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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
“许老师，我可以提出一个冒昧的请求吗？”
邱筠喊了几句许老师后，已经能很自然地说出这个称谓。
“许老师”本人点点头。
邱筠想了会儿：“许老师，其实你不知道，我的数学很差，所以我可以占用你的一点点时间来问你一些问题吗？”
邱筠三指并拢发誓：“许老师，我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占你学习的时间给我补课，我就是学习的时候问问不懂的地方，占不了你多少时间的。”邱筠握拳捶胸膛：“相信我许老师。”
许老师搓了搓指尖，有些丧气地说：“你不愿意让我给你补课吗？”
许老师很委屈。
“没有，同桌。”邱筠看到许茗似乎误会了什么，赶忙摇头，“我只是觉得占用你的时间不好。”
“没有不好。”许茗瘪嘴。
“好吧，那就麻烦同桌了。”
邱筠觉得不占人便宜，于是说：“许老师，我以后把你的午饭包了吧。”
“好。”许老师完全没有什么负担，很自然地答应，这家伙欠她的。
邱筠挠挠脑袋，笑得开心：“那咱就说定了。”
许茗看她：“有这么开心吗？”
“我之前的数学老师他们说话我都听不懂，还得周末去补课，现在遇到你这个数学大学霸，我觉得真的值了。”邱筠头枕在许茗的肩头蹭了蹭，像小狗似的，“同桌，还好我坐到了你旁边，要不然我要多久才能熟悉你啊。”
“你不坐我旁边，我也会来找你。”许茗低声细语。
“为什么，同桌，是不是我刚转来你就注意我了啊。”邱筠有点臭屁。
若是别人说这话许茗只会觉得自恋，但邱筠这带点小骄傲的样子着实可爱，像被夸的小狗。
“如果你现在有尾巴，那你的尾巴现在肯定甩得飞起对不对？”
“那我肯定拿尾巴和你比心。”
许茗听见邱筠这无厘头的话，问她：“怎么比心，把你的小尾巴折成心形吗？那会不会太痛了。”
“许老师也有不聪明的时候啊。”邱筠抬眼去看许茗，眨了眨眼睛，“既然我有尾巴，那你也有尾巴啊，到时候我们就这样。”
邱筠把许茗的手臂半弯，再把自己的手摆成一样的姿势凑过去。
两人的手臂正好是一个心形。
“许老师，我给你比心。”
好幼稚。
许茗表面嫌弃，但是心里却是很开心，她听见自己胸腔的剧烈的心跳，发现骗不了自己，因为心跳做不了假，都30岁了，为什么还是会被这种小把戏给撩到。
许茗，你完蛋了，许茗心想。
但……现在的邱筠一片诚挚，长大后呢，有钱有权后呢？邱筠还会想现在这样吗？许茗不敢细想，也不敢深想，她只想抓住这短暂的欢乐，都重来一次了，至少会改变什么的对吧，现在很快乐不是吗？至少16岁的邱筠不会骗她不是吗？
许茗低下头能看到邱筠的高挺的鼻梁和扇动的睫毛，现在因为臭屁的样子，鼻子皱着，表情生动，白净的脸上似乎因为热气而显出淡淡红晕，让许茗看得醉了，还在上班时，张婉岚天天就在许茗旁边念叨，邱筠绝美淡颜，像油画里走出来的古典人物一样。
许茗高中时自卑，她灰扑扑的前十六年人生，是无聊的，没有色彩的，普通到放在小说中都是路人甲的角色，不漂亮，有一个不幸福的家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闪闪发光的女孩，许茗无法自拔地被邱筠吸引。
16岁时这样。
30岁时还这样。
许茗忽然想，如果自己有尾巴，一定要藏好自己的小尾巴，因为她会在看到邱筠那一刻不受控制地摇起自己的尾巴，再手足无措地藏好它。
下一节课是化学课，邱筠和许茗准备去上课，化学老师是个慈祥的老头，上课很有意思，邱筠喜欢上他的课，许茗对这个老师的印象就是和蔼的小老头。
下楼时邱筠去敲宿管阿姨的窗户拿钥匙，阿姨皱着眉提溜钥匙出来，嗓门极大，朝着许茗问：“好点没啊？看你这精神头好的应该睡好了吧？”
被许茗补课的邱筠低下头，有点羞愧，时不时瞥一眼许茗，后悔没让许茗好好睡一觉。
许茗一直盯着她看。
“同桌，我脸上有什么吗？”见许茗复杂地盯着自己看，邱筠看了眼窗户上的倒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点什么来。
“没什么。”
“那你刚才盯着我干什么？”邱筠直觉许茗想有事想说。
“没什么。”
就是……忽然想你了。
许茗快步挽住邱筠的手臂：“走吧，快迟到了。”
邱筠和许茗踏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两个人坐回位子上。
化学张头张晋春佝偻着身子进来，小老头驼背，个子不高，头发不多，稀疏地耷拉在头上，喜欢穿红色Polo衫，每次出现都是扎眼的存在。
他嘿嘿一笑，信笔写下今日的笔记。
小老头上课从不用书，喜欢上课前就把笔记写好，上课完再把笔记擦除，喊学生默写，默写不够，还得理解，学生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小老头也不会为难你，而是笑呵呵地喊你坐下，主打一个你爱学不学，反正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
小老头上课有意思，常常说得人发笑，邱筠在她旁边听得乐呵呵的，听到好笑的地方时不时瞥过头看许茗。
但许茗听着却开始打盹。
许茗终于理解上课睡觉的学生了，她本来化学就不好，毕业这么些年早就把化学知识全部还给老师了，现在除了会背化学周期表前几个，剩下的东西简直就是一窍不通。
所以虽然老头说得好玩，但她听不懂，只能支起个下巴百无聊赖地发呆，上下眼皮打架。
不是说好的重生后就可以凭借记忆走向人生巅峰吗？许老师看着黑板上的各种莫名其妙的化学式，想着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对？
共价键是什么来着？这个元素又是从哪里出现的？
许老师再也不会因为学生听不懂而烦恼了，因为听天书确实听不懂。
中午没睡，又大哭过一次，汹涌的困意这才向许茗袭来，许茗为了保持神志清晰，试图在纸上记笔记，但她听不懂，写的都是鬼画符，她只好在草稿纸上画画，画老头，画桌子，画前桌……画邱筠。
一画邱筠就画了好几张，许茗在纸上速写了几张邱筠的侧脸，但总觉得不满意，于是她更盯得邱筠更细致了些。
忽然邱筠听到老头说的笑话，侧过脸来看许茗。
两人视线相撞，邱筠嘴角还挂着笑。
“同桌，又在盯着我看，你都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邱筠忽然靠近，身体也靠近许茗。
许茗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可是……也太会调笑了这人。
许老师红着脸低下头，耳朵微微发红，心脏也怦怦乱跳。
许老师干脆不看邱筠，似乎要掩饰什么似的用书把速写盖住，眼神紧盯着黑板，听了一分钟后就开始打盹。
困意彻底把许茗淹没。
邱筠看着许茗的小脑袋一点一点低下去，便噙着笑看着许茗，刚才许茗给邱筠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邱筠深信不疑许茗是个大学霸了。
大学霸上课睡觉自有她的理由。
所以邱筠在许茗的头要砸在桌子上时，用手掌撑住许茗的头。
毛茸茸的，好摸。
邱筠忍不住用手指揉了揉许茗的头发。
然后她看到大学霸的笔记。
原来大学霸上课在画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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