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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模糊的记忆
方宁远以为玉声忘记了,解释道:“我就是那天晚上,在去冯府的路上,你在花轿里求救的警察。”
玉声更听不明白了,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从来没有坐过什么花轿,也没有向什么警察求救。
可是看方宁远严肃认真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寻他开心。
“当时我没有能力,救不了你,才眼睁睁看着你被冯府的管家带走,我很抱歉,对不起,玉声。”这句迟来的道歉,他终于讲出了口。
对不起……
玉声心中动容,从未有人对他有愧,就算是真正伤害过他的人,都可以面不改色毫无愧疚地面对他,甚至还能污言秽语地羞辱他。
自己赔上了一切,都没有等来一句对不起。
而眼前这个正直善良的警官先生,竟然会愧疚自责地和他说,对不起。
而玉声明知道那个该受下这声对不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可像这样的善待与好意,对玉声来说太奢侈了,就算是顶替了别人的名分,他也私心地想要占有。
所以那句“你认错人了”的话就哽滞在了喉头,他问:“ 所以你想补偿我?”
方宁远郑重地点头:“你如果有什么难处,或者我能够帮上忙的,尽管和我说,什么都可以。”
玉声的心控制不住地狂跳,手都有些发抖。
老天爷,求求你,求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吧,原谅我的贪心,我不会独占这份真挚的歉意太久的,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的,所以,就让我自私一次,就这一次,好吗?
方宁远说他要补偿他,想要帮他,玉声便请求方宁远帮他寻亲。
郑荣生那个畜牲是懂得怎么拿捏玉声,叫他难过的。
就连最后一面,还要拿寻亲的事来刺痛他的心。
而这一招确实对玉声有用,从小到大屡试不爽。
玉声很想很想他以前的家,那个很久很久的以前,他自己的家。
可他对自己的家的印象已经非常非常的模糊了。
连小的时候怎么来的庆喜班都不记得了。
还是后来郑荣生和他说的,说他刚到庆喜班的时候,才六岁,而阿泠这个名字是戏班主给他取的。
戏班主见他生得秀气,嗓子又清亮,便给他取名“阿泠”。
从此玉声就成了阿泠,在鞭子与呵斥中,顶着“阿泠”这两个字渐渐忘了他自己原本的名字。
名字没了,连同他那些零散的关于他自己家的记忆,也不知不觉被庆喜班里的点滴所替代。
只有一个画面,他一直忘不了——青石板铺就的埠头延伸进河里,一个身影蹲在石阶上浣衣,木槌敲打衣物的声响在石墙间回荡。
小小的自己则蹲在一旁探着头看水里的倒映。
耳边传来一个女人温柔的呼唤,应该是在叫他的名字,玉声听不真切,可身体已经本能的回应。
循着声音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温柔的身影,面容模糊在逆光的水色里,她嘴巴一张一合,玉声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他却知道,她在说:“离水远些,当心掉下去。”
这个温柔的在河堤旁浆洗衣服的女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只这一个画面,被玉声牢牢攥在心里,他只剩这么可怜的一点了,千万不能丢,千万不能忘。
他还要靠着这点记忆去找她呢,还有他的家。
所以,千万千万不能忘。
来到京城之后,玉声除了使出浑身解数来应付冯耀之外,也在得空的时候在京城里寻找过。
按照他那一点凑不成画面的记忆,他走过很多河道,打听过很多临水的人家,均无果。
也对,十几年前那不稳的世道,到处都在打仗,别说是走丢孩子了,连家里的男人出去打仗也没几个能好生生回来的,谁又会记得一个他呢?
这么多年了,玉声父母还在不在京城,或者再说的难听一点,在不在世还不好说。
他什么信息都没有,偌大的京城,仅凭着一个迷糊的埠头水岸,找得到才怪呢。
可玉声不想放弃,他想过最坏的结果,就算他的父母都已经死了,他也想找到他们埋在哪里,想去坟头上给他们磕一个头,上一柱香。
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又没有门路,之前他想过去寻求冯耀或者冯管家的帮助,让他们帮着找找他的父母。
可斟酌再三还是放弃了。
他已经深陷冯府不得脱身了,他不想再把他这最后唯一的净土也搭进去。
他这段时间里看了太多也听了太多,关于冯耀处理他求而不得或者是被他厌弃的人的事,多多少少都是牵连到了他们的家里人。
如果哪天他玉声被冯耀厌弃了,大不了就他一个人不得善终,他不想让冯耀知道他父母的事,从而连累到他们,让他们不得安宁。
所以寻亲这件事都他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是他一个人暗中进行。
他大仇得报,却也伤痕累累,在他最彷徨无助,空洞迷茫的时候,方宁远出现了。
郑荣生那些刺痛人心的话言犹在耳,方宁远却说他想补偿他,想要帮他,只要玉声开口,什么都可以。
所以玉声动摇了。
他借着此刻心中翻涌的情绪,你说他是一时冲动也好,被一时的情绪左右也罢,他就那样毫不犹豫地在这座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石桥上,平静地把他的过往说给方宁远听,就连心中那些伤疤也一并揭开给他看。
向这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警察先生毫无顾虑地掏心掏肺了一次。
有些缘分你说不清的,或许只要一眼,一句话,一个感觉,就可以认定了。
最后,他问方宁远,能不能,可不可以,悄悄地帮他找一找他的家人,寻一寻他的根。
方宁远看着面前可以说是平静地像是诉说别人的过往的玉声,只觉得心中情绪翻涌。
他不知道原来他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而冯府的这些经历不过是他惨痛过往的冰山一角。
方宁远承认,他心疼,很心疼眼前这个人。
如果可以,别说是寻亲了,只要他开口,赴汤蹈火他都愿意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他就是这样想了。
玉声从别处受到的伤害,方宁远想让他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丝宽慰,只要他能做到。
所以,方宁远这个血气方刚,从来有泪不轻弹的人,红着眼睛和玉声保证,像是发誓一样,说他一定,一定会为他找到他的父母。
方宁远可是警察,他那样的正直那样的善良,嫉恶如仇,他说他一定会帮他找到,玉声就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
祁修远夫妇,也就是祁钰的大堂哥和大堂嫂,喜得一子,是个男孩儿,足有八斤重。
祁家一大家子都得到了消息,都赶来圣玛利亚医院看望郑氏和刚出生的小生命。
祁老夫人怀里揣着早早就准备好的长命金锁,来看望她这个小曾孙。
郑氏所在的病房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祁家人来探望,个个都是喜上眉梢。
刚生出来的孩子说不出有多可爱,但是小小的软软的,叫人心疼喜爱得很。
祁钰蹲在小婴儿床的旁边,趴在床沿,看着那粉团子一样的小不点儿看得入迷。
心里想着,原来就是他呀~
他就是那个曾经隔着大堂嫂的肚皮和他打过招呼的小侄子。
祁钰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小侄子的手,那只软乎乎的小手五指大张握住了祁钰的手指,吓得祁钰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引得周围的人都忍俊不禁。
躺在一旁病床上的大堂嫂捂着嘴巴笑,说:“看来小家伙很喜欢阿钰小叔叔呢~”
祁钰红着脸说:“是吗?他喜欢我?”
大堂嫂点点头。
祁钰又问:“那他怎么皱着眉,闭着眼睛不看我呢?能认出我吗?”
他这孩子般天真的问题,又引得周围人笑作一团。
祁修远守在郑氏的身边,笑着说:“阿钰别急,等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冲你笑啦。”说完和郑氏相视一笑。
“真哒?那我等他~”祁钰就这样被小不点儿抓着手指,看了他很久。
一旁孟含清看着祁钰和小侄子握在一起的手,总觉得此时此刻,他们俩的画面这么这么温馨,看着他心里头暖洋洋的。
他想,祁钰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叔叔,如果他有自己的孩子,必然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父亲。
只是那个能给他孕育儿女的人必然不是他孟含清。
孟含清给不了,所以突然又觉得有些难过,以前他还有过一丝动摇的,可现在看着祁钰守在小侄子身边的模样,他的心突然坚定了。
如果以后,祁钰真的爱上了别人,想要娶一房妻子为他生儿育女,想要做爸爸,孟含清不会阻挠也不会拒绝的。
因为像这样幸福温馨的时刻,孟含清真的不忍心剥夺。
毫无所觉的祁钰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拉住孟含清,孟含清便蹲到他的身边,祁钰一脸的欣喜指着打哈欠的小侄子让孟含清快看,孟含清便笑眼弯弯地陪着他一起看。
祁老夫人看着祁钰和孟含清蹲在一起看小婴儿的身影,突然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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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怜的玉声啊啊啊啊啊啊,自己写着写着都要掉眼泪了呜呜呜呜……
原本最开始想故事大纲和人设的时候,是想把玉声往搞事情的反派男配方向写的,但是后来写着写着就放弃了,被拐卖的可怜的孩子,已经受了很多苦了,真的不忍心再把他写成恶毒炮灰了!(大哭!)
还有!人贩子都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