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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只千纸鹤
“悲鸣屿先生。”我站在藤之屋房间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您现在方便吗?”
话音刚落,我便听见房间里面传来的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面前的门也被推开。身着布衣的僧人明明看不见,一片白茫的眼睛却精准地低下头,聚焦在身上。
离产屋敷大人保释他已经过去了一周,因为在与鬼对峙时受伤流了很多血,再加上没有及时包扎治疗,他在出狱后就昏过去了。把他带到藤之屋休养时,医师说他本来平日摄入的食物就不够,又筋疲力尽地与鬼奋斗一夜,这才晕了过去。
不过悲鸣屿先生的身体素质似乎天生就很好,到夜里就醒了过来,比我那时反复无常还一直昏迷不醒的身体强太多了。
产屋敷大人在当天下午就因为鬼杀队的事务和鸦先行回去了。而我被安排留下来查看他的情况,并告知了属于鬼的真相,就如同一年前产屋敷大人对我做的事。
“您一个人战胜了鬼,还保护了那个小孩,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我看着开了门就回去坐在墙角不说话的男人,回忆着昔日产屋敷大人安慰我的话语,照本重复着。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可能甚至不算看,只是确认了我的方位,良久才说了一句:“那天晚上有八个孩子跟我一起。”
我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明明有八个孩子,最后却只保护了一个。如果再强大些…是不是就能多保护几个人。
…
此刻,我好像知道为何要让我留下的原因了。原来即使是成年人,也会在面对比自己强大太多的鬼时,因为没有保护好身边的人而愧疚,甚至是受伤。
“我是在前年的冬天遇到了鬼。”因为失去记忆,讲述当时发生的故事对我来说并不算揭开伤疤,甚至还能让有着相同经历的人引起共鸣,得到安慰。
就像落水的人因为混身湿漉而感到狼狈和难受时,却看到也有和他一样落水的人,这个人甚至还丢了一双鞋。有了对比,他还会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虽然可能只有一点点。
“因为失去了记忆,我不知道此前发生了什么,只有和他搏斗的印象。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家人已经被那个鬼吃了。”
悲鸣屿行冥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我也只好继续说:“我拖到第二天的晨光降临,鬼被太阳杀死。当自以为一切都结束时,源家的其他人发现了惨状,并且坚持认为我是杀害了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的凶手。”
“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悲鸣屿先生突然双眼留下泪水,差点让我失了分寸。
他为什么…突然就哭起来了,是同病相怜,还是僧人慈悲。
我想起那个卫兵说的话,是唯一幸存的小孩向村民们指认悲鸣屿先生是凶手。
…
“我找到了那个叫沙代的孩子。”在他伤口未愈昏睡时,我独自一人问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甚至是细节。也在藤之屋成员的帮助下找到了已经被那些村民托付给其他人照顾的孩子。
泪水在一瞬间止住,让我更不确定他方才的感情。
一道精准的视线向我这边看过来,即使明知对方看不到,我还是偏过头去,“那个小孩被吓坏了,我没有直接问。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虽然一直不清楚地说是那个人杀了大家,但她也说老师是在保护她。”
“这样吗?”悲鸣屿行冥收回视线,摊开自己的双手,手背的关节处还有没有愈合好的伤口,“这样就很好。”
“你想去见见她吗?等你伤好之后,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不必了。”他双手合十,低低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待我能行动后,不知能否见那位大人,我想向他道谢。”
我点点头,答应道:“我会帮你问产屋敷大人的。”
当霞带着产屋敷大人的许可回来时,悲鸣屿行冥的伤也痊愈了个大概。他听到鎹鸦扑哧翅膀的声音,知道这是鬼杀队通信的手段,出声提醒道:“霞回来了。”
嗯?我回头向窗外看去,果真看到霞从远处的小点慢慢变大,直至落在肩头。取下信件,和预料的一样,产屋敷大人果然同意了悲鸣屿先生的请求。
我收好信:“请跟我来。”
带他抵达住宅时面见主公时,已经时下午的事情了。考虑到悲鸣屿先生本身目盲,没有蒙眼的必要,他也能根据声音很快的跟上步骤,所以没有安排【隐】背他绕进层层树林进去。
当他闻到紫藤花的味道时,又听见身前人停下脚步恭敬地问好,悲鸣屿行冥便知道,自己已经到了。
“这几天辛苦你了,千鹤。”产屋敷大人笑着让我去好好休息,随后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僧人。
我无意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在回屋前,我回头遥遥地看了一眼。产屋敷大人背对着我,但是我能清楚地看到悲鸣屿先生一直平静的神情,似乎有些微微发怔。
“产屋敷大人总能这样。”我轻声说到,用只有霞能听到的声音,“永远都是这么温柔,让人不自觉地信服,跟随他。”
霞拍了拍翅膀,似乎在表示赞同,我回过神看着他那个样子,不自主地笑了下,收回目光往回走。
悲鸣屿行冥选择加入鬼杀队,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他和我的经历相似,做出一样的选择也不奇怪。我选择报答产屋敷大人,他则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就像守护那个晚上的沙代。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会选择学习岩之呼吸。
“现在鬼杀队已经没有会岩之呼吸的队员和培育师吧。”我看着举着圆木的人,问到,“那你要如何学习。”
“我会锤炼自己的体魄。”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回答到,“岩之呼吸难的并不是剑法,而是本身就需要一副如岩石般坚硬的身体。”
我抬头打量了一番他的身高,完全是我的两倍还有剩,信服地点了点头:“很厉害。”
像是不知道如何回应找补出的话。
“听说你已经学会了水之呼吸,你也要参加今年的最终选拔吗?”
我摇摇头:“我去年冬天过完生日时是十岁。”
悲鸣屿行冥愣了愣。
“产屋敷大人不同意我今年去。”我无奈地将这个命令转述给他听。
“这样啊。”他蹲下身,似乎是在感受什么,“产屋敷大人的决定果然都在替所有人考虑。”
“什么?”我没太懂。
“你才十岁。”悲鸣屿先生解释到,“我想没有人会愿意让只有十岁的孩子就拿起日轮刀去杀鬼。特别是你不是为了仇恨而举刀的情况下。”
其实我还是不大懂,但是悲鸣屿先生也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又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后就继续训练自己。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参加今年的最终选拔。而我只能等到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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