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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雨阁画痴遇画师(上)
次日午后。
柳栖梧坐在窗边,指尖刚触到医士送来的药粉,就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柳儿!”门帘被掀开的瞬间,司衡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萍意与芝念,两个贴身侍女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箱盒,她们见了柳栖梧,眼圈先红了。
陈王后送来的白嬷嬷和几个宫女见状,适时告退。
司衡快步走到柳栖梧身边,伸手就去掀她的衣袖,动作快得让柳栖梧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圈圈红疹零星散在小臂上,像极了落在雪地上的梅花。
柳栖梧小声道:“医士送来的药粉挺好用的,比昨日淡了些。”
司衡的目光里满是心疼:“都怪我,生你生得早,不然你也不会吹了风就变成这般模样。”
柳栖梧拉着母亲的手坐下,轻声道:“医士说已无大碍,只是红疹消退得慢些。母亲,您别担心,”她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只是我想回府,娘娘午时前来看我,一直没松口……”
“回什么府!”
司衡立刻打断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又急又软:“你这孩子,娘娘留你,是疼你,再说……”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了些,眼底满是期许:“你在宫里多待些日子,和王世子多处处,娘娘心里也高兴。母亲总怕你日后没人依靠,若能做世子妃,谁还敢欺负你?”
这话又绕回了婚约上,柳栖梧暗自叹了口气,没再反驳。
司衡知道女儿执拗,只让萍意把食盒里的燕窝粥端出来:“我记得上次你出红疹时喝了这个身子就不痒了,我让厨娘炖了两个时辰,现在可能有些凉了,萍意,你去把粥拿去再热一下。芝念,你去把姑娘常穿的那几件衣裳拿出来收进柜子里,宫里的料子虽好,却未必有姑娘穿惯的舒服。”
萍意与芝念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一贯清净的观雨阁顿时多了些烟火气。
司衡坐在柳栖梧旁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每日的药要按时喝,别嫌苦;早晚温差大,记得添衣;王后若再让你去同心殿,你别再提回府的事……”
萍意把热好的粥拿了过来。
司衡接过,舀起一勺吹了吹,喂到柳栖梧嘴边。
柳栖梧小口喝着,心里暖融融的。
这桩她一心想退的婚约,偏偏成了母亲眼中的“依靠”,这份心意,让她既感动又无奈。
母女俩闲话半个时辰。
司衡看了眼漏壶,说在宫中不可久留,回府前要去同心殿看看娘娘。
离开观雨阁时,她握着柳栖梧的手:“安心在这儿养着,母亲过几日再来看你。萍意、芝念,你们入宫不易,可得好好伺候姑娘。”
“夫人放心!”两个侍女连忙应下,送司衡到阁外。
回来时见柳栖梧正望着窗外的梨树发呆,萍意轻声道:“姑娘,夫人也是为您好。您若是闷得慌,不如画画解闷?我们把您常用的画具也都带来了。”
她转头看向萍意,眼底带着光亮:“好萍意!快将我的画具拿来!”
天上的云变了又变,地上的风时吹时停。
白嬷嬷带着几个宫女去同心殿送去柳栖梧画的扇子去了。
柳栖梧望着观雨阁里其他几乎要摊不开的画纸出神。
宫女慕真笑着道:“姑娘,既然医士不让您见风,要不将您画好的这些挂在阁外的走廊上晾着,那儿有廊檐挡着,晒不着太阳也吹不到穿堂风,正好让墨气散散。”
“也好,萍意,芝念,你们过去晾一下。”
萍意立刻唤来芝念,两人小心翼翼地捧着画纸往走廊去。
芝念踮着脚,想把画挂在廊柱间的细绳上,却因个子矮够不着而烦闷:“慕真阿姊比我们高,为什么姑娘不让慕真阿姊晾画呢?”
萍意从廊下搬来一张矮凳:“小声点,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是在哪。”
芝念吐了吐舌头。
萍意放好凳子先站了上去,伸手将细绳调得低些,再接过芝念递来的画:“你扶着凳脚,我来挂,仔细别蹭到墨。”
芝念连忙扶住凳腿,仰头看着萍意捏着画纸两角,一点点将画抻平,再用木夹固定在绳上:“还是萍意阿姊聪明。”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画中翩飞的燕子上,声音软了些,“画画是咱们姑娘从小到大的爱好,从小到大,姑娘一握起画笔,连饭都忘了吃,什么烦心事都能抛到脑后。
萍意挂好一张,又接过另一张垂丝海棠图:“可不是嘛,只可惜这些好画只有咱们几个能瞧见。”
芝念帮着抻平画纸的时候,看了看左右,见只有风吹树叶的声响,轻声问:“为何姑娘不愿意把画拿到画馆让更多人瞧见呢?”
萍意将画固定好,目光落在廊外的湖面上,语气带着些无奈:“你年纪小,还不懂这些规矩。对咱们姑娘这样的未嫁贵女来说,闺房里的笔墨之作,是不能随便挂在画馆让外人看的。”
她顿了顿,又看了眼廊上的画,轻轻叹了口气:“要不是这次姑娘病着,医士不让见风,连房门都少出,这些墨宝哪能挂在外面晾?”
芝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递过一张画:“原来如此,是阿念想简单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挂画,不多时,观雨阁的走廊上就多了春鸟戏花图、蝶饮朝露图……
它们一张张在廊檐下轻轻晃着,墨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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