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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等待
一夜安眠。
第二天，他是被窗外的黄鹂声唤醒的。
“绿莺，你怎么不唤醒我！”阮云有些慌张。
小厮儿打了帘子进来，将面盆放在架子上：“家主早上差人来说了，小郎今日不用请安，好好休息就行。”
听到这话，他放心下来。
照例先去正院请安，二姐却已经等着了。
“今日无事，我陪你去逛街吧。”用完饭后，阮玏看着他道。
逛街……。
宫门重重，以后再想要逛可就难了。
虽然记挂着还没做完的鞋子，但阮云还是点了头。
“桂香，去把新做的帷幕拿出来。”成氏听到，立即吩咐身边的小厮。
很快，一顶白纱帷幕就被拿了出来。
“以前的帷幕还是小了点儿，”成氏给他戴上，“这个帷幕是特地按照你的身长刚做的。”
他一松手，白纱瞬间下垂，将阮云的身形完全笼罩。
“定了亲的待赘男儿，都要呆在深闺，”成氏又给他递了一包银钱，“你母亲舍不得拘束你，但男儿该守的贞静，还是要守。”
阮云心中感触，深深福身：“孩儿谢母亲、父亲的一片苦心，定会贞静自守。”
迈步出府，入目的是由白纱遮掩的朦胧世界。
帷幕保护了他的容貌、身材不被女人看去，却也让他的视野变得模糊。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帷幕，只觉得吹过来的风都是自由的。
阮玏带他去了安静的珍宝阁，也去了热闹的南市，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好看的。
“听说了吗，承恩侯府又中选了一个少爷。”
进入酒楼时，阮云听到了一个特意压低的兴奋声。
他转头看去，只见几个仆妇打扮的硕女蹲在街边议论。
“你们温家又没有郎君参加选秀，你能知道？”另一个人激她。
那人得意道：“我们主家没有适龄小郎，可我们少婿的亲弟弟参选了！”
阮云见自己的停留已经引起别人注意了，便不得不迈步入内。
“弟弟放心，我已经让仆妇去打听了。”阮玏轻声道。
走进酒楼，才发现讨论选秀的还不少。
本朝没有因言获罪的前例，官员们还有些避讳，民间的舆论范围颇为宽松。
一路上他就听到了不少对选秀之事的猜测讨论。
“要我说，圣上还是对承恩伯府恩宠过甚。”有人激动道，“已经有一个君后了，还往宫中送人……”
旁边的人不同意了：“听说君后贤良大度，说明沈家的家教好，在送一个侍奉天子也不错啊。”
“可君后没生女儿！”
这一句就堵住了不少人的口。
生女、生男也看男人，这个规律早就被巫医两派的大姥证实了。
在普通百姓家里，若是让妻主先生了儿子，都有可能被休弃，也就是皇家男人自己生，才有那么多优容。
阮云加快了脚步，不敢再听。
在宫中时，他见君后威仪赫赫，但在平民口中，他也只是个生不出女儿的男人。
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要进宫的人，君后会是他的主父，这话只听了都觉得冒犯。
况且，他心中也有隐忧，自己能生皇女吗？
不敢深想，他快步走入包间，关紧房门隔绝声音。
“……陛下又不缺皇女、皇男，”看着弟弟面带忧色，阮玏尝试着劝解，“你将来生不生都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呢？
如今宫中的三个主位，全部都生育了皇女。
他有光耀门楣的志向，自然要给陛下生下皇女。
虽还未经历男女之事，但他已经立下了生女的志向。
……
回到阮府后，他也不再想逛街了，就待在家里给母亲和姐姐们做鞋子、荷包。
这十多年，他的生命中只有这些亲人，入宫之后，就再难相见了。
即便满心想要妻主，但想到分别，还是忍不住难过。
但这就是男儿的宿命，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呢。
第三日，院试结束。
阮云在贡院门口接到了脸色微白的大姐。
他有些心疼，只能不停地给姐姐做补汤，帮她养身体。
科举是女子的正途，虽然辛苦，但只要考中了就是康庄大道。
他心里也是盼着姐姐早日考中，帮母亲分担养家的责任，这样他在后宫才能放心些。
……
闲适的日子没过多久，就有仆妇传来打听到的消息：“太傅府的小郎接到了封赏圣旨。”
“当真？是什么位分？”成氏追问。
阮云也竖起了耳朵。
“是正六品才人。”仆妇又补充尚宫局和礼部送了多少纳礼到太傅府上。
阮家几个主子都不关心纳礼，他们关心的是阮云会受封什么位分。
“第一道封赏圣旨是六品，那后面的可能会更低。”阮玠看着弟弟道：“但不管怎么样，选秀入宫的，都有品级，便是正九品，也是很多人奋斗一生都求不到的。”
阮云压下心中的悸动：“阿云知道。”
以前他对身份品级没多少概念，毕竟男儿又不能当官，那时要说他能得到正九品的身份，他定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他见过了宫中主位们的威势，心变大了。
等待的日子格外难熬。
第六天，大司农府上收到了封赏圣旨：管惜弱被封为才人。
又一个男儿被接入宫中。
第十一天，程望圣被封为才人，接入宫中。
不光是阮家在关注宫中圣旨位分，是满朝文武都在关注，毕竟这里面透露了一些圣心。
第二十一天，寄养在同族姨母家的萧梦远接到了圣旨：被封为了正七品小侍。
阮云即便心不在焉，也已经把母亲、父亲、姐姐们的鞋子做好了，但陛下的圣旨还是没来。
出身更低的萧梦远都进宫了，而他还在家中，可见并不是按照出身封位的。
所以，陛下其实没那么中意他？
他咬了咬唇，让自己不要深想。
第二十四天，杜素素被接入宫中，阮云的笑容都有些勉强了。
他开始回忆选秀的经过，回想面见陛下的点点滴滴：是不是他的笑容不够美？是不是他的回答太大胆？
或许陛下并没有看中他，只是怜他当众陈情将来不好找妻主才收了他？
想到这个可能，他的脸色瞬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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