待，水泥地面上的线条渐渐勾勒出一个温暖而鲜活的家，也勾勒出她们往后余生的模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灯火渐渐亮起，星星点点，温柔而璀璨。两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手牵手走到客厅的飘窗旁，并肩坐下，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感受着彼此掌心的温度和指尖戒指的微凉，心里满是踏实与憧憬。陆婉如靠在柳清欢的肩头，轻声说：“姐，等我们装修好，就请林薇姐、苏晓还有王阿姨来做客吧。林薇姐一直很照顾我们，还帮我们留意装修的事；苏晓也经常鼓励我，陪我聊天；王阿姨上次在菜市场看到我被别人指指点点，还主动帮我解围，扶我起来，她们都是真心对我们好的人。”

　　“好啊，”柳清欢笑着答应，转头看向她，眼底满是温柔，“让她们看看我们的家，尝尝你做的红烧肉，还有妈传下来的薄荷糕，肯定会很热闹。”她想起昨晚林薇发来的微信，说已经帮她联系好了靠谱的装修队，明天一早就会来量房，价格也公道，让她放心，心里满是感激。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拿出一看，果然是林薇发来的消息：“清欢，装修队我帮你确认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公寓量房，队长经验很丰富，擅长做温馨风的装修，你和婉如要是有什么想法，直接跟他说就行，有问题随时找我。”

　　柳清欢笑着回复“谢谢”，把手机递给陆婉如看，陆婉如看完眼里满是欢喜：“林薇姐真好，等我们乔迁，一定要好好谢谢她。”柳清欢点点头，伸手揽住她的肩，轻声说：“婉如，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勇敢，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打造这个家。”这些年，她看着婉如从胆小怯懦变得越来越勇敢，看着她一次次在非议中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心里满是感动与珍惜。

　　陆婉如摇摇头，伸手抱住她的胳膊，脸颊蹭了蹭她的肩膀，声音轻轻的：“应该谢谢你才对，是你一直守护着我，给我安全感，让我有勇气去面对一切，也是你，给了我一个真正的家。”她抬起头，在柳清欢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柔软而温热，“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不管遇到什么风雨，都再也不分开了。”

　　柳清欢的心猛地一颤，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来，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轻轻握住婉如的手，起身牵着她往门口走：“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明天还要陪装修队量房呢。”两人手牵手走出公寓，锁好门，走进电梯。电梯下降的过程中，陆婉如一直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感受着上面传递的温度，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走出单元楼，刚好遇到中介带着装修队的队长来提前熟悉环境，看到两人相握的手和手上的戒指，中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恢复了平静，笑着走上前打招呼：“两位还没走啊，这位是装修队的张队长，明天来量房的，我带他先看看小区的环境。”张队长也笑着点头问好，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没有丝毫异样，只是温和地说：“两位眼光真好，这套房子的户型和采光都是小区里数一数二的，装修出来肯定特别温馨。”

　　没有异样的打量，没有刻意的试探，只有简单的问候和真诚的祝福，陆婉如心里一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抬头看向柳清欢，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释然与安心。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们，这个世界上，总有温暖与善意存在，而她们的爱情，也值得被温柔以待。

　　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夜色渐浓，路灯次第亮起，暖黄色的灯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而静谧。陆婉如靠在柳清欢的肩头，把玩着手上的银戒，轻声说起小时候的事：“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总跟着你，说以后要和你住在一起，有一个大大的房子，里面种满薄荷和桂花，那时候你还笑着说我贪心。”

　　柳清欢侧头看她，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你才这么高，扎着两个小辫子，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不管我去哪里都跟着。”她伸手比划着当时的高度，语气里满是怀念，“没想到，小时候的心愿，现在真的要实现了，只是房子不是特别大，但足够装下我们的心意。”

　　“够了，”陆婉如摇摇头，紧紧握住她的手，“只要和你在一起，再小的房子都是家。”话音落下，她抬头看向柳清欢，眼里满是深情。柳清欢的心再次被触动，脚下轻轻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的应急车道上，转过身，轻轻捧起婉如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带着十年的隐忍、十年的守护、十年的期盼，还有无尽的爱意，在夜色与灯光的见证下，诉说着彼此此生不渝的心意。陆婉如闭上眼睛，轻轻回应着她的吻，指尖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感受着她唇间的温度与温柔，心里满是幸福与笃定。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银饰光泽和彼此的气息，窗外的车水马龙、灯火霓虹仿佛都成了背景，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心跳与深情。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额头相抵，呼吸交织，眼里都带着未散的情愫与笑意。柳清欢轻轻擦拭着婉如嘴角的痕迹，声音沙哑却温柔：“婉如，余生漫漫，我会一直陪着你，守着我们的家，守着这枚戒指，守着对你的承诺，再也不放手。”

　　“我也是，”陆婉如用力点头，眼里闪着泪光，却笑得无比灿烂，“再也不放手。”

　　柳清欢重新发动车子，朝着她们暂时的住处驶去，前方的路被路灯照亮，温暖而明亮，就像她们的未来，虽然或许还会遇到未知的困难，还会面临外界的压力，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枚承载心意的银戒，有那个即将被打造成薄荷绿的公寓，有满屋子的烟火气与温柔，就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有了满心的希望与温暖。

　　她知道，装修之路注定繁琐，选建材、盯施工、调细节，还有无数需要操心的小事；外界的非议也不会轻易消失，姑姑的指责、旁人的议论或许还会出现，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婉如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有了彼此坚定的陪伴，那些薄荷绿的墙壁、暖黄色的卧室、母亲的旧食谱、手上的素圈银戒，还有身边的人，都是她此生最珍贵的宝藏，是她穷尽一生也要守护的温暖。

　　车子渐渐驶远，融入夜色中的灯火里，而属于她们的薄荷绿公寓，正静静等待着被填满爱意与烟火，等待着见证她们往后余生的每一份温柔与相守，等待着成为她们此生最安稳、最温暖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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