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醉君心

　　落霞山的雪来得悄无声息。

　　清晨拔开山洞的藤蔓，东方小酒看着漫山遍野的白，忍不住笑出声来。雪花落在他发间，瞬间融化成水珠，带着清冽的凉意。他回头冲洞里喊：“墨渊，快来看！”

　　墨渊闻声走出，身上还带着刚修炼完的热气。看到雪景时，他眼底也漾起几分柔和——在青石镇时，雪天总是伴随着哥哥的咳嗽和家族的愁绪，从未觉得这般好看过。

　　“雪下得不小。”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山路怕是不好走了。”

　　“正好，不用出去历练了。”东方小酒转身往洞里跑，“我把空间里的灵炭拿出来，咱们烤红薯吃！”

　　山洞里很快燃起温暖的炭火，陶瓮里煮着灵茶，咕嘟咕嘟冒着泡。东方小酒蹲在火边，手里翻烤着几个饱满的红薯，香气混着炭火的暖意，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墨渊坐在一旁擦拭长刀，玄铁重铸后的刀身泛着冷冽的光，却被火光映得带了些温度。他看着东方小酒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或许就是老头说过的“岁月静好”。

　　“对了，”东方小酒忽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枚玉佩，比上次墨渊送他的那枚更温润，上面用灵犀石雕了只展翅的鹰，正是他用九转还魂果的果核粉末细细打磨的。“能滋养灵力，比之前的‘安神玉’好用。”

　　墨渊接过玉佩，指尖抚过鹰的翅膀，纹路细腻得连羽毛的层次感都清晰可见。他知道东方小酒打磨这枚玉佩费了多少心思——那些日子，他夜里总能感觉到对方悄悄起身，借着月光摆弄刻刀。

　　“很好看。”他将玉佩系在腰间，与那把玄铁匕首并排挂着，“我也有东西给你。”

　　说着从怀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件玄色的披风，边角绣着细密的云纹，针脚扎实得有些笨拙。“用之前杀的那头雪狐皮做的，保暖。”

　　东方小酒披上披风，大小刚刚好，狐皮的暖意顺着布料蔓延开来，熨帖得让人心头发热。他故意转了个圈，笑道：“墨大裁缝手艺不错啊。”

　　墨渊被他逗笑，耳根微红：“第一次做，针脚粗了点。”

　　“我喜欢。”东方小酒凑近他，几乎要贴到他脸上，“比那些名师做的都好。”

　　炭火噼啪作响，红薯的焦香越来越浓。东方小酒刚要去拿，就被烫得缩回手，墨渊眼疾手快地抢过，用灵力催散热气，才递给他：“慢点吃。”

　　两人分着吃了红薯，又就着灵茶聊起往后的打算。

　　“等开春了，我想把空间里的那片灵田扩大些。”东方小酒舔了舔唇角的红薯屑，“上次采的紫魂花种子要是能种活，以后突破境界就不用担心识海不稳了。”

　　“我打算冲击金丹期。”墨渊道，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有你炼的丹药和落霞山的灵气，应该没问题。”

　　“要不要我帮你布个聚灵阵？”东方小酒眼睛一亮，“我新研究了个阵法，能把周围十里的灵气都聚过来，保准你事半功倍。”

　　墨渊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不用急，等雪化了再说。”他更想多些这样的日子，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刀剑相向，只是守着炭火，看着彼此就好。

　　雪一连下了三日。

　　第三日傍晚，洞外突然传来奇怪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在靠近。东方小酒瞬间警惕起来，指尖凝聚起灵力：“是妖兽？”

　　墨渊按住他的手，侧耳听了听：“不像，脚步声很整齐，像是……人。”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东方先生？墨二公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是青石镇药材铺的刘老板？他怎么会来这里？

　　推开藤蔓，只见刘老板带着两个墨家的护卫，正站在雪地里搓手，身上落满了雪花，显然走了很远的路。看到他们，刘老板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可算找到你们了！”

　　“刘叔，出什么事了？”墨渊沉声问道，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刘老板抹了把脸，声音发颤：“青石镇……被人占了！青云宗联合青阳城城主，说墨家勾结妖族，把族长和你爹娘都抓起来了，还说……还说要拿你和东方先生去抵罪！”

　　墨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哥呢？我哥怎么样了？”

　　“墨尘公子被他们打伤了，现在还躺在药铺里，是我偷偷让护卫把他藏起来的。”刘老板急道，“他们说，要是找不到你们，就三天后血洗墨家！”

　　东方小酒扶住摇摇欲坠的墨渊，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他就知道苏慕云和那个城主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他们竟卑劣到拿无辜族人开刀。

　　“我们回去。”东方小酒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墨渊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回去！现在就回去！”

　　“别急。”东方小酒按住他，“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青云宗敢这么做，肯定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他看向刘老板，“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诬陷墨家勾结妖族？”

　　“好像是……好像是为了墨家祖传的一块玉佩。”刘老板回忆道，“族长说那是块普通的家传玉佩，可他们非说里面藏着妖族秘境的地图……”

　　东方小酒和墨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哪是什么妖族秘境，分明是他们找不到借口，故意捏造的由头。

　　“刘叔，你先带着护卫回青石镇，想办法稳住他们，就说我们……”东方小酒沉吟片刻，“就说我们在落霞山得到了重宝，愿意用重宝换族人平安，三日后在墨家祠堂见面。”

　　刘老板一愣：“这能行吗？”

　　“放心，他们想要的是我们的命和手里的东西，不会轻易动族人的。”东方小酒道，“你告诉族长，三日后卯时，让族人尽量靠近祠堂东侧的墙根，那里有处暗门，到时候……”

　　他压低声音，细细交代了几句。刘老板连连点头，又塞给他们一包伤药，才带着护卫匆匆消失在风雪里。

　　山洞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火的噼啪声。墨渊一拳砸在石壁上，指节渗出血迹：“是我连累了家族。”

　　“不是你的错。”东方小酒握住他的手，用灵力止住血，“是他们贪心不足。”他从空间里取出一张地图，平铺在地上，上面用朱砂标注着青石镇的布局，“墨家祠堂的东侧墙后是条排水沟，能通到镇外的河流，我会在那里布个传送阵。”

　　他指着地图上的几处关键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会提前布下杀阵，青云宗的人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墨渊看着他冷静规划的样子，心头的慌乱渐渐平息。他知道，东方小酒从不是只会躲在后面的人，越是危急，越能显出他的沉稳。

　　“需要我做什么？”

　　“你负责保护族人从暗门撤离。”东方小酒抬头看他，眼神坚定，“至于苏慕云和城主……交给我。”

　　炭火渐渐燃尽，留下一地灰烬。洞外的雪还在下，落得又急又密，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掩埋。但他们知道，三日后的青石镇，注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风暴。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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