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向光

　　并不是什么难事……吗？

　　瑞夏最先开始苦笑。

　　又要具备飞行能力，又要能载人，为了保险起见，总归还要有一定的空中机动能力……虽说在技术上并非实现不了，但单靠他们手头这些已经落后于时代的机工材料，还真得好好琢磨一番才行。

　　听到还需要在空中主动避让或反击，椎妏倒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嫌麻烦似的“啧”了一声，但茉璃娜和索伦斯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显然在汐慕时常莫名地高估他们这件事上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

　　倒是刚加入不久的薇西亚还在认真盘算此计的可能性，甚至开始跟汐慕认真讨论。

　　“从空中快速穿过战线吗……自千年前，我们人类击败域外魔族之后，依靠特殊坐骑或载具的空中部队就因为花费巨大渐渐退出历史舞台，我们伦艾特王国的骑士培训中也并没有相关的训练课程。如果要保证机动性的话，调用更多魔力，加快‘飘浮’的移速会不会更可行？”

　　“我们或许可以，但他们不行。”

　　“我们”指的是汐慕自己，椎妏和薇西亚这几个强武力单位，“他们”自然便是剩下的瑞夏、茉璃娜和索伦斯三人。

　　战斗意识是需要大量的实战经验来贯彻和落实的，而反应跟不上的人，即便觉察到危险，身体也未必能及时做出正确的应对。

　　况且魔法的使用本身就是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事，茉璃娜是需要顾全所有人生存状态的神官，多少还有点一心多用的本事，但若要索伦斯一边飞行一边维持能保护所有人的防御魔法，就多少有些为难他了。

　　瑞夏就更别提了。

　　他是机工师，本身对魔法并不在行，能在不被反噬的前提下用出“飘浮”来就已经算是诸神护佑了……这么说吧，就算所有人都能用魔法飞过去，就他身上那堆丁零当啷的行头，他也必须搞个载具才能顺当地把自己运过去。

　　“幻影战场火力猛烈，如果不能一次性全员通过，中途有人掉队或落单的话，之后就很麻烦。”

　　汐慕的话也不无道理。

　　这场冲锋必须速战速决，毕竟他们也不清楚那些人的攻击范围到底会不会延伸至观月阁门口。

　　若真如此的话，他们到时还要抽出人手来为负责开门的伙伴争取时间，若此时就出现减员，即便只是落在了战场另一边，那救不救，如何救，派谁去救，又是一系列的问题，确实令人头疼。

　　“也是。”

　　虽然压力就此来到了自己这边，但瑞夏显然也赞同汐慕的想法。

　　“有机工兽分担飞行压力，我们就只需要在敌人的远程火力下保护自己就行了……到时我设置一下载具的飞行模式，以同样的速度、特定的队形进行移动，应该问题不大。”

　　“嗯。”

　　见瑞夏支持自己，汐慕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很是高兴，忍不住又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之后可以打开楼顶的那些防御工事，在空中先做些试验——能在那样的攻势下安然通过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回想起之前被那些巨型弩箭支配的恐惧，茉璃娜张大嘴巴，指指点点，以“你是魔鬼派来的吗”的夸张表情做了一番无声的控诉。

　　这下轮到索伦斯苦笑了。

　　作为在那座空中廊桥上跟她们一起匍匐前进过的人，他太清楚汐慕所说的“试验”指的是什么了……一想到之后可能得在半空中一边飞一边维持住足以抵抗那种冲击的防御结界，实在是令他顿觉人生艰难。

　　“过去之后的事也不能不考虑啊。”

　　单单越过战场对椎妏来说难度不大，所以他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反而更关心之后的应对。

　　“就算从最乐观的角度考虑，我们在进入观月塔后，至少也要面对两拨敌人吧？”

　　是啊。

　　那座塔楼迄今为止都再未被开启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被送出来的米莉安娜外，其他人应该仍被困于其中。

　　他们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少不了院长菲赛斯的暗中指引，且双方目的一致，也算是立场相同的友军。但……

　　以他当初伤重濒死的状态，又与弥雅洛德思僵持多年，恐怕肉身早已陨灭，自顾不暇，很难再另外分出力量来助他们一臂之力了。

　　别说最终的祸首弥雅洛德思了，单就那些与汐慕同出一族的杀手们，就已然难缠得很。

　　念及至此，汐慕也是面色凝重。

　　这些杀手与她流着同样的血，受着同样的训练，没准连对敌思路和阴损杀招都一脉相承……想要迅速拿下他们，只靠她自己是绝对不成的。

　　“来集训吧。”

　　银发的少女一锤定音，瑞夏无奈地笑了笑，从旁拉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刷刷”地开始罗列起之后的种种待办事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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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飞行手段上，不管是改良现有的机工兽还是再另外设计载具，瑞夏都需要时间，所以汐慕便带着椎妏和薇西亚先去学院各处晃荡，一边清扫剩下的怪物，一边寻找空旷的场地，不断地进行切磋对战，好让他们尽快地熟悉凯林勒特家族中人的战斗风格。

　　“不是……你们家族出任务的时候，就没有‘保存有生力量’这个概念吗？”

　　虽然椎妏可能是所有人中对汐慕的可怕之处领教得最全面的那位，但他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空间漩涡，一边还要应对少女神出鬼没的偷袭，实在忍不住抱怨出声。

　　“为什么要保存？耗材就是用来消耗的……坏掉的东西补充就行了，完成任务才是最优先的。”

　　汐慕的声音从这边来，刀光却从另一个方向倾袭而至，椎妏以一个极限的角度堪堪闪过，无暇防御之时，一旁的薇西亚不计前嫌地为他挡开了这一击。

　　“虽然大型组织内总是不免将成员工具化，但你们家族的作风也未免太冷酷了——你毕竟是本家出身的长女，竟也没有一点优待吗？”

　　面对薇西亚的疑问，短暂现身的汐慕再度散去身形，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难以察觉她的真实位置。

　　“我已被优待了，至少在寻常任务中，我总是被留到最后的那一个。但那只因为我是更高级的工具，必须用在更重要的场合，所以才获得了一些额外的照顾。”

　　故意在移动中露出了一些踪迹，薇西亚及时发现，一枪//刺去，可那人影却瞬间消散，扑了个空。

　　汐慕本体不知何时又绕到了侧后方的椎妏身侧，他提刀挡住了那道直取脖颈的攻击，然后立刻用力将少女格开，防止她趁机踹向自己的膝盖。

　　腾空的少女用魔法在空中构建支点，用力一蹬，身形在空中一分为三，齐齐冲向薇西亚的位置！

　　昔日的骑士长轻笑一声，挥舞长枪迎击三人，十数招内竟也一时没落下风——但毕竟双拳难敌六手，在密集的攻击下渐渐应接不暇后，薇西亚放出防御魔法，三面小型的盾牌突然出现，围绕她周身不断旋转，拦下了汐慕的好几道攻击。

　　“这盾牌技能有点意思……能为队友施放吗？”汐慕好奇道。

　　“可以，但为守护对象抵御一定程度的攻击后就会消失。”

　　“你先别动，我试下强度。”

　　毕竟也只是在切磋，薇西亚闻言便真的垂下长枪，站在原地静静等候。

　　数道凌厉的斩击从各个角度破空而来，砸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像是打在真实的盾牌上一般。不停飞旋的盾牌质感由实变虚，在汐慕绵延不绝的攻击下，终于破裂消失。

　　银发的少女适时收手，赞叹道：“强度可以——猝不及防之下，即便是我家族先祖亲自出手，一两道致命伤害应该还是能挡下的。到时要是有索伦斯没照顾到的地方，就要看你的了。”

　　薇西亚不知为何却沉默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虽然了解了此件始末，也答应了与他们一同行动，但作为最后才加入的人，又目睹从小侍奉的公主被他们杀死在眼前，薇西亚身为“本地人”，与他们之间似乎总有些隔阂，很难像同是“外来者”的椎妏那样与他们迅速地熟络起来。

　　是觉得彼此之间的信任还没达到能放心交付后背的程度，这才有所犹豫吗？

　　还是说，对破坏镜子，让一切回归正轨这件事，她还没有真正地下定决心？

　　毕竟……当这片笼罩学院及周边的幻境被解开之时，他们这些早就应该不在人世的“本地人”，有很大的可能会一起回归尘土，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从道理上讲，她不愿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才更正常。

　　以前的汐慕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可能就会直接将这种不可控因素直接踢出队伍，宁可损失一名战斗成员，也不会自留隐患。

　　但……还是等回去后，再单独跟瑞夏商量一下这个事吧。

　　她在人际交往上的本事不如他，由他出言相劝，也许能平复一下薇西亚心中的别扭和无措。

　　又或者，让茉璃娜上？

　　她那种自来熟的性格，没一会儿就能跟人聊上天，而且都是“本地人”，索伦斯不也跟她处得挺好的吗？没准真的能行呢……

　　虽然脑中已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但汐慕脸上一点没现，甚至又一次亮出刀刃，朝面露苦色的两位同伴毫不犹豫地杀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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