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与硬骨头（GL）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才瑛顺着从不同考场出来的人群之中走在楼梯间内，周围纷纷扰扰在激动地对答案。

　　“最后一道选择你选什么？”
　　“忘记了，选项是什么？”

　　“不对啊！是131吧！”
　　“放屁！”

　　“完了，我真的觉得我语文作文跑题了。”
　　“好歹写完了，我英语作文没有写完啊啊啊啊！”

　　才瑛无动于衷地下楼，全然屏蔽周围的吵闹。一错眼，看见下面一层楼，戴着耳机安静走着的桃见屿。

　　她一笑，连下好几层楼梯，穿过肩膀与肩膀之间的缝隙，拍了拍桃见屿的肩膀。

　　桃见屿转头一看，笑了，摘下耳机，“回教室？”

　　“嗯。”才瑛说，“考得怎么样？”

　　桃见屿不假辞色：“考得非常好。”

　　“那最后一道大题答案是什么？”

　　“129。”

　　周遭传来一点沉寂。

　　才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走吧，回去收拾收拾，老班说可以直接放学了。”

　　-

　　才瑛和桃见屿同时收拾完书包。

　　于是才瑛：“……一起走吗？”

　　桃见屿手背弹下马尾辫，转身甩出一个傲娇的弧度，“嘁，王不见王。”

　　才瑛：“……”

　　这中二什么时候能好了？

　　还有，考完试不应该休战了吗。

　　才瑛三两步追了上去，撞了下她，手搭在桃见屿肩膀用了点劲儿，钳制着人走：“必须和我一起走。”

　　“你家住哪？”桃见屿问。

　　“扬明路东侧，就公园旁边。”才瑛道。

　　桃见屿想了想，“我家在远东路三区。”

　　才瑛笑道：“那挺近的，我家到你家走个二十分钟就到了。吃完晚饭咱就出发爬山。”

　　桃见屿垂着头，有点开心地笑。

　　才瑛说：“你笑什么？”

　　桃见屿：“你又笑什么？！”

　　-

　　才瑛和桃见屿两人本就决定考完试这一天通宵爬山，完全不顾明天还要上课这件事。
　　做出这样的“大胆”决定大概也是两个女孩儿的人生头一次，毕竟她们俩可都算是“安分守己的好学生”，倒在题海里，睡在分数上。

　　但是她们也不是纯然脑袋一热就拍板，是考虑过安全性的。
　　附近那座山叫做姜桐山，一共940米左右的高度。附近有很多爬山俱乐部都选择在这座山夜爬，因此也算是出了名的夜爬之选，每晚有不少人进行挑战。

　　为了保证夜爬安全，姜桐山拥有完善的求助、报警和基本照明设施。

　　姜桐山脚下。

　　才瑛扬起笑容，举起手用力挥了挥。不远处，穿着一身粉蓝色长袖长裤运动服的桃见屿，背着一个跟上半身一样高度的铁皮箱子，小跑了过来。

　　桃见屿扯了扯她的袖子，“你怎么穿了个短袖啊，山上很多蚊虫的。”

　　才瑛说道：“外套在包里呢，你的我也带了，我怕山上冷。”她也背了个背包，里面装了两人的水和食物，一些防蚊水，纸巾等物。

　　桃见屿嘿嘿笑，转了半身给才瑛看她的箱子，“望远镜和支架，保准清晰。”

　　“重吗。”才瑛伸手提了提。

　　桃见屿：“还行。没想象中的重。”

　　“嘿嘿，”才瑛说，“我们换着背。”

　　“……我现在有点激动。”桃见屿说。

　　才瑛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我也是！”

　　“那我们就……赶快出发吧！”

　　-

　　两位少年带着一颗澎湃而兴奋不已的心出发了。

　　她们不是没有爬过山，也不是没有晚上出来玩过。可是这感觉不一样。
　　学校的考试有很多，试卷更是多得可以堆满整个操场，如白浪一般每天推涌而来又退下，在学校这片海域翻卷不停。
　　这只是一个普通考完试的晚上，可是她和这个特别的她一起，背着望远镜，目的只是到山上看星星，这样的举动傻且无用。

　　然而太多的红色黑色的数字构成的成绩单论证自我、时间和努力的价值。能够有勇气，有时间，有人陪伴着，去做无用而开心的事情。

　　这怎么不算作一种救赎。

　　也许多年过后，她会想到自己做对哪一道题，并不会带来任何波澜。但想到这个夜晚，一定会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树木与月辉，带离了条条框框的数字，带离了潮湿小屋缠满身的痛苦。

　　桃见屿大喊一声：“才瑛！这里有一根非常直的树枝，快快，我要去捡起来！”

　　才瑛三两步追上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拿着手电筒照过去，一边帮助她维持平衡去够那个树枝。

　　然后桃见屿猛地尖叫：“啊！！！那上面有毛毛虫。”

　　才瑛迅速接过那树枝上下抖落。

　　“呼……好了，我拿到了。”

　　两人哈哈大笑。

　　-

　　没过多久，两人都手握一根又粗又直的树棍子，像拄拐老人一样一撑一松。

　　路过的人友善地看着这两个小姑娘，留下一句“加把劲啊！在山顶等你们”便飞快冲上去。

　　“好！”她们挥挥手。

　　桃见屿转头看才瑛，“我觉得我们还是得节省节省体力。”

　　才瑛憋着笑，看着桃见屿抑制的气喘吁吁，说：“我也觉得。”

　　“诶，之前还忘了问你，你是不是学过武术？”才瑛问。

　　在厕所的那一记侧踢，真是又稳又狠，一般人还真踢不到那个高度。

　　“练过几年跆拳道而已，”桃见屿有点郁闷，“我当初想练的是泰拳，我妈觉得那太凶狠，给我送到跆拳道班里了。你呢？”

　　“是嘛，不凶狠学起来有什么用。我是跟着一位邻居姐姐学过几招，自己胡乱练练。”

　　两人对视一眼，又笑了。

　　过了一会儿，桃见屿想到才瑛摁着曾瑞豪压在厕所墙面上，笑得更加厉害。

　　才瑛敲敲桃见屿，“别笑了，你看。”

　　她顺着看过去，眼前树叶枝干交叠，遮蔽天空，却又巧合一样空出一个类圆形的空隙，恰好露出月亮的弯弯一角。

　　“换个角度，换个角度！”

　　她们三两步越上一个平台，转换了角度，那个圆框刚好将月亮框进去，弯而翘的小月牙，泛着莹莹的光芒。

　　“真好看！”桃见屿说。

　　才瑛扭头，桃见屿的脸描绘在明暗之间，外露的情绪让眼底都熠熠生彩。

　　她脱口而出道：“没你好看。”

　　桃见屿好像吓了一跳，匆促躲过才瑛那一眼，“……也没你好看。”

　　眼见着气氛又莫名奇妙漂浮起来，月亮也善解人意地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之下。

　　“……继续爬吗？”才瑛说。

　　桃见屿点点头，默默跟在才瑛后面。

　　太离奇了，才瑛想。

　　因为她刚才居然非常想吻桃见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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