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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包厢幽蓝色灯光柔和的照在脸上,那些柔情,欣赏,抑或是虚伪的尊敬,此刻全都藏在不断变幻的光线下,遁入阴影,只留下见到猎物时的兴奋,亮出獠牙。
他定定看着眼前,兽性比人性更支配身体的李锋阳,笑容渐隐:“李总,这玩笑可不好笑。”
李锋阳提着一杯酒,毫无胆怯惧意,镜片下的双眼难掩奸诈,想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笑出来,为自己的恶劣坐实罪名:“我没有开玩笑啊,劲桐。”
他话落,身子靠在椅背上,故作不解地看着梁劲桐问:“咦?劲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还有你的眼神,这是怎么了?我又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气氛不太对,有人举起酒杯张罗起喝酒,梁劲桐勉强陪上一杯。
他的手僵在半空,还是李锋阳强行跟他碰了一下,酒杯里的酒洒进他的杯中,他看一眼就不想再喝。
偏偏李锋阳又盯得紧:“劲桐,你怎么不喝?”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看过来,男男女女,脸上像是浮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粉,每个人的脸上笑容都有裂纹,裂纹之下,都是等着他喝下这杯酒的期待。
“……”梁劲桐假笑,在“万众瞩目”之下一饮而尽。
他喝完了,那些裂纹就炸开,露出面容本来的面目。
“这就对了。年轻人,不要总是骨头那么硬,有时候软一点,路会宽很多。”李锋阳拍拍他的肩。
梁劲桐挡开他的手:“李总这话说的,我骨头要是不硬,又怎么能一步一步爬到现在。”
剑拔弩张,他看到李锋阳挽起袖子,招手让随行的其他人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放到桌面上。
李锋阳向周围使个眼色,便立时有人问起:“听说Mirage的乐队也是梁总重金请过来的,我还没在现场听过,不知道今晚方不方便……”
或许是这两天没怎么喝过白酒,他觉得有点上头,闻言点点头:“这个时间下面应该还有台,各位请便。”
几人结队离开,零星两个也借着酒气上头,去洗手间离开了包厢。
见状,梁劲桐招手让侍应生把灯光调亮几分,让人退场,等包厢内只剩他们两人时,拿起新拟好的合同,目色渐冷,举起来问道:“这么大费周章,李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锋阳摊手,指指合同说:“你自己打开看嘛,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我的,诚意。”
灯光已经调亮至适宜阅读的光线,梁劲桐翻开这本半月前就起草好,只是一直没给他看过的合同,手有些发颤。
他与智筑的合作没谈拢的原因,在这个合同里全都迎刃而解,的确是非常大的诚意,让他一下从劣势方,成了优势方。
条件比智筑之前开的,不知好了要有多少倍。
当然,如果真的签了,他最后获得的收益也将会翻几番。
“李总,突然改合同,您这是什么算盘?”梁劲桐换上他惯用的商务微笑,来面对这些虚与委蛇的人。
李锋阳弹坐起身,端起酒杯,跟他放在桌案上的碰了一个,两眼冒光:“满意吗?签了这个合同,这次的合作里,你就是收益的大头,但风险,我来担。”
听到这句话,他的面色白下去,心情可见一斑,皱眉把合同砸在桌上:“你这么干,智筑知道吗?你姐夫知道吗?”
他话音刚落,李锋阳看着他大笑:“谁说跟智筑有关了?劲桐,这一直都是我们的合作呀。我姐夫老了,还守着那套旧思想,否则你凭什么觉得,智筑的合作能看上你?但我很惜才。”
怎么能有人把不要脸讲得这么正气凛然。
“不是有句话说,千里马常有,伯乐难遇。劲桐,我是真的很欣赏你。”
梁劲桐再也撑不住笑,脸沉得吓人:“你敢给我这份合同,我不信你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李锋阳,你姐姐,还有你侄子,你一点都不为他们考虑吗?”
可惜他还是太低估了人性的凉薄,听着李锋阳笑得愈发肆意,看着他时的眼睛好像在看一个孩子,指着他开口:“你真可爱。你也知道他只是我侄子,不是我儿子。难道我没有帮智筑和赵家做事吗?这么多年,你知道我帮赵家赚了多少钱!”
“劲桐,我是真的欣赏你,你很有魄力,我们曾经都一样,出身都不算太好,只能抓住一切机会,奋力往上爬。”
他往旁边退一步,李锋阳就凑过来进十步,直至把他逼到角落,伸出手要碰他的脸。
梁劲桐伸手去挡,又被李锋阳抓住,男士香水混杂酒气钻进鼻孔,让他闻着很难受,李锋阳盯着他,低声在他耳旁讲:“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懂,什么都是阶段性的。周家给不了你什么助力了,你该另择高枝了。”
提到周家,他脑袋里的那根弦儿骤然绷紧,狠狠瞪回去,极尽嘲讽:“就算我真要另择高枝,你李锋阳这种卑劣小人也绝不会入我的眼。你李锋阳充其量,就是赵家养的一条看门狗,凭什么要我梁劲桐依附?都是当狗,我就算是去跪着舔周家,也不会去求一只借主扬威的看,门,狗。”
他们离得很近,近乎鼻锋相错,他字字往李锋阳肺管上戳,果真得见其逐渐染上愠色的眼睛。
“梁劲桐,你又好到哪去?你无非就是当年把周望津那个短命鬼伺候爽了,得了点恩惠,说白了在男人那找*的罢了,你以为你是什么高贵东西?还舔周家?得了吧,周家那老毒妇恨你恨得要死,她那个二儿子更是认都不认你。短命鬼不在了,我倒要看看谁还护着你。”
如果只是提了周家,梁劲桐或许还好,但他偏偏提了周望津,这个梁劲桐心里绝对的逆鳞。
他两只眼睛盯着李锋阳,这个畜生,攥紧了拳头:“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说,周望津这个短命……嗷——”
挥拳砸在李锋阳脸上,他做了刚才在楼梯上就想做的事,一脚把李锋阳蹬开。
看着倒在地上,两只手一时根本不知该捂上面还是下面的人,那满地打滚的狼狈模样,更像只摇尾乞怜的狗。
梁劲桐抬脚踩在他脸上,用皮鞋尖碾了碾,听着那痛苦的哀嚎声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底、声色是浸入寒潭的冰冷:“如果你有跟你侄子打听过我,就该知道,智高那地界,地痞流氓见到我都要绕道走。狗东西,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李锋阳没想到他这么能打,酒精也无法麻痹此时□□上的疼痛。他快气死了,怎么还不起效,他特意给梁劲桐准备的“猛药”,怎么还不发挥启用。
再不起效,他真快要被这疯子给打死了!
除了那张脸,周望津到底喜欢他什么?
“你狂,我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眼镜掉在地上摔得稀碎,整个眼眶也被这疯子一拳揍得雀青,李锋阳有些后悔没选个药效大些的,可要是那样,他又怕自己来不及吃解药。
“好,我今晚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
梁劲桐话未过半,惊觉一阵极其强烈的头晕目眩,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去,尚存的理智使他成功瘫坐在沙发,只是后脑也狠狠磕在了墙上。
好晕,好热,好燥。
这孙子,给他下-药-了。
眼见倒在那里他起不来,李锋阳小人得意,艰难撑起身,抽了桌上纸抽几张纸,捂着鼻子。
他看着李锋阳脚步踉跄朝他走过来,实在是被他伤得太重,腿也有些瘸,不过眼里对他的惊喜和恨都直勾勾朝他奔过来。
头发被扯住,梁劲桐用眼睛指指吊顶的浮雕:“我这屋子里,三百六十度摄像,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会…”
“一定会怎样?”他对面的人满不在乎道:“我的名声吗?圈子里早就私下传开了,我就是男女通-吃,我老婆知道。梁劲桐,你以为你告得那点暗状我不清楚?我明摆着告诉你,我老婆家里的生意不比从前,她全家现在都靠我养着,她敢对我说一个不字吗?”
“你这畜生!”
“你这贱-人。”
他被扯着头发迫着去看李锋阳的眼睛,听他问:“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什么时候下的药?不过我想聪明如你梁老板,应该也猜到了,我们每次碰杯,我的酒洒进你的酒杯,你躲都没办法躲。”
“就为了我,你这么不择手段值得吗?”梁劲桐觉得好笑,天下美人大把,盯着他一鳏夫干什么。
“我就是喜欢不择手段去抢我想要的东西啊?我很卑劣的,梁总你不是清楚吗?”
这药真是好得不得了,让他神志不清却又感官清醒。头皮疼得像在撕裂,他忍不住抬手去抓李锋阳,可惜都是徒劳。
李锋阳轻而易举就能握住,笑得奸诈狡猾,小人做派:“我给你的合作就是我的报酬,可惜你给脸不要脸。跟着我,我保证在我能力范围内,你会爬得更高,让周家都高看你一眼。”
梁劲桐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在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地界,被人算计成这副模样。确实应了那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药效逐渐上来,他迷迷糊糊的,能听着声音,却已经分辨不出来每个字都是什么,模模糊糊,头如罩钟。
失策啊,真是失策,刚才怎么就脚下留情,都不如先废了这男人。
在他意识消散前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只能看到李锋阳犹如照着一块蒙尘玻璃般,看不真切的嘴脸,一米开外人畜不分。
很难受,他第一次喝这种东西,感觉心肝脾肺肾,都快要烧起来了,很想…很想要什么凉的东西,冰块啊,冷水啊,一场大雨,来帮他降温。
他或许真应该去做点什么,最近真是点儿背到家。但他又能看开,人生在世哪有常如意,还是他防范意识太浅,亦或者低估了一个不要脸的人,最低的底线能在哪里。
李锋阳把脏掉的纸巾扔去一旁,已经在解领带,他手刚才被狠狠压过,这会儿也抖得厉害。
他看着李锋阳朝他走过来,再也支撑不住,合上眼睛。
只是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周望津的声音,这药是不是,还有什么致幻效果。
与此同时,包厢本来尚算明亮的灯,突然间灭了,连着灯泡一齐碎掉。
“桐桐,我不在你身旁的几年里,你似乎还没学会好好保护自己。没关系,这种事情,本来也应该要我来。”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极了,他听得委屈,转头就看到周望津的脸,不过是模糊的,只有一半,却也足够他哽咽,指着李锋阳控诉。
“望哥,他阴我,他阴我!”
周望津笑着点头,捧上他脸颊,温声哄慰:“好,我知道了桐桐,别怕。”
“老公帮你,找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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