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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游戏8
池晏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又恢复如常:“遇见过,不过没什么事。”
“遇见过什么?枪战?还是抢劫?”晏初做出思索的样子,“或者车祸?也挺危险。”
“……问这个干嘛,晦气。”池晏抢过遥控器关了电视,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天是晴天,我们出去走走?”
“不了,我不想出门。”晏初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的揪着抱枕上的绒毛,“昨晚突然把你叫来是被吓到了,我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池晏:“用完就丢?”
晏初想了想,道:“其实你也没什么用,如果我做噩梦你就要过来,那你以后真的要睡我俩中间了。”
池晏骂他:“也行,我不介意,把你家床加宽点,我以后就睡你俩中间。”
江澈:“加不了,回你自己家住去。”
池晏:“你家七八间客房住不下一个我?”
“住不下。”晏初率先回答。
池晏:“……”
他摸了摸自己胸口,试图找到一点良心,让他不能对晏初这个小白眼狼放任不管。
但良心这种东西都是属薛定谔的,永远出于一种有和没有但中间态,而无论爱情还有友情,双向奔赴才有意义,单向奔赴只有意思。
于是他把良心一丢,气急败坏:“行,我再管你我跟你姓。”
晏初想了想,说:“那你别把这句话忘了。”
池晏随手拿过一个抱枕砸在他身上,晏初没管,转身自顾自地上了楼。
就像池晏看得出来他在说谎一样,哪怕池晏否认,他也能猜到梦境是真的,池晏出过车祸。
救护车上的数据也符合车祸的症状,所以车祸是真的,那个声音也是真的,或许现在的池晏只能靠那个东西维持生命,如果这样的话,那他该怎么办呢。
就当他忘恩负义,就当他恩将仇报,他烂人一个,所以不必为他花什么心思,去做自己的事就好。
别再管他了,他又不值得。
晏初钻进书房,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江澈的日记本。
书房是不上锁的,江澈对他并不设防,但自打池晏差点给他拐跑,书房里就多了个保险箱,里面装着他的证件,和一些重要文件。
保险箱的密码他不知道,也没有钥匙,晏初试了各种数字,他们两个的生日,认识那天的日子,绝交的日子,爸妈忌日、他捅江澈那天,重逢的日子……
试了半天,晏初才发现自己竟然记得这么多时间,又纳闷这么多数字竟然都不对。
书房里有监控,晏初忙活半天,没打开保险箱,先等来了江澈。
江澈问:“又想跑?”
晏初摇头:“没,想找个东西。”
“找什么?”
“日记本。”
江澈有一瞬的讶然,旋即笑了:“密码六个6,日记在第三层。”
晏初:?
试了下,咔哒一声,保险箱竟然真的开了。
这就是灯下黑吗。
但他没心思和江澈算账,把日记拿了出来。
日记七年前就看过了,但当时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也只看了最后几页,现在重新翻出来,晏初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动。
他道:“阿澈。”
听见这个称呼,江澈没忍住挑了下眉:“怎么了?”
晏初扯扯嘴角,把日记递给江澈:“念给我听。”
江澈接过日记,半倚在桌子上,随手翻了靠前的一页,晏初又道:“从头念。”
一指厚的日记本,哪怕大多都只有几句话,也写了近半本,不知道要念多久,江澈把本子合上:“别找事。”
“念。”
行吧,江澈妥协,翻到第一页,一字一字念起来。
晏初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静静地听,想着昨晚的梦。
在过往几千年的历史里,梦总是被赋予很多玄妙的含义,被认定成或吉或凶的征兆,或者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从前晏初不太懂,现在反而也开始迷信了。
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
江澈的声音渐渐和梦里重叠,只是少了梦里那份失真。
“阿晏今天说要我写日记,我从幼儿园开始就不写日记了,好幼稚。”
“阿晏今天做了蛋糕,好难吃,他自己都没尝一口吗,我放进冰箱了,长毛就扔。”
“十月十四原来也是情人节,百度说是葡萄酒情人节,阿晏送了我一瓶葡萄酒,一开始我不知道,对他说未成年不能喝酒,他整整一节课没理我,明明物理只有三十七分,还振振有词说要认真听讲。”
“阿晏今天生日,我问他许了什么愿,他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不信,什么愿望我都能帮他实现,但我想他许的肯定是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决定迷信一点,不问了。”
“我爸绯闻又上热搜了,不知道是谁,阿晏带我翘了课,我们两个顶了票去爬山,天地很大,山很高,日出也很美,我好像不那么烦了。”
念到这里,江澈突然停了,把日记本塞回晏初手里:“去喝口水,你自己看。”
晏初点点头,接过了日记本。
他大概能猜到江澈为什么突然停了,当初和江父一起上热搜的是他妈,再后来,就是他和江澈渐渐疏远,想来日记里写的就是这些。
“他最近好像不爱理我了,上课听得很认真,不跟我传纸条,也不和我说悄悄话,是我惹他生气了吗。”
“阿晏突然跟我道歉,我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如果是因为最近没有理我的话,我可以原谅他,但希望他以后不要再犯了。”
“他管我叫哥,房间在我旁边。”
“我们不是同桌了。”
“班上来了个转校生,他名字里也有个晏字。”
“新来的转校生好烦,只有一个字一样,还恬不知耻抢阿晏的乳名。”
“阿晏跟新来的成了朋友,他好像不喜欢我了。”
“听见阿晏唱歌了,他学了吉他,对池晏唱歌,为什么不是给我呢。”
“晏姨怀孕了。”
“确认了,是男孩,我会多个弟弟吗,和我和晏初都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他们想结婚,我不会同意的。”
……
“阿晏走了,走了也好,我自身难保,他留下来也危险。”
“办了葬礼,晏初没来,我差点成了晏姨继子,应该也能尽孝,总不能让晏姨连个送葬的人都没有。”
“连累池晏和我一起住院了,他们好像比想象中还要恨我,我也会死吗,总觉得好不甘心。”
“成年了,在法律上不用再依附谁,我请律师公证了早就写好的遗嘱,终于不用再恐惧死亡了。”
……
“找到他了,2043天,终于回到我身边。”
日记停在这里,没了后续,但字字句句,都和梦里一模一样。
晏初忽然觉得很恐惧,为他错失的很多年,也为不曾看过却字字都记得的这本日记。
他浑身发冷,思绪杂乱无章,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迷茫。
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满脸的眼泪,落在手上笔记上,打湿的墨水在纸上晕开一片模糊的黑色。
江澈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等他哭够了,才进去递给他一张纸巾:“哭什么。”
他把日记抽走,道:“不喜欢就不看了。”
晏初一时哑然,沉默地看着江澈把日记重新放进保险柜里。
他缩在椅子里,问:“你写了多久。”
“大学就没写了,忙。”江澈说,“怎么,还想让我继续写?”
晏初摇头:“不用了。”
江澈把保险柜上锁,拉着晏初离开书房,道:“我会把密码改掉。”
至于怎么改,肯定不是从六个6改成八个8。
晏初点点头,并不关心自己的证件都被锁在里面,他发了会儿呆,问:“池晏呢?”
“应该在公司,他前两天写了首曲子,这几天都在忙着录歌。”江澈道,“你好像很生池晏的气。”
晏初沉默了下,反问:“你不生他的气吗?”
“我都要气死了,我拿他当兄弟,他拐跑我男朋友。”江澈挨着他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晏初的脸,“但你都这么生气了,我要是跟着生气,池晏就太难做了。”
晏初松了口气。
还好,江澈对池晏远比他想得要宽容,那或许池晏有成功的可能。
如果池晏对他心灰意冷,决定全心全意攻略江澈,那他应该很快就能成功吧,毕竟他们两个感情这么好。
晏初其实没想过和江澈分开以后的生活,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对生活规划清晰的人,大多时间都在意气用事,哪怕三番五次出逃,也仅仅是因为不喜欢江澈现在对他的态度。
从前的江澈对他总是很温柔很耐心,两人几乎没有吵架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一旦提到了某些不愉快的事,轻则互相咒骂,重则大打出手。
如果江澈和池晏在一起,那他必然是要离开的,可他又不知道离开之后会怎么样。
不如就找个偏僻一点的小镇,买个小房子,养只听话的小狗,一辈子虽然很长,但过的也会很快。
这么想着,他伸出手臂揽住江澈的腰,主动吻上他的嘴唇。
江澈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客为主,分开的时候两人气息不稳,他问:“突然这么乖?”
晏初很慢地眨了下眼,笑了:“就是突然觉得,特别喜欢你。”
“因为日记?”江澈又缠上去,“那应该早点给你看的。”
不是因为日记,晏初想,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原因,但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想,这是他难得没有钻牛角尖,能和江澈心平气和相处的时候,但这种时候想来不会太长,再往后想,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和江澈在一起多久。
如果注定要分开的话,那就让现在的时间慢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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