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明镜，隐入烟尘

　　于是最终萧峰不过是打算收起那患得患失，重新伪装下去，直到段誉想明白。故而他也不着急找人，在山洞里呆了几天，便四处晃荡，闭关修炼，等到破镜之后再出去行侠仗义。

　　毕竟段誉成了惊弓之鸟，不知跑到那里去了，自己再不提升武功，可就再打他不过，再说段誉能逃，却没有伤他，心中定然也是有他的，自己还是先取得信任再说。

　　至于段誉当时为何没有伤他，是因为即使段誉在客栈遇到萧峰时，午夜梦回他从睡梦惊喜，听着枕边人绵长的呼吸声，看着光影从窗棂落下，散落在桌上，杯中时，他曾有一瞬间的妥协。

　　他当时想，有的人生大抵就是如此，看到什么，便感知什么，感悟什么。他既然这么做了，那就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逃跑，只是萧峰的所作所为令他害怕。害怕他的纵容会彻底毁掉那个他熟知的萧峰。

　　是了，他不害怕这个样子的萧峰疯，甚至看他在这个世界这般不同往昔，他很高兴，或许这是大哥的本性也说不定，他仰慕大哥，虽不知是不是爱慕，但对他这样的是萧峰，他可以接受。

　　可他也害怕他的退让，会令大哥回魂后，本就不太稳定的精神更加雪上加霜，故而他才会选择逃跑。

　　那次逃跑的导火索，是萧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看着床上的自己。

　　段誉的感知能力后知后觉抬眸望去。看他拿着些蜡烛，却不点，只看着自己。

　　段誉想了想，还是道：“…我看不懂现在的你。”萧峰就这么看了他一会，旋即笑了，恍如初见。“我又何尝不是。”看不懂自己…啊。

　　段誉看见那恍若隔世般的笑容，竟觉得异常耀眼，旋即又有些悲伤，因此他假装对大哥的话很是无语，不想沟通晃，从而撇过眼去，不看大哥强撑的落寞神色。

　　思绪翻滚间，他感觉腿上一重。萧峰不知何时躺在了他的腿上，闭眼假寐。段誉这才得以看清方才冲他朗笑的这张脸上居然满是倦怠之意，眼底更是乌青一片。

　　段誉忍了一会，泪水被逼回去后，还是没忍住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峰似乎也在思考，过了半晌道：“我目前也不知道我究竟……”

　　“这种事情已经够了吧？”“…”萧峰坐起身，扶着脑袋看他，“你指什么？”

　　段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和我那样，以及——把我留在身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之前也从来没表现出过对男人感兴趣的态度，却突然对我下手…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

　　萧峰的嘴唇微动，敛下眸去喃喃：“是啊…我也想知道……”

　　段誉闻言有些失落，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强撑着说：“够了，收手吧。大哥。”
　　萧峰化名刘峰，行侠仗义，而段誉却因在找路时耽误些许时间，上山时就有些晚了。

　　等他走到半山腰，便看到一对少男少女在花丛中练功，也同时看到一对男子在偷看，段誉皱了皱眉头，由自己经历想到了什么，一个不好的想法从他心头浮现——这两个孩子不会是被逼无奈，被这两个家伙逼迫，才如此行事的吧。

　　于是他用石头偷偷点住了那两个偷看的男人，在点了他们的睡穴。

　　然后再看那两个少男少女，似乎彼此都有些情动，虽不知这两人是否被迫，但这两个男人似乎不如那个小姑娘武功高，但又确实不妥。于是段誉还是弄成些声打扰，令他们走出彼此的心魔障碍，不至于走火入魔，又不至于擦枪走火，犯下大错。

　　段誉不愿卷入事端，于是飘然远走，经此一役，也打消了去那全真教拜会的愿望。

　　他也从那姑姑过儿的对话中，听出些传道授业的师徒关系，虽有些好奇，但也没那般没品，两个四十多岁的道士尚且如此龌龊，那上梁不正下梁歪，估计也和当时的少林一样，大节无愧，小节不守。虽然旁人无可说，但也令从萧峰那里饱受创伤的段誉很是不喜。

　　想来那一对姑侄相称的小儿女，该比那全真教的人更加好相处，自己不若去拜访一下。

　　结果就是，当段誉打定主意之后，就遇到了大无语事件，那个男徒弟确实是对他很是欢迎，但女师父却是很想杀了他。

　　段誉觉得怪怪的，但那女师父似乎拗不过他的徒儿，不过也可能是猜出自己是那个点倒全真教登徒子的神秘人，不知自己底细，想要杀人灭口也说不定。

　　总之，段誉能够和杨过一样，呆在这里，但因为是做客，只能在墓外搭个棚子，还要担任给他们师徒练功的时候做护法，不让任何人近前

　　段誉很是诧异，因为通过姓名后，短暂相处之后，他对这个神仙般的女子有些不喜，不知是因为龙姑娘像护犊子一样对待杨过，还是他冷冰冰的话语，令他这个总是被众星捧月的人又一次回忆起自己像条癞皮狗一样被慕容家看不起的经历，他倒是不在意，就是觉得有些失落。

　　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萧峰，那个在他自卑自怨时刻，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虽然还是因为慕容公子，但却平易近人，温言相待，令他脱胎换骨，从新来过的男人。

　　这也是他为何执意复活大哥，甚至在那人如此对待自己后，还是不忍伤他的原因。在他静下心来的时候，他无数次问自己，他到底怎么想的，他真的不爱萧峰吗，是的，他超爱，只是他也超怕，那么，他在怕什么呢？

　　月光下，他这么问自己，最后他想，他怕的、逃避的事是如果自己贸然同意大哥的话，有一天大哥会后悔，会后悔跟自己在一起，怨他把自己引到了歧路。

　　“是啊……为什么呢？”段誉眨了眨眼睛，嘴角竟勾起了一抹弧度。原来是这样啊……他需要的原来不是那份强加于自己的沉重爱恋，而是这种被需要的，被渴望着的感觉。

　　可他还是有些抗拒，他心中想着从前，以往同萧峰共同经历的种种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想起那些日子里快意江湖的潇洒，萧峰明里暗里对自己的照顾，以及……那些夜晚的疯狂与炽热，段誉一时无言。

　　扪心自问，他对萧峰的心思，就能说是全然清白吗？如若他不肯，世上又有谁能将他段誉逼迫了去？

　　手足义兄弟的情义，在此刻终于与晦涩不明的爱慕之心揉在了一起，段誉缄默半晌，终于缓缓吐出最后的判决，他喃喃自语道：“大哥…如是以后还有相识之日，我们还有以后的话，我二人不要再以兄弟相称了。”

　　他大抵不若萧峰用情至深，但也绝非对大哥只有兄弟情义。这般想着，他想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也踏实了下来。

　　这般想着，他又有些焦急，焦急与大哥再见面已经沧海桑田。

　　于是，因为这份焦急的心情，他不自觉的施展了入梦术。竟做了个荒唐的梦。

　　时间回到萧峰中药那日，只是自己在大哥表白之日，说起自己与他再不是兄弟之义，在大哥满脸不安，一直悬着心等待段誉回应时，听到这里，他整个人如遭雷劈，应答的话卡在喉头，一个“好”字怎么也吐不出来。

　　“好……”仅仅只是一个字，就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男人垂下头，颓然的神色全然被鬓发遮掩。谁知下一刻，竟峰回路转，又柳暗花明。

　　段誉声音细弱，显然也是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同夫妻无异……”

　　说到肌肤之亲时，段誉的声音更小了，萧峰却猛然抬起头，把段誉通红的脸色尽收眼底。

　　段誉察觉到他抬头正看自己，默了默，又按捺着别扭心思低低唤道：“……峰哥…，我…你可明白？”

　　虽然男风少有，但也并非史无前例，他既一开始不反感萧峰所作所为，说明自己也是有些心动的。他想要试试看，赌一把。即使是梦中，他也不愿再与自己的心意相反。

　　段誉心里想的清楚，但真要把那些话摆在明面上，对象还是曾经的大哥，他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然而他却不知，他这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在萧峰看来与害羞无异。男人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掌心发烫的温度与那灼人的视线别无二致。

　　“好誉儿，你这般……岂非是要大哥的命。”

　　天知道，他多害怕二人就此分道扬镳割袍断义，幸好……
　　虽然但是，接下来，他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接下来迎接他的不是恋人相拥赏月谈天。

　　就在萧峰段誉羞涩相对的时候，刹那间，场景变化，段誉见到了一个穿着僧衣，却有头发，僧不僧，俗不俗的自己出现在自己眼前。

　　在这之后，他也从这个自己那里，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原来是自己孙子智兴偶遇中年杨过，看他颇为求不得，却不知晓自己到底是对心中那人恨得深还是爱的紧，对自己妻子也是若即若离的紧，最后妻子把他打伤，两人劳燕分飞。

　　几乎重复他和瑛姑的旧故事，两人因爱生恨，龙姑娘把人赶走之后，封闭活死人墓，杨居士则去相助郭大侠守城，直到因为内鬼和孤城一座，郭大侠战死沙场，留下杨居士为了百姓与蒙古搭子议和，从此杳无音讯，有人说是被暗算，没有活下来，也有人说他无处可去，又回了不是活死人墓，总之再也没有杨居士的消息。

　　其实他去了大理，想要看看那个令自己守城功败垂成的大理，为什么要这么投降，明明兵强马壮，明明有天险，却偏偏在冬天投降，令襄阳变成孤城一座。

　　结果就在无为寺遇到了快要坐化的段誉，看到段誉，杨过更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段誉是提出投降建议的人。

　　段誉却说历史浩浩汤汤，他们没法改变，大宋已经烂到了根上，我们现在再做些什么都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

　　不若回到百年前，看看能不能有所改变，便施展阵法，真的建造一幻境，给杨居士观看推演，结果就是如今的宋廷早就烂透了，大家勉强涂抹只是糊表匠人，勉强保证他不灭亡，其实没有用处，百姓也不见得更苦，杨居士的执念也不太甘愿尽退，便接受了现实。

　　然后和段誉说起自己与郭大姑娘的一段往事，以及自己师父，自己当年叛逆，总想着自己就是爱师父，可因为喜欢热闹，总惹师父伤心，年纪也太小，若是能重开一次，还是希望与师父彼此放过自己，师父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和自己这般彼此折磨。

　　只是自己有记忆定然越忙越错，不若这样你有遗憾，我有遗憾，我对你多有得罪，你的经历和芙妹相似，我受累让你来我的世界给我帮一下忙，你自己的世界我就不去瞎胡闹了，毕竟你还是害死了我郭伯伯。

　　段誉闻言笑道，什么嘛，你郭伯伯年事已高，若非如此，襄阳也不至于于此时城破，我大理与蒙古议和多时，也不是一拍脑子决定的了的，我也只是推演一番最佳日期，给大理争取最多的利益。

　　这算来确实是我的失误，罢了罢了，我本想做法回到过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哥哥，看来得需要其他人的帮忙了，你这居士，竟给别人添乱，唉，我便想个办法助你我合谋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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