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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怎么摔了?”文弈秋没来得及换鞋,走上前,正面抱起林诺坐回沙发上。
即便她比林诺矮了小半个头,这个动作并未有任何吃力的迹象。
“醒了想找妳,黑漆漆的看不见……小腿撞到桌角了。”林诺很委屈。
文弈秋蹲下身,小心地挽起她的裤腿查看伤势。
“我到楼下买面,家里的面只够煮半碗……擦破了一点皮,我给妳消毒。”
她把动作放得十分轻。
奈何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刺痛感,林诺忍不住轻哼出声。
“马上就不疼了。”文弈秋安慰她。
方形创口贴被平整地贴在了林诺的小腿上。
“等外伤好了,再喷喷雾。”
文弈秋抬头,再次毫无防备地和林诺发红的双眼对视。
好漂亮的眼睛。
妳望向她,她好像永远波澜不惊、眼角弯弯地看着妳。
现在却眼泪汪汪,好像一只祈求人留下的小鹿。
匆匆逃开她的视线,文弈秋回到玄关换下鞋去厨房煮面。
这样只有她们两人的视线接触,好像很久没有过了。
耳朵还是不争气的发烫。
文弈秋咬咬舌尖。
两人都喜辣,但端上桌的却是两碗清汤面。
“我也想吃清淡一点。”
绝对不是要迁就前妻姐、为了避免她馋得难受的意思。
文弈秋看了眼自己碗里清汤寡水的面,食欲消失得一干二净。
下午见过面的女人给文弈秋打来电话,询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顺带还闲聊了几句。
“我晚上会回来睡的……妳困就先睡,我有带钥匙。”
好酸。
林诺的汤面里陡然多了几勺醋味。
碍于林诺感冒,文弈秋自觉包揽了剩下的家务。
这会的林诺清醒了,就在餐桌旁目不转睛看着忙碌的人。
碗洗好放进橱柜里。
再慢一点。
洗干净的衣服晾去阳台上。
再慢一点。
……
文弈秋揉揉腰,看了看腕表,不多休息就要离开。
“我走了……”她别扭地开口,“姐姐。”
“只有我们两个也要这么生疏吗?”林诺站在玄关边,顶灯照下的阴影挡住了她的神色。
“不生疏啊,妳是姐姐,我是妹妹,这么叫不是理所当然吗。”文弈秋拉上短靴的拉链,嘴角挂上寻常笑意,“记得按时吃药。”
她伸手开门,身后冰凉的手拉住她的手腕。
“留下好不好?”林诺下颚上晶莹的眼泪被暖白色的顶灯照得发亮。
“我明天还……”文弈秋想挣脱她的手。
“就当哄哄我,”她声音发颤,“我生病了好难受。”
那双漂亮的眼睛泪眼朦胧又楚楚可怜。
好像文弈秋松开她手的下一秒,眼泪就会马上掉下来。
罢了。
不要和病人计较。
二十分钟后。
等林诺洗漱完,文弈秋认命地进入浴室。
脑袋上出现了拿着小锤子的恶魔小人猛打自己。
心太软了!对前任心软会不幸的!
她拍拍自己的脸。
太不争气!
文弈秋谨慎地扣好睡衣扣子,跨出浴室见林诺背朝卧室门侧躺着,她便想溜去林女士卧室睡。
但还没等躺下,林诺已经从门框旁探出半个头看文弈秋在柜子里拿被子。
……
最后一次!
还没等林诺开口,文弈秋拿着被子步伐流畅地走回林诺卧室。
“降温了,我拿床厚被子。”
她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找借口,说完自顾自躺下,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看着文弈秋略显心虚,林诺心情又变好一点。
原来她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无动于衷。
床的一侧,文弈秋紧闭双眼,忐忑地酝酿睡意。
林诺不会又要像上次一样突然钻进被子里吧!
她竖着耳朵捕捉身旁的动静,那人似乎躺回床上就没别的动作了。
很好。
文弈秋稍微安心了些。
床另一侧的被子裹成一团,不着痕迹朝着文弈秋移动。
“秋秋。”林诺的手探进文弈秋的被子里拉住她的手,声音发颤,“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要命了。
文弈秋倒吸一口凉气。
林诺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每个指甲都生得漂漂亮亮,和文弈秋相扣在一起时通常都是柔软又温暖。
大概是因为生病,覆在手背上的手冰得让文弈秋小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关系,那就再拒绝她一次。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是我呢,姐姐。”
文弈秋没将手从林诺手心里抽出来,也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她平躺着,头扭向不用面对林诺的另一边。
“妳不用对我内疚,当初我大概也有不对的地方,要说道歉,我也该向妳道歉。”
一旁的人没了言语,紊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晚尤为突兀。
明天上午有课。
文弈秋很想快点睡着,但林诺发出的抽泣声根本没法忽略。
她又认命转过身。
“这几年都熬过来了,”文弈秋靠近了林诺一些,擦掉对方脸上的眼泪,“我们不是试过了么?”
现在只不过是因为她们再重逢,勾起了那些回忆而已。
“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因为眼泪和黑暗,视线一片模糊,好在脸上传来了文弈秋指腹的触感,林诺急忙攀上面前的手臂。
“……”
面前的人没有给出理由,林诺也不再追问,得寸进尺抱住文弈秋,头埋进她怀里。
这样温暖馥郁的怀抱梦里也鲜有,林诺下意识咬了一口确认抱着自己的人是不是真的。
“疼!”胸口突然被人咬了一口,文弈秋吃痛叫出声。
“对不起……我怕我在做梦。”林诺退开,伸手要帮文弈秋揉揉自己刚下口的地方。
“下次记得咬妳自己。”文弈秋警惕地拉上被子,隔绝开那只看起来也不怀好意的手。
“对不起。”
“好了好了我接受妳的道歉,真该睡了姐。”
“睡不着。”林诺揉揉眼睛,视线适应黑暗后又清晰了一些。
“……”
“……”
“……”
“那要怎样。”面前的人就这样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文弈秋向来不擅长干瞪眼,没办法先开口。
“妳抱着我,我就能睡着了。”
不、要、和、病、人、计、较。
文弈秋再次告诫自己。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搭在林诺的被子外。
林诺又往文弈秋身边挪了挪。
这次总能安心睡了吧。
文弈秋暗自松口气,囤积了许久的倦意压下双眼。
“晚安,秋秋。”
“……”
身旁的人呼吸均匀,似乎已然进入梦乡。
林诺揉揉眼,再次确认了。
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文弈秋安稳地躺在自己身边。
“是不是一直生病,妳就能一直顺着我的意呀。”林诺小声问,身子离文弈秋越来越近,搭在她腰上的手向后滑,林诺如愿以偿彻底被文弈秋的手臂圈住。
陷入熟睡的文弈秋似乎并未因为这些小动作惊醒,却给了林诺下一步行动的机会——
屏住呼吸,在文弈秋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吻。
还是那么软。
她用指腹揉上自己的嘴唇,回味着刚刚的亲吻。
心里的窃喜还没隐去,下午文弈秋和另一个女人逛超市说笑的神态突然浮现在林诺脑海里。
要是文弈秋现在真的有在和别人谈恋爱呢?
那刚才自己在做什么。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脸飞快地烫起来。
关于这件事,林诺其实跟自己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
只要文弈秋幸福快乐就好了。
她本来这样想。
但这个假设稍微有些要成真的迹象,林诺却没办法接受。
她固执地刻舟求剑,抱着文弈秋也还挂念自己的想法回到这里,但文弈秋已经不似当初。
又想哭了。
从再见到文弈秋开始,林诺的每种情感都被无限放大,泪腺变得极为敏感,眼泪一不注意就涌出去。
她大着胆子继续向文弈秋怀里贴。
就算隔着被子,这样真实的触感还是能给她更多的慰藉。
她下意识蹭了蹭,抱紧自己沉沉睡去。
房间里唯一不稳的气息也平和下来。
文弈秋睁开眼。
头下的枕套被打湿了一大片。
为何拒绝妳。
麻木的我会觉得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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