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庭当牛马

　　二人到底还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到明熙湖。

　　无他，宋听然的吸煞体质太灵了些。

　　越接近明熙湖，越觉着不同寻常。

　　前半程，宋听然和萧盛只需要轮流守夜，防止煞气袭击。

　　可现在乌云蔽日，煞气没了阳光的威胁，愈发四处作乱。

　　已经是时刻都要提防。

　　静谧的树林里，传来利刃破空的声音。

　　随着女子的一声轻喝，桃木剑穿过煞气的身体。

　　煞气扎着动了两下，发出最后的哀号，化作黑雾散去。

　　待解决完最后一个袭击的煞气，宋听然半跪在地上，手中的桃木剑顺势插入地中，掀起一片尘土。

　　这桃木剑是二人奔走路过桃林时，萧盛择了一块木头做的，本就粗糙，经过几日的高强度除煞，剑刃已然有些豁口。

　　这半个月来，萧盛教了宋听然不少祛煞的法门，宋听然也学会了使用法力。

　　开始的时候，她还颇有兴致，为自己学会法力沾沾自喜。

　　可每日上马颠簸，下马除煞，饶是神仙也有些顶不住。

　　她此刻半跪在地上，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

　　转头却看见萧盛抱胸懒洋洋地倚靠在树上，心头无名火起。

　　她忍不住阴阳道：“您完全不帮忙是吗？”

　　自从她学会使用法力除煞后，萧盛便彻底当上了甩手掌柜。

　　每次煞气直奔宋听然而来的时候，萧盛便轻飘飘一跃，躲到高处去了。

　　留下她一个人苦哈哈地除煞。

　　亏她以为自己傍上个卷王，可以坐享其成，现在看，纯给人打黑工来了。

　　“此话差异，”黑工头子看似语重心长地开口，眼里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实践才能出真知，我分明是将锻炼的机会留给你了。”

　　说着，走上前来，拍了拍宋听然的肩。

　　“你看，开始你与一个煞气周旋都吱哇乱叫，现在已经能独自解决一群煞气了。”

　　放屁，明明就是想偷懒。

　　宋听然愤愤地盯着萧盛，心中暗骂。

　　嘴上却不敢明说，毕竟这一路以来，她确实能感觉到自己的成长。

　　有求于人，只能忍气吞声。

　　轰隆——

　　雷声响起，带起一道闪电，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竟是要下雨了。

　　“我们快些穿过这里，前面就是明熙城了。”

　　萧盛说着，抓着人的衣领，半拖半拽地提了起来。

　　刚与煞气缠斗过，体力消耗了大半，宋听然骑马跟了一段，便觉得腰酸腿疼。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簌簌的响声，零星的雨滴开始垂落。

　　望着远处的城池，宋听然估摸着不一定能在下雨之前赶到城内，再次抱有侥幸地问道：“真的不能教我御剑飞行吗？”

　　像颀竹那样载着她在空中飞来飞去，多爽啊。

　　“你这把剑撑不住，”萧盛低头看了一眼宋听然手上破烂的木剑，有些嫌弃，“就算可以，也只能教你飞，不能真的飞。”

　　这是什么道理？

　　宋听然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萧盛叹了口气，解释道：“御剑要提前说明，不可随意在空中飞行，何况我们还骑着马，不方便运输。”

　　原来这里也有空中交通管制。

　　宋听然颓然地点了点头。

　　明熙城背靠明熙湖而建，处于两山之间，城池虽然不大，可戒备森严，城门口有重兵把守，正在排查入城人员。

　　二人牵了马，慢吞吞地跟在待排查人群后。

　　宋听然看着入城排队的人不少与他们一样，身后背着把佩剑，俨然一副除煞师打扮。

　　许是天要降雨，官兵也有些心不在焉，简单盘查后便放二人进了城。

　　随便找了个客栈休息，刚进客栈，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

　　直到傍晚时分，雨才渐渐止住，虽已下了一天，天空依旧被厚重的乌云笼罩着，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宋听然跟着萧盛往临着明熙湖的北门去了，还未走到城门，便被拦了下来。

　　排查是个矮胖的官兵，肥肉挤压在甲胄里，看起来颇受委屈。

　　他伸出手，像二人面前一摊。

　　“祛煞令。”

　　那是什么？

　　宋听然疑惑地看着萧盛，见对方从怀中摸出个约巴掌大小的本子，递了上去。

　　“敢问为何突然要祛煞令？”

　　萧盛显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疑惑地问道。

　　那官兵用肥胖的手翻阅着证件，不耐烦道：“明熙湖附近突然增了很多煞气，为了确保百姓安全，只有袪煞师可以通行。”

　　说完，啪地将证件合上，还给萧盛，又指了指宋听然。

　　“你的呢？”

　　好问题，她没有。

　　她学会使用法力祛煞总共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若不是今日官兵查证，她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二人大眼瞪小眼，官兵挥了挥手：“去去去，没有祛煞令不能通过。”

　　“等一下！”萧盛急忙道，“她是我徒弟，正在和我学祛煞，是有些法力在身上的。”

　　“有祛煞令吗？”

　　“......没有。”

　　“那就是不能过。”

　　萧盛叹了口气，转身对宋听然道：“你在客栈等我，我去明熙湖查探明白后，再回来找你。”

　　宋听然赶紧抓住对方的袖子，欲言又止。

　　萧盛难得见宋听然露出焦急担忧的表情，挑了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宋听然：“你不会趁机弃我而去吧？”

　　萧盛：“......不会。”

　　见宋听然满脸写着不信，萧盛叹了口气，道：“小爷我这次下山历练，需要祛除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煞气，才能回到宗门。”

　　“放心，你有用得很。”

　　？原来是这个原因才把她带在身边吗。

　　看着萧盛坚定的目光，宋听然默默松开了手。

　　萧盛转身便欲通过关口，却被官兵拦下了。

　　“你不能过去。”

　　不容置喙的语气。

　　“为什么？”萧盛这下也瞪大了眼，“我有祛煞令。”

　　官兵梗着个脖子，石墩似的挡在萧盛面前。

　　“你们是一起的，上头有令，团体不可分开行动。”

　　萧盛简直要抓狂了。

　　他亮出自己的上清宗令牌：“我乃上清宗门下天虚长老大弟子，奉命去明熙湖追查煞气异动一事。”

　　没想到这官兵竟是眼皮子都不抬，指了指对面的街道。

　　“那些人，都说自己是上清宗的。”

　　宋听然顺着官兵所指望去，果然见到一群身着青色道袍、背挂宝剑的趋煞师，正聚集在一起，偷偷打量着这边。

　　见萧盛和宋听然想这边看过来，忙低下头，装作没事人一般，低头窃窃私语。

　　“明天就是趋煞师考核了，让你这徒弟拿了证，再一起过去就好了，何必急着一时呢？”官兵道。

　　“不是三年前才举办过？怎么这么快又要考核？”萧盛问道。

　　官兵这才抬了头，狐疑地看着萧盛，道：“你不知道？近年来煞气四起，趋煞师伤亡惨重，为了填补人数，考核从五年一次，改为三年一次。”

　　“啊，赶路太急，忘记这事了。”萧盛打着哈哈，拉着宋听然就走，“我们这就去报名。”

　　宋听然被萧盛拽得脚步踉跄，小跑着勉强跟上。

　　“趋煞师考核是什么？”

　　萧盛步履不停，语速也同样飞快：“顾名思义，就是趋煞师的考核，每五年举办一次，分为‘入门、进阶、了悟’三个阶段，通过考核就能获得相应的证书。”

　　天杀的，当上仙有考核，做趋煞师怎么还有考核。

　　宋听然垂头丧气道：“所以，我们要去考试？”

　　“是你考试，不是我。”

　　“你为什么不用考？”

　　萧盛这才放慢了脚步，回头露出一个颇为自得的笑。

　　“小爷我天赋异禀，三年前就已经通过了悟阶段的考核，以后不需要再考了。”

　　望着对方得意的脸，宋听然觉得这人要是孔雀，估计一天要开屏八百次。

　　说话间已经到了报名点。

　　一张实木的桌子上立了个木牌，上面大大咧咧地写着“趋煞师考核报名处”八个大字。

　　桌子后面坐着个清瘦的女子，正瘫在座位上打着哈欠，眼泪从眼角溢出，看起来颇为疲惫。

　　见有人来了，她将桌上的纸笔向前推了推，拉长了语调道：“你好，考核报名处，需要报名在表上填写信息。”

　　宋听然低头看了看递来的表格，无非是姓名、派别、报考科目等信息。

　　“填写信息就好了。”

　　萧盛见宋听然久久不动，催促道。

　　宋听然却是抬了头，有些茫然道：“我不会写字。”

　　也不是不会，只是不会繁体。

　　平日里走在街上倒是能认出个七七八八，但真让自己写，她可犯了难。

　　少女的眼睛如水润过的玻璃珠，盈盈闪动着光泽，叫人不忍拒绝。

　　萧盛叹了口气，拿过纸笔，唰唰地写着，字体清俊有力，甚是好看。

　　姓名：宋青蘭

　　派別：上清宗

　　報考科目：入門考試

　　宋听然看着姓名一栏，恍然大悟，不免后怕。

　　差点忘了，这聋子听错了她的名字，她顺水推舟就叫了宋青兰。

　　还好是他帮忙填写的表，不然就要露馅了。

　　思索间萧盛已经帮忙填完了其他信息，转头将纸递给宋听然：“填完了，你看看。”

　　宋听然手伸到一半，对方却突然收回了回去。

　　“差点忘了，你不认字。”

　　转头将报名表交了上去。

　　……我只是不会写字。

　　宋听然看着萧盛嘴角噙着的笑，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二人回到客栈的路上，宋听然忍不住问道：“入门考试，考什么呀？”

　　“忘了。”萧盛斩钉截铁，“总归是和祛煞相关的。”

　　宋听然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萧盛是个不靠谱的。

　　“你们也是参加袪煞师入门考核的吗？”

　　一道欢快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宋听然转身，见一个粉衣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巴掌大的圆脸上笑意盈盈。

　　“我叫尹妙，第一次参加考核，正担心一个人能不能应付来，不如我们做个伴，互相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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