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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追缉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竹遇手里的平板屏幕突然亮起急促的红光,打破了刚回暖的平静。他指尖划过屏幕,缉毒队的紧急加密消息弹了出来,黑色的文字在惨白的光线下格外刺眼:“截获重大线索,目标‘蝰蛇’,其交易团伙将于三小时后在城郊废弃码头接头,需侧写师即时支援。”
“蝰蛇”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两人心头一紧。这个毒贩头目手上沾着三名缉毒警的血,半年前那次围捕行动,若不是竹遇拼死推开队友,此刻躺在烈士陵园里的人,恐怕还要多一个。绪云的指尖下意识攥紧了病号服的袖口,布料褶皱里还残留着输液针孔的隐痛——她三天前才因过度透支精神力晕倒在侧写室,本就孱弱的身子还没完全缓过来,此刻脸色透着未褪的苍白,唇瓣也毫无血色,连呼吸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浅滞涩,但眼底已经燃起了和竹遇如出一辙的坚定,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外露。
竹遇关掉平板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目光掠过绪云苍白的脸,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劝阻的话,只是转身走向病房门口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防风外套。外套是绪云的尺码,是他昨天特意让人送来的,面料防水,袖口有收紧的魔术贴,刚好能护住她还带着薄茧的手腕。“行动组需要你做侧写,”他递外套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比平时沉了些,“我跟你一起。”
绪云伸手去接外套,指尖刻意避开了他的掌心,只捏住了外套的衣角,动作干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黑色面料触感微凉,她顺势披在肩上,拉链拉到胸口位置,遮住了病号服露出的脖颈,也掩去了因起身动作牵扯出的一缕轻咳。“嗯。”她只应了一个字,声音平淡无波,却比平时低哑了些,既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接了一个普通的任务通知。起身时,她顺手拿起床头的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底的倦色和因咳嗽泛起的潮红,也隔绝了任何可能泄露情绪的目光。
病房外的雨又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交锋敲打着前奏。竹遇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自然地将绪云罩在伞下。两人并肩走出医院大门,距离保持在半臂左右,不远不近,恰好是工作伙伴该有的分寸。伞沿倾斜的角度刚好避开了向绪云这边飘来的雨丝,竹遇的左肩很快被打湿,黑色的外套吸了水,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肩线。绪云目光平视前方,没有去看他湿透的肩膀,只是脚步微微加快,呼吸却愈发轻浅,偶尔要停下稳住气息,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痒意,尽量缩短在雨里暴露的时间。
医院门口的警车已经在等候,驾驶座上的队员看到他们出来,立刻降下车窗,敬了个礼:“竹队,绪老师,都准备好了。”竹遇点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绪云上后座。“后面有热水和能量棒,”他弯腰替她系好后座的安全带,指尖不经意碰到她微凉的手腕,绪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他注意到她指尖的颤抖,顿了顿,补充道,“先垫垫,喝点热水,行动结束前可能没时间吃饭。”
“知道了。”绪云的声音从帽檐下传来,依旧平淡,却夹杂着一声极轻的咳嗽,她飞快地别过脸,用手背掩了掩唇角。她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这是她进入侧写状态前的习惯,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暴露了她身体的不适。竹遇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的侧脸线条利落,下颌线绷得很紧,脸色却白得近乎透明,没有丝毫松懈。他对驾驶座的队员说:“开稳点,不急。”
队员应了声,放慢了车速。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和绪云轻浅却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被极力压抑的轻咳。竹遇从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后座:“这是目前掌握的‘蝰蛇’的资料,还有他手下几个核心成员的照片,你先看看,累了就闭眼歇会儿。”
绪云睁开眼,接过文件,指尖翻动纸张的动作迅速而精准,却比平时慢了半拍,指尖的苍白更甚。纸张上印着“蝰蛇”的模糊侧脸照,他的左眼角有一道斜着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颧骨,像是被刀划开后仓促愈合的痕迹。资料里写着他的基本信息:男性,四十岁左右,性格多疑狠辣,擅长伪装和反侦察,交易时从不亲自出面,这次却罕见地要亲自到场,大概率是因为交易的货值巨大。
“他左眼角的疤痕,”绪云的指尖落在照片上那道疤痕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还没说完就忍不住低咳了两声,她攥紧文件,缓了缓才继续道,“不是刀伤,是烧伤。边缘不规则,有明显的增生,应该是早年在制毒时操作失误,被化学品灼伤的。这种疤痕会让他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格外敏感,所以他大概率会选择在码头的阴影区交易,而且身边会带至少两名保镖,都是身手极好的那种。”她的分析条理清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完全聚焦在任务本身,只是每说几句话就需要停顿片刻,压制住喉咙里的不适。
竹遇点点头,补充道:“我们之前抓过他的一个手下,供称‘蝰蛇’极其谨慎,每次交易前都会换三个以上的接头地点,这次废弃码头是最后确定的,而且他要求交易双方都不能带手机,只能用预先约定好的暗号对接。”
“暗号?”绪云抬眸,眼底只有纯粹的探究,没有其他情绪,只是脸色更白了些,“什么样的暗号?”
“还不清楚,”竹遇的眉头微蹙,目光再次掠过她苍白的脸,“那个手下级别太低,没接触到核心信息。但根据他的描述,‘蝰蛇’喜欢用一些带有隐喻的词语,而且对数字‘三’有执念,可能和他早年的经历有关。你要是难受,就先别说了,等到了地方再分析。”
绪云沉默着摇了摇头,指尖继续在膝盖上敲击,大脑飞速运转,只是呼吸愈发急促,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车厢外的雨越来越大,模糊了路边的霓虹,也模糊了远处的建筑轮廓。她的脑海里开始构建“蝰蛇”的心理画像:四十岁左右,经历过制毒的危险,有烧伤疤痕,性格多疑,对数字“三”有执念,擅长伪装和反侦察……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逐渐拼凑起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手套、眼神阴鸷的男人形象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可身体的不适也在同步加剧,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他这次亲自出面,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货值大,”绪云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依旧是纯粹的分析语气,却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咳嗽,她弯了弯腰,用外套袖子掩住嘴,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或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想要亲自确认交易对象的身份,或者……他有别的目的。”
竹遇转头看她,眼底带着一丝询问,更多的却是担忧:“真的没事?不行就留在车里,我让队员保护你。”
“不影响任务。”绪云抬起头,眼底没有丝毫退缩,“他的多疑性格不会允许他轻易冒险,除非这次交易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甚至可能关系到他的整个贩毒网络。而且他对数字‘三’的执念,可能会体现在交易的时间、地点,甚至是接头的方式上。比如,交易时间可能是三点整,或者他会要求接头人重复三次暗号,又或者……他会在码头的第三个仓库里等着。”她说完,又低咳了几声,脸色白得像纸。
竹遇立刻拿出对讲机,对着里面吩咐道:“通知技术组,重点排查城郊废弃码头的三号仓库,还有周边的阴影区域,务必在行动前确认‘蝰蛇’及其团伙的具体位置。另外,让行动组的人注意,接头时可能需要重复三次暗号,务必谨慎应对,不要打草惊蛇。”
对讲机里传来“收到”的回应,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绪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的画像越来越清晰。她能想象出“蝰蛇”走路的姿势——因为烧伤的疤痕,他的左肩会比右肩略低,步伐沉稳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她能想象出他说话的语气——声音沙哑,语速缓慢,每说一句话都会停顿一下,像是在思考有没有说错;她还能想象出他的习惯动作——会时不时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抚摸左眼角的疤痕,这是他内心不安时的下意识反应。这些细节分析,都只为了能更精准地完成任务,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情绪,可身体的虚弱却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警车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城郊的废弃码头。这里曾经是繁华的货运码头,后来因为航道改道而废弃,只剩下破旧的仓库和生锈的起重机,在雨夜里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雨还在下,砸在仓库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掩盖了周围的动静。
竹遇让队员把车停在离码头入口还有一段距离的隐蔽处,然后转头对绪云说:“你待在车里,我先带几个人进去排查。”
绪云摇摇头,摘下鸭舌帽,眼底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任务当前的冷静,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也带着明显的滞涩:“我跟你一起。我的侧写需要结合现场的环境,才能更准确地判断‘蝰蛇’的位置和状态。”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接受过防身训练,不会拖后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说完又忍不住低咳起来,肩膀微微耸动。
竹遇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她苍白虚弱的样子,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拗过她。他从腰间拔出配枪,检查了一下弹匣,然后递给绪云一把小巧的□□:“拿着,关键时刻能自保。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要是难受就立刻告诉我。”
绪云接过□□,熟练地别在腰间的外套口袋里,动作干脆,却因为身体虚弱而显得有些迟缓,没有一句多余的道谢:“放心。”她重新戴上鸭舌帽,率先推开车门,走进雨幕,刚走两步就踉跄了一下,连忙扶住车门稳住身形,压下喉咙里的剧烈痒意。竹遇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无奈,很快又被任务的严肃取代,快步跟了上去。
码头的地面坑坑洼洼,积满了雨水,踩在上面会发出轻微的溅水声。竹遇走在最前面,左手举着夜视仪,右手握着枪,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脚步却刻意放慢,配合着绪云的速度。绪云和其他队员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盈,尽量不发出声音,可每走一段路就需要停下缓口气,脸色越来越苍白,额角的冷汗混合着雨水滑落,打湿了鬓边的碎发。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地上的脚印、空气中残留的气味、仓库门轴上的锈迹,这些都可能成为侧写的关键线索,只是身体的不适让她不得不集中全部精力,才能维持住冷静的表象。
废弃的码头一共有五个仓库,一字排开,都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根据绪云的判断,他们重点排查了三号仓库。仓库的大门是破旧的铁皮门,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但锁扣已经被人撬开了,显然有人已经来过这里。
竹遇示意队员们散开,形成包围之势,然后轻轻推开了铁皮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在雨夜里格外突兀。竹遇的眼神一沉,立刻举起枪,对准仓库内部。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汽油味,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里面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木箱和钢材。绪云跟在竹遇身后,走进仓库,指尖轻轻划过身边的木箱,指尖的凉意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木箱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但灰尘上有新鲜的脚印,是男士皮鞋的印记,尺码很大,边缘清晰,应该是“蝰蛇”的手下留下的。
“脚印是半小时内留下的,”绪云压低声音对竹遇说,语气冷静得像在汇报工作,却带着明显的喘息,“而且不止一个人,至少有三个。鞋印的深度和间距显示,其中两人身材高大,应该是保镖,另一人体型中等,步伐沉稳,大概率是‘蝰蛇’本人。”她说完,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剧烈耸动,好一会儿才平复,脸色却白得几乎透明。
竹遇扶了她一把,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眉头皱得更紧:“你在这里等着,我带队员上去。”
“不用。”绪云挣开他的手,语气依旧坚定,“我能行。”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不适,率先向仓库深处走去。
竹遇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跟上。仓库的尽头有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是铁制的,踩在上面会发出“哐当”的声响。竹遇让一名队员留在一楼警戒,然后带着绪云和另外两名队员,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绪云走在后面,每上一级台阶都需要耗费额外的力气,呼吸越来越急促,喉咙里的痒意再也压制不住,只能尽量压低咳嗽的声音,避免惊动楼下的人。
二楼的光线比一楼更暗,只有几缕月光从破损的窗户透进来,照亮了满地的杂物。绪云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突然停在了墙角的一个木箱上。木箱上放着一个烟头,是某种高档香烟的牌子,过滤嘴上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口红印,烟头没有完全熄灭,冒着微弱的火星。
“他就在附近,”绪云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只有精准的判断,却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喘息,“这烟是‘蝰蛇’喜欢抽的牌子,资料里有记录。口红印是哑光质地,颜色偏深,说明陪同的女性性格干练,不是普通的情人,更可能是负责接头和安保的核心成员。”她的目光继续移动,落在地面的一处潮湿痕迹上,“地面有新鲜的轮胎印,应该是他们的车刚停在仓库后门不久。”说完,她靠在墙壁上,微微喘息,脸色苍白得吓人。
竹遇的眼神一凛,握紧了手里的枪,同时不动声色地挡在绪云身侧,为她挡住可能来自楼下的视线:“你找个地方隐蔽好,别乱动。”
绪云点点头,依言躲在一个破旧的货架后面,蹲下身,屏住呼吸,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外面的雨声,还有身体里不断传来的不适感。她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更加专注地梳理着所有线索,不断完善着“蝰蛇”及其团伙的行为模式。她知道,越是危险的时刻,越需要绝对的冷静,哪怕身体已经濒临极限。
果然,没过多久,仓库外面传来了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然后是关车门的声响,接着是几个人的脚步声,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步伐沉稳,没有丝毫慌乱。绪云透过货架的缝隙,看到三个黑影走进了仓库,为首的那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手套,左眼角的疤痕在微弱的月光下格外明显——正是“蝰蛇”。
“蝰蛇”的身边跟着两个保镖,都是身材高大的壮汉,手里握着黑色的手枪,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妆容艳丽却眼神锐利,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走路的姿势利落,确实如绪云判断的那样,干练果决。
“蝰蛇”走进仓库后,没有立刻上楼,而是站在一楼的中央,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交易的人呢?怎么还没来?”他的语速很慢,每说一句话都会停顿一下,而且下意识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抚摸了一下左眼角的疤痕,和绪云侧写的习惯动作完全一致。
绪云在心里默默确认着信息,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她轻轻碰了碰身边的竹遇,用口型对他说:“他在等接头人,警惕性极高,可能已经察觉到异常,随时会动手。”说完,她又低咳了几声,用手紧紧捂住嘴,生怕发出声音。
竹遇点点头,对身边的队员做了一个“准备行动”的手势。队员们立刻握紧了枪,瞄准了楼下的“蝰蛇”及其团伙。
就在这时,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突然开口了,声音娇媚却带着一丝冷硬:“老板,别急,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分钟。按规矩,我们得等对方先出示暗号。”她走到“蝰蛇”身边,没有挽住他的胳膊,只是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规矩?”“蝰蛇”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狠戾,“我‘蝰蛇’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谨慎。但我总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他的目光扫过仓库的各个角落,最后落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眼神阴鸷。
绪云的心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更加专注地观察着“蝰蛇”的动作,预判着他的下一步反应,同时努力压制着身体的不适,胸口的闷痛感越来越强烈,让她几乎喘不过气。竹遇的眼神一沉,当机立断,对着对讲机低声说道:“行动!”
话音刚落,二楼的队员们立刻从隐蔽的位置冲了出来,手里的枪对准了楼下的“蝰蛇”及其团伙,大喊道:“警察!不许动!放下武器!”
“蝰蛇”反应极快,立刻推开身边的女人,从腰间拔出枪,对准二楼的队员们射击。“砰!砰!砰!”枪声在仓库里回荡,打破了雨夜的宁静。子弹擦着货架飞过,发出“嗖嗖”的声响,木屑四溅。
竹遇一把将绪云按在货架后面,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待着别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然后探出身子,对着楼下的“蝰蛇”射击。“砰!”一枪正中“蝰蛇”的手腕,他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啊!”“蝰蛇”惨叫一声,捂着受伤的手腕,眼神阴鸷地看着二楼的竹遇,咬牙切齿地说道,“又是你!竹遇!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看你还能往哪跑!”
他的两个保镖立刻对着二楼射击,掩护“蝰蛇”撤退。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也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加入了射击的行列,枪法精准,显然受过专业训练。仓库里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子弹横飞,情况十分危急。
绪云躲在货架后面,看着竹遇的背影。他的黑色外套已经被汗水和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背上,却依旧挺拔如松。他的动作敏捷而精准,每一次射击都能避开敌人的子弹,同时准确地击中目标。但敌人的火力太猛,他也渐渐有些吃力,左胳膊不小心被流弹擦伤,鲜血立刻渗了出来,染红了黑色的外套。
绪云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不是担忧,而是觉得这种突发状况会影响任务进度。她没有喊他,只是快速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突破口,可身体的虚弱却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咳嗽也越来越剧烈,几乎无法控制。她的目光扫过货架上堆放的一些空的汽油桶,立刻有了主意。
她趁着枪声的掩护,快速站起身,不顾竹遇的余光示意,也不顾身体的强烈不适,快步跑到货架旁边,用尽全身力气推倒了一个汽油桶。“哐当!”汽油桶滚下楼梯,正好砸在一个保镖的腿上。那个保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枪也掉了。另一个保镖见状,立刻转身去扶他,露出了一个破绽。竹遇抓住这个机会,一枪击中了他的肩膀,他也倒在了地上。
绪云做完这一切,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靠在货架上,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了出来,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绪云的动静吸引,看到她虚弱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立刻举枪对准了她:“没想到还有个病秧子!”
绪云早有防备,强撑着身体侧身躲开,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打在了身后的货架上。她趁机冲了上去,动作因为虚弱而有些迟缓,却依旧干脆利落,一把夺过女人手里的枪,然后用□□对准她的胸口,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啊!”女人惨叫一声,身体抽搐着倒在地上,失去了反抗能力。
绪云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咳嗽不止,胸口的闷痛感让她觉得快要窒息。
“蝰蛇”见自己的手下都被制服了,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狠戾。他趁着众人不注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大家就一起死!这个仓库里,我早就装满了炸药,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我们都得完蛋!”
竹遇的脸色一变,立刻大喊道:“大家快撤!”他转头看到瘫坐在地上的绪云,心头一紧,立刻冲过去将她扶起。
队员们立刻开始撤退,绪云被竹遇扶着,身体虚弱得几乎没有力气,只能靠在他身上,咳嗽着说道:“走……快走……”
但“蝰蛇”已经按下了遥控器,仓库里传来了“嘀嘀嘀”的倒计时声,越来越急促。
“不好!炸药还有三十秒就要爆炸了!”一名队员大喊道。
竹遇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蝰蛇”,又看了一眼虚弱不堪的绪云,当机立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向仓库外面跑去。“抓紧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脚步却丝毫没有放慢,后背的伤口因为动作牵扯而传来阵阵剧痛,他却浑然不觉。
绪云被他抱在怀里,身体的不适让她意识有些模糊,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有力的臂膀和急促的呼吸,还有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雨水和血腥味的气息。她没有挣扎,只是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一些。她的咳嗽依旧没有停止,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就在他们跑出仓库大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轰隆!”火光冲天,热浪席卷而来,将他们两人掀翻在地。竹遇下意识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绪云,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杂物掀飞,雨点被热浪蒸发,形成了一片白色的雾气。绪云趴在竹遇的怀里,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后背传来一阵灼热的疼痛,应该是被爆炸的碎片划伤了。她咳嗽着,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竹遇苍白的脸,声音虚弱却依旧平淡:“你怎么样?”
竹遇慢慢站起身,拉起绪云,他的后背传来阵阵剧痛,汗水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但他只是摇了摇头:“没事。”他扶着虚弱的绪云,环顾四周。仓库已经被炸毁,只剩下一片废墟,“蝰蛇”和他的手下都已经葬身火海,交易的毒品也被炸毁,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队员们也都跑了出来,虽然有些轻伤,但没有生命危险。看到竹遇和绪云没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绪云靠在竹遇身上,依旧咳嗽不止,身体虚弱得几乎站不稳。一名队员连忙递过来一瓶水:“绪老师,喝点水缓一缓。”
绪云接过水,喝了一小口,稍微压下了喉咙里的痒意,对那名受伤的队员冷静地说道:“你的手臂在流血,先简单包扎一下,等救护车来。”语气客观,像是在下达工作指令,只是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
雨还在下,浇灭了爆炸后的余火,也浇湿了两人的身体。竹遇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染红,黑色的外套粘在伤口上,看起来触目惊心。他扶着虚弱的绪云,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担忧,却没有多说什么。绪云看着他的伤口,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对身边的队员说:“联系总部,让救护车……优先处理竹队的伤口,他的伤影响后续行动。”说完,她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竹遇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心疼,却没有说话。队员们已经联系了总部,请求支援和医疗救助。没过多久,救援车辆和救护车就赶到了现场。医护人员立刻上前,一边给竹遇处理伤口,一边给绪云做检查。
“她情况不太好,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可能是过度劳累加上受凉,需要立刻吸氧。”医护人员一边给绪云戴上氧气罩,一边说道。
“伤口很深,需要缝针,可能会留疤。”医护人员给竹遇处理伤口时说道。
“知道了。”竹遇的声音有些虚弱,目光却一直落在绪云身上。
绪云戴着氧气罩,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刚才好了些。她看着医护人员给竹遇处理伤口,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淡地说:“留疤不影响执行任务,后续训练注意避免伤口撕裂即可。”
医护人员给两人处理好伤口后,将他们都送上了救护车。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医护人员忙碌的声音、仪器的滴答声,还有绪云平稳的吸氧声。竹遇靠在病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绪云。绪云躺在对面的病床上,戴着氧气罩,闭着眼睛,眉头微蹙,显然还在承受着身体的不适,却依旧保持着冷漠的姿态。
“你感觉怎么样?”竹遇看着她,主动开口问道。
绪云缓缓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声音透过氧气罩传来,有些模糊却依旧平淡:“没事。”
竹遇沉默了片刻,又说:“刚才在仓库里,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没照顾好你。”
“职责所在。”绪云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这次行动能成功,主要是侧写精准,加上行动组配合默契。”她没有提竹遇护着她的事情,也没有提自己的功劳,只是客观地评价着整个行动,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救护车窗外的雨还在下,但车厢里却弥漫着一股疏离的气息。竹遇看着绪云苍白虚弱的侧脸,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知道,绪云就是这样的人,冷漠、理智,将工作和私人情绪分得清清楚楚,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打乱自己的节奏,哪怕身体已经濒临极限。
救护车抵达医院后,绪云和竹遇被分别安排进了病房。绪云刚被安置好,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想要继续处理工作,却被医生拦住了:“你现在身体非常虚弱,需要卧床休息,不能再劳累了,否则会有危险。”
绪云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只能乖乖躺下。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依旧在复盘这次行动的细节,直到疲惫感席卷而来,才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绪云缓缓醒来,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她睁开眼,看到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显得格外安静。她慢慢坐起身,胸口依旧有些闷痛,咳嗽也减轻了不少,但身体依旧虚弱无力。她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想要整理侧写报告,却发现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竹遇发来的:“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情不急。”
绪云看着那条消息,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关掉了手机屏幕。她靠在床头,目光落在窗外渐亮的天际线,指尖在被子上轻轻敲击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我要让生命里的光,从此照进人世间”。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她沉寂已久的心湖,泛起细微的涟漪。她想起前搭档牺牲前,也是这样看着远方,说要让毒贩无处遁形,让普通人能安心生活在阳光下。她想起竹遇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他抱着她冲出仓库时的坚定,想起队员们受伤后依旧坚定的眼神,想起那些在缉毒一线牺牲的战友们。他们都在拼命将黑暗驱散,将光明带到人间,而她,也一直在这条路上坚守着,哪怕身体孱弱,哪怕遍体鳞伤。
这句话不是矫情的誓言,而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信念。她微微握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哪怕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哪怕她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哪怕她要一直戴着冷漠的面具,她也会坚持下去。她要让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被彻底曝光在阳光下;要让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受害者,重获自由;要让自己生命里这束名为正义的光,真正照进每一个普通人的人世间。
她关掉杂念,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开始养精蓄锐。她知道,休息是为了更好地战斗,未来还有更多的毒贩需要抓捕,还有更多的黑暗需要驱散,她不能倒下。
而隔壁的病房里,竹遇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想着绪云虚弱苍白的样子,眼底满是担忧。他知道,想要走进绪云的心里,很难,但他不会放弃。他会用自己的行动,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他会一直陪着她,保护她,一起面对未来的所有风雨,一起践行“让生命里的光,照进人世间”的信念。
这个雨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它见证了危险的追缉,见证了默契的配合,也见证了两颗封闭的心,在冷漠的外壳下,悄然靠近的一丝可能。而竹遇和绪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精彩,等待着他们去书写。他们的羁绊,在危险的追缉中悄然加深,只是这份加深,被一层厚厚的冷漠包裹着,需要时间和勇气,才能慢慢揭开。
第二天一早,绪云的身体稍微好了些,不再需要吸氧,但依旧虚弱,咳嗽也没完全好。她不顾医生的劝阻,挣扎着起了床,拿起放在床头的文件,想要去竹遇的病房送过去,却被护士拦住了:“绪老师,你现在需要卧床休息,不能随意走动。竹队那边我们会让人通知的,你放心吧。”
绪云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坐在病床上,开始整理侧写报告,指尖敲击屏幕的动作依旧迅速,却比平时慢了许多,时不时还要停下来咳嗽几声。
没过多久,竹遇来了。他的后背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走进绪云的病房:“医生说你需要补充营养,我让食堂做了点粥。”
绪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淡:“不用,我不饿。”
“多少吃点,”竹遇把保温桶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米香飘了出来,“你身体不好,不能不吃东西。”
绪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却停了下来。
竹遇也没有强求,只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后续的行动方案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不用着急,好好养身体,工作的事情有队员们盯着。”
“我没事,可以正常工作。”绪云的声音依旧简洁,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你的身体已经发出警告了,”竹遇看着她苍白的脸,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次必须听医生的,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养好身体,什么时候再工作。”
绪云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看到他眼底的坚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竹遇看着她妥协,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拿起勺子,盛了一勺粥,递到绪云面前:“喝点吧,温的。”
绪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勺子,慢慢喝了起来。粥很清淡,却很养胃,顺着喉咙滑下去,让她舒服了不少。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绪云喝粥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咳嗽声。竹遇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却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绪云喝完粥,把保温桶递给竹遇,轻声说了句:“谢谢。”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谢谢,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竹遇的耳朵里。
竹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不客气。”他接过保温桶,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绪云点点头,没有说话。
竹遇走到门口,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靠在床头,闭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却比昨天好了不少,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轻轻带上房门,转身离开。
绪云听到关门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门口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被冷漠取代。她拿起手机,在新建的文档里敲下了一行字——“我要让生命里的光,从此照进人世间”,然后将这行字设为了文档背景。这是她的信念,也是她和所有缉毒人的执念。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她的身体或许会一直孱弱,但只要信念不灭,她就会一直坚持下去,和竹遇一起,和所有缉毒人一起,将光明带到人间的每一个角落。
缉毒的道路依旧充满了危险和挑战,但从这一刻起,绪云和竹遇不再是孤单的个体。他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他们的故事,在雨幕追缉之后,翻开了新的篇章,而这一章的主题,是冷漠之下的守护,是封闭之中的靠近,是用脆弱的生命践行“让生命里的光,照进人世间”的永恒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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