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渊

　　“还给我！！！你还给我……”他咆哮着去抓屏幕里的肖裎，却看见肖裎指了指不远处的牌子：正是俞心梅住的疗养院。
　　“下一个，要么是Dr俞，要么是霍警官，你再选。”
　　俞栎将肖裎手上把玩的另一部手机放大，里面显示的居然是霍惊云的车辆。“不！！！我求你，放过他，我求你……”突然，俞栎像是明白过来什么，捡起水果刀照自己手腕割了下去，眼都没眨一下。
　　顿时，光洁白皙的肌肤渍出一条血线，汩汩而出，沥沥拉拉打在柚木地板上，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嘴唇慢慢惨白。
　　“你疯了！赶紧给我止血！只要你乖乖回到我身边，我就放过他们。”
　　俞栎笑得诡异极了，他任凭对面急得跳脚，用另一只手捧接住鲜血洒了起来：“肖裎啊肖裎，我把你当作一个人，你却是个没有人性、没有感情的畜生，林栎只不过是你的玩物罢了。”
　　“不，他不是。他是我的，我的一切也都是他的。我们是最亲的人，我们本该在一起！”对面传来一声恸号，肖裎一脚踢飞了一只流浪猫：“你给我止血，止血！止血！！”
　　“来呀，你个没种的怂包，比狠么，我把林栎尸体还给你。”
　　这次换肖裎哀求：“你先止血，什么事都好商量，你要干什么都行。”
　　“滚出疗养院！”
　　“好。”肖裎飞也似地往回走，没几秒就跨出了大门：“说到做到。”然后巴巴看着屏幕里的人。
　　“以你父亲的名誉起誓，只要我回到你身边，你就永远放过我母亲和霍惊云。”
　　肖裎愣住了，眼里的狠戾凶残一扫而光，他像是被什么法宝震住了，颓然坐到一排椅子上，眼里一片虚空，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
　　从小肖天赐对他要求就特别严格，肖裎的母亲病逝，自己又常年在军队里管不上孩子，心里感觉亏欠良多。他只要有时间，或者部队里搞活动，他要么回家要么接来肖裎住两天。这也种下了继母和妹妹记恨的根源。肖裎8岁那年，爷俩在野外露营遇到了狼群，肖天赐子弹打空后又徒手打死了最后三只，才保住了父子俩的性命。
　　看着爸爸浑身血肉模糊没一块好肉，肖裎哭着问：“爸爸，跟那么多狼打，你不害怕吗？”
　　“怕，但更怕你受到伤害。”
　　在肖老将军去世之前，肖裎一直是个隐忍上进的好青年，为了不让父亲难受，自己住地下室的事情他从没跟父亲说过。直到肖老将军去世，肖裎突然变了一个人，潜伏在身体里的恶魔瞬间苏醒，冲破枷锁，再无牵念。
　　肖裎啊肖裎，但愿你爹的在天之灵能唤醒你的一丝人性。
　　以父之名，沉默良久。幽明永隔，是无声的凄厉、隐忍、疼痛、想念，不敢面对的东西太多了。
　　“操。”肖裎终于颤抖着抬头对着天：
　　“听好了，我，肖裎，以父亲肖天赐的名誉起誓，只要林栎……回到我身边，我就永远放过俞心梅和霍惊云。”
　　“好。我要看见你的诚意，我要做中海集团最大的股东，按我的要求绑架一个人。”
　　俞栎说完便摁断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在房间踱步片刻，拿起电话给方局拨了过去。
　　回忆过后，霍子瑜哽咽着继续说：“我是不是特别自私，为了你不惜让栎哥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呜呜呜，我对不起他。哥，你能原谅我吗？”
　　“别哭了，只要他能回来。”
　　为了救自己倾其所有，甚至不惜背负绑架霍子瑜的污名。
　　霍惊云心疼得站不住：“狠心的骗子，你骗得我命都没了！你哪是在救我，剜出我的心得了！等我把你抓回来，等我，”霍惊云明明气愤至极，眼泪却止不住地透过指缝涌了出来。
　　穆秀秀和霍福亲自登门，杨局终于批准霍惊云参与此次抓捕行动。24小时后，霍惊云踏上洛杉矶的土地。
　　尹建是既欢喜又忧愁，喜的是他终于不用忍受心如刀割的“背叛”滋味，愁的是这次行动千难万险，甚至九死一生。
　　·
　　赵菲菲和Max正在技术科实时监控比佛利山庄的每个路口，FBI行为分析组组长艾伦带着霍惊云、尹建、孙大为连线进来。
　　“目前有什么新发现？”
　　“他们住在比佛利最隐蔽的一座庄园里，里面情况看不到，采购的食物顿顿有海鲜，根据采购量推测，里面人数大约三四十人。咦？那辆黑色玛莎拉蒂朝肖裎的房子去了。他们推搡着一个蒙眼睛的老头下车了……”
　　这时，押送的人突然一个回头，拇指和食指作出开枪姿势，瞄准的正是路边一处摄像头。
　　“哎我的天，妈呀妈呀，吓死了我了。那人好像知道被监视了。”赵菲菲拍着胸口大气狂喘。
　　这时，洛杉矶刑警队带来了最新消息：“最近全国失踪了11位心理咨询师，他们都浏览过一个叫‘心之旅’的应聘网站，我们追踪了服务器，定位就在洛杉矶。斯坦福的顶尖心理学教授Mark刚刚失踪，他没浏览过那个网站，监控里他最后消失的画面是叫几个道上的绑了。”
　　这时，赵菲菲电话又打了进来：“霍队，面容比对上了，Mark教授最后失踪在斯坦福南门的咖啡馆门口，绑架他的人正是肖裎手下。”
　　方局不明所以，转头看向霍惊云：“上回杀教授，这回又抓教授，他想干什么？”
　　“把俞栎变成另外一个人。”霍惊云神色出奇冷峻，转向FBI组长艾伦：“杀死主人格，只留下他想要的那个。全国都在失踪心理咨询师，这就是原因。”
　　“太疯狂了！我要召集全组开会研究。”
　　“必须立刻行动。”霍惊云起身：“方局，时间来不及了，必须立即行动。”
　　却看艾伦警探起身摇头：“目前不能确定Mark教授遭到肖裎及团伙绑架，我们无法私闯民宅，只能敲门询问。”艾伦表示爱莫能助。
　　“来不及了！艾伦警探，别人不知道，你却对心理咨询的手段心知肚明。在这里多待一分钟，俞栎就越来越危险。还有，那些失败的心理咨询师惹恼了肖裎，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下场？Jason教授的死就是证明！”
　　“这是你的主观臆断。很抱歉，证据不足私闯民宅，我们会被审查。”
　　“他妈的证据！里面可是12条人命！”
　　霍惊云摔门而去。
　　这时，苏果进来，领了一位陌生面孔——Emily，她是肖裎大学时唯一的女朋友。如今的她已经成了3个孩子的妈妈，看起来有点憔悴，但高知特有的精干利落，不输大学时的青春靓丽。
　　“大三开始跟Shawn谈恋爱，是我追的他，但不久我后悔了，我发现他的心思不在我这里，全部在Yue身上。我是说，全部。他每次看Yue时，眼睛都是亮的，我甚至因为嫉妒Yue而跟他大吵大闹。”
　　“他喜欢俞栎？”
　　“我问过，他否认。”询问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为什么还维持了长达2年的情侣关系？”
　　“Horrible。”Emily稳了稳声音：“我隐姓埋名搬去别的城市生活，都是拜他所赐。他控制欲强极了，有一次吵架我要跟他分手，他很生气，掐着我的脖子差点，”Emily双手捂着头镇定片刻：“等他松开手，我发现他背上被皮鞭抽得伤痕累累，我要带他看医生，他却歇斯底里冲我狂喊，叫我滚。”
　　“然后呢？”
　　Emily双手抱臂而坐，陷入尘封多年的记忆当中，完全没听见第一遍询问。
　　“Emily女士？”经苏果提醒，Emily突然“啊！”地大叫出声，然后十分抱歉地说：“那段记忆太可怕了。”
　　“方便仔细说说吗？”
　　“那次挨打后，我试图和他聊聊，但他拒绝了。当我提出分手时，他甚至掐着我的脖子，那是我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从那以后，他就不允许我再提分手的事，甚至要求我必须跟他出双入对，我只要反对他就威胁要杀死我。你知道，他家有权有势，我得罪不起。”
　　大为记录，苏果继续询问：“后来你们怎么分开的？”
　　“毕业后，他似乎对控制我失去了兴趣，没多久就失踪了。我斩断了之前的全部生活，搬家去了别的城市。谢天谢地，这些年他从来没找过我，一次都没有。”
　　这番话引起了FBI的重视。
　　·
　　宁远戴着墨镜在比佛利山庄一处豪宅里看房子。
　　“我找大师算了，您这房子风水不好，周围血腥气太重。租这个价，不能再多了。”房子主人满脸黑线，最后还是肉疼着点了头。
　　霍惊云从另一条路上摸了进来：“这里危险，你先撤，咱们回国见。”
　　身在异国他乡，一种别样的感伤袭来，宁远突然就红了眼眶：“一言为定，你小子跟俞教授都得好好的。”
　　·
　　电击、窒息、烧灼、致幻剂……循环往复，永无尽头。
　　四肢固定在冰冷的铁架子上，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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