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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之前
苏曦在一遍遍练习后，仿若与大海建立起某种链接，连宋辞朝这个冲浪高手都夸苏曦学的真快。
午间的海浪是蔚蓝的，在金灿阳光下愈发耀眼。
苏曦脚下踏着浪，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
宋辞朝跟在她身后，一刻也不想错过这画面。
两人玩累了，走会沙滩上坐下，沙子的温热传到身上，与海水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
苏曦干脆躺下，因为正值阳光刺眼的午后，她眯了下眼睛，刚想抬手，就见宋辞朝的手伸过来，正好替她遮住阳光。
“怎么样？冲浪不错吧？”，宋辞朝一手撑在地上，侧着身，低头看着苏曦问。
“好玩，以前没发现海上项目这么有意思。”，苏曦表示认可：“不过，还得是教练教的好。”
宋辞朝听出她话锋调转，就知道苏曦一定是又要开他玩笑。
“宋教练这么会教，一定教过很多人吧？”
果然，下一句话就是开启盘问模式。
宋辞朝听她说完，被她的语调逗笑，从她忽闪的大眼睛便能分辨出她也不是真的在阴阳，只是想调侃一下。
“没有，大海见证，只教过你一个女生。”
苏曦笑着瞥一眼：“切，谁问你男女了。”
“你没问，我自己说的。说实话，俱乐部那帮孩子都是我教的，都没有你有天赋倒是。”
宋辞朝和苏曦笑闹一会儿，便手牵手在海边散起步。
苏曦深呼吸，潮湿又新鲜的空气通过她的动作涌进鼻腔，吸进肺部。
她有些贪恋这海的味道。
“宋辞朝。”，她轻唤。
海浪的拍打在岸边礁石上，冲刷着沙砾和碎石。
“嗯？”，宋辞朝的声音比海浪声先一秒传到耳朵里。
苏曦抿唇，嘴角扬起，素净的小脸上是恬静和温柔。
“带我去看看你的小时候吧。”
宋辞朝带苏曦回到曾经住过的福利院附近，那时的房子早已不见踪影，因拆迁变成了高楼大厦。
“这以前是几排老旧的平房，用篱笆封起来围住就是福利院的院子。前几年政府征收这块地，我就安排福利院搬迁去了别的位置。”
苏曦看着眼前的大厦，一时间也无法相信宋辞朝的幼时生活。
时间在流逝，一切瞬息万变。
唯一不变的。
苏曦看向宋辞朝，听他说了句。
“走，我带你去看看。”
宋辞朝带苏曦过了两个信号灯，又走了两个街口，最后绕过一条小道。
他的脚步在一个十层高的建筑前停下。
走进大厅，几个看上去十五岁左右的孩子迎接了他们。
见到来人其中一个是宋辞朝，他们便高兴问好：“朝哥来了！”
“这位漂亮姐姐是？”
“你们嫂子。”，宋辞朝很自然回应。
苏曦看他们之间交流的样子，应该是很熟悉了。
“张妈呢？”宋辞朝冲着孩子们问道。
“在三楼宿舍间巡视呢，你们上楼吧。”，其中一个男孩回应着。
苏曦跟着宋辞朝穿过走廊，期间还碰到了几个在跑跑跳跳，互相追逐的孩子，见到宋辞朝，都不约而同叫一声。
“朝哥。”
接连跑过的孩子们苏曦连脸都没看清，他们就在走廊尽头消失不见了。
苏曦疑惑：“你经常来？”
宋辞朝牵着她的手，侧头看她：“是。”
宋辞朝本还想跟苏曦继续解释，却被打断。
两人站在底层的台阶抬起头，就见楼梯上不远站着一个年纪较大的女人。
她戴着眼镜，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先一步看到两人，她嘴角扬起弧度。
“这个福利院就是辞朝出资修建的，一砖一瓦，都是他亲自盯的。”
“张院长。”，宋辞朝出声道，是在问好，也让苏曦知道了面前的长辈是谁。
“张院长您好。”，苏曦微微弯腰鞠躬。
张院长看向这个礼仪满分的姑娘，笑出声：“看着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他带年轻女孩子来，想必这位姑娘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张院长一副看破也说破的表情，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扫过，又在两人的脸上看个来回。
宋辞朝熟悉张院长，她看他从小长到大，自己的想法就算不说，张院长一个眼神也能读懂。
“这是我女朋友，苏曦。”
“这么清纯漂亮的女孩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哦！你得好好珍惜。”，张院长这个人爱看眼缘，第一眼见到苏曦就打心底喜欢。
张院长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却让苏曦红了脸。
宋辞朝将她那害羞表情看在眼里，转头回道。
“张妈，我说了，确认了另一半就一定带给你看。”，宋辞朝握着苏曦的手捏了捏，“我花了挺久才找到你，大家都急坏了。”
苏曦抬眼跟宋辞朝对视，咽下嗓子发痒，按捺住眼里的热意，苏曦不想扫兴，她笑着说。
“那你确实动作太慢了。”
楼梯间的三人同时笑出声，互相对视着，一齐发自内心大笑着。
张院长和宋辞朝带着苏曦在福利院里转了转，张院长带苏曦去到自己的办公室，从一个橱柜的最底层找了本已经有些泛旧的相册。
苏曦坐在沙发上，翻开这本相册，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照片里出现。
宋辞朝小时候的脸没有现在这么棱角分明，但也是骨相突出的尖尖脸。
一双眼睛虽然有神，却闪着与现在不同的光。
一张张照片翻过......
宋辞朝在草地上静静坐着看天，后面的树还没完全长出新叶，可能是个春天，苏曦猜测。
在图书馆里，小小一个瘦弱的孩子，蜷缩在墙角，模样认真，读着一本书，没有直视镜头，只是侧脸被记录下来。
简易的室外足球场，没有精心铺制的人工草坪，只有零星杂草的土路，宋辞朝运着球，脸上笑嘻嘻的，这是他在照片里为数不多的笑容。
原来宋辞朝小时候，真的不爱笑啊。
可在苏曦的记忆里，来到这个时空，从认识她开始，就总是笑着的。
站着，坐着，远处，近处，跟苏曦对视的时候，总是笑着的。
就像现在，宋辞朝拿着两杯热茶走进来，一杯端给办公桌前的张院长，一杯递给苏曦。
苏曦抬头，视线与他的交汇。
他也是笑着的。
宋辞朝黑褐色的瞳孔发着光，苏曦对上他的眼睛，才惊觉小时候的宋辞朝，眼中闪着的光是一种孤独，一种独自面对世界的孤寂。
苏曦心脏像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
她借口去洗手间，才头也不回逃开，站在洗手台前，面向镜子。
苏曦紧紧咬着唇，才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
宋辞朝能对她敞开心扉，而她却明知道自己会离开，还因为自己的舍不得，贪婪自私想要多跟他相处一会儿是一会儿。
她苏曦，全然不敢想，如果宋辞朝因为她的离开，又变回小时候那种眼神。
如果真是那样，她该怎么办？
宋辞朝根本不是什么活泼开朗的人，他或许，底色就是孤独的。
如果人都是孤独底色的话，那他的好像更深些，更暗些。
“我怎么会，这么自私？”
苏曦本就是来完成任务的，是她让这既定轨道产生偏差。
可她，真的好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离开爱着她的宋辞朝。
“兔兔，在吗？”
时而传来孩子喧闹的声音，苏曦站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与外面的声音隔绝。
。。。。。
苏曦对着镜子检查了下自己脸上没留下泪痕，才走出洗手间。
刚走出来，抬头就看到宋辞朝倚着窗台边的墙，眼巴巴望着她。
“宋辞朝？”
“我还以为你走了。”
苏曦听出他嗓音的颤抖，走进看，才发现宋辞朝眼眶有些红。
本就哭过的苏曦，此时更是有些失控，但她死死咬紧牙关，避开出声说话，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哭出来，她向前走一步，抱住宋辞朝。
“宋辞朝，答应我，我离开之后，不准哭。”
宋辞朝没回应，只是收紧了环住苏曦的手。
两人都沉默着，在这个阳光正盛的下午，他们却像是被隔绝在外，只能被阴影笼罩。
张院长送他们离开，走的时候，宋辞朝被一群孩子包围住，这几个孩子七嘴八舌抱怨发问，
“哥哥，今天怎么没陪我们玩就走啦？”
宋辞朝轻笑着安抚，苏曦还没听清宋辞朝回复什么，就被张院长拉到一旁。
“小苏啊。”
“哎。”，苏曦回应极其乖巧。
“今天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我现在也没什么别的愿望了，就是希望能早点看着你们”
“张院长，”，苏曦打断道：“我也很开心见到您，祝您身体健康，我跟您一样，也特别特别希望辞朝能幸福一辈子，永远永远，一直幸福下去。”
离开福利院，宋辞朝带着苏曦街上漫步，苏曦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抬头问宋辞朝。
“有没有什么食物是你一吃就能想起小时候的？”
宋辞朝沉默了两秒：“还真有一个。”
于是，苏曦被宋辞朝搭车带到了一个驱车十分钟的桥下馄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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