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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优雅地拒绝老板的”豪门诱惑“
顾沉舟的归来,像一块冷硬的石头投入死寂的潭水,瞬间打破了别墅里那种令人窒息的、静止的压抑感。
苏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看着老周熟练地上前,准备接过顾沉舟脱下的西装外套。
电光火石间,她拿起水杯,抢步上前,抢先一步从老周的手上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殷勤。
“先生,您回来了。”老周微微躬身,退后一步,将空间让了出来。
苏晚抱着那件还残留着他体温和淡淡雪松气息的外套,指尖有些发紧。她脸上堆起一个尽可能显得乖巧又可怜的笑容,声音放软,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顾先生,您累了吧?先喝口水…”
顾沉舟的目光淡淡扫过她捧着水杯的双手,又落回她写满企盼的脸上,没有接,按压发疼的太阳穴,示意她说下去。
苏晚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趁势把水杯又往前送了送,语气更加卑微小心:“那个…老板…你看,我天天待在这屋子里,都快待得生锈发霉了…再这么下去,人都要废了。我…我能不能申请一下,正常回奥美达上班啊?我保证绝对听话,绝不惹麻烦,下班就立刻回来!真的!”
顾沉舟这才慢条斯理地接过水杯,只是晃了晃杯中清澈的液体。然后,他抬起眼,深邃的眸子像淬了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缓缓开口:
“奥美达?”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你老板给你多少工资,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嗯?”
苏晚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老实地回答:“…五千五,不算奖金。”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数字在他面前有些难以启齿。
“五千五?”顾沉舟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苏晚那点可怜的底气。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只有赤裸裸的讥诮。
“公元一世纪,”他向前微倾,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她身上,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奴隶主是通过皮鞭强迫奴隶从事高强度劳动。”
他顿了顿,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仿佛在评估一件廉价商品。
“你的老板倒真是有本事。”他唇角那抹讽刺的弧度加深了,“区区五千五百块,就能让你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替他干活。”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她瞬间涨红的脸上,语气轻慢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告诉我,是现在的货币价值体系崩溃了,还是你…就只值这个价?”
苏晚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血色上涌,又被极致的难堪逼退,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在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被贬低得一文不值,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显得无比廉价和可笑。
她抱着他外套,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沉舟叹了口气,微微侧过脸,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苏晚耳中。
“明天开始,你可以回奥美达上班。”语气平和,没有之前的尖酸刻薄。
苏晚愣住了,刚刚还在贬低她的价值,现在又让她回去上班。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秦峰会安排车接送。记住你的身份,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不要做。”
惊喜来得太突然,苏晚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谢谢顾先生。”
“不用谢我。”顾沉舟终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像带着一种纯粹的、挑剔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好好了解合约,你要做的还远远不够。”他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毫不客气,“你现在的身份代表了顾家,你在外面丢人就等于顾家丢人。”
“我明白了。”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能出去就行,其他的,以后再说呗。
“丢人现眼等于违约。”他又补了一句。
“知道了!”苏晚的低着头,瘪瘪嘴。
顾沉舟似乎对她的顺从还算满意,没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第二天清晨,苏晚起了个大早,怀着一种近乎雀跃的心情推开别墅大门。然而,这份好心情在看到门口那辆如同黑色堡垒般、锃光瓦亮的迈巴赫,以及车旁那位如同标枪般挺立、戴着白手套的专职司机时,瞬间冻结。
这阵仗也太大了!她是去上班!这要是开到奥美达那栋破旧的写字楼下,她绝对会成为全公司乃至整条街的焦点。
司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苏小姐,请。”
苏晚后退半步,脸上写满了抗拒,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了谢谢!我…我自己走就行!”
一直静候在一旁的秦峰适时上前,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无波:“苏小姐,这是顾总的安排,为了您的安全和便利。”
“我知道,但是…”苏晚急得有点语无伦次,“秦特助,这太夸张了!我就是去上个班,这样搞…太显眼了,我受不了。求你了,跟顾先生说一声,真的不用这样。地铁!坐地铁就行!”
她脸上是毫不作伪的窘迫和坚决,甚至带上了一点哀求。她宁可去挤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也不想坐在这移动的聚光灯里。
“这里距离最近的地铁站,步行需要四十分钟,且路段偏僻。”秦峰冷静地陈述事实,打破了她的幻想。
苏晚噎住了,像被戳破的气球,肩膀垮了下来。是啊,这里是别墅区,怎么会有地铁站。
看她瞬间蔫了下去,秦峰再次开口,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苏小姐,让车送您到最近的地铁口”
“可以可以。”苏晚立刻说。这大概是能做到的极限了。苏晚知道再争下去可能就是顾沉舟一句冰冷的“那就别去了”。
最终,那辆低调但依旧扎眼的豪车,将她放在了地铁站入口。
她快步融入稀疏的人流,刷卡、进站、踏上那班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地铁。当列车呼啸着驶来,带着巨大的噪音和特有的、混合着汗味与快餐食物气味的风扑面而来时,苏晚竟然感到一种奇异的亲切感。
车厢里不算太挤,她找了个角落站稳,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逐渐变得繁华和拥挤的街景。
一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终于缓缓回归。
她终于,暂时地,“出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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