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嘴感化反派

　　赵本清被董百事打的一个趔趄，稳住脚步捂着脸颊：“同为朝廷命官，你竟然敢打我？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已然清醒的衙役面面相觑，还是师爷脸皮够厚，他面上无辜：“董司长，我们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你先动手袭击我们大人，就别怪我们无理，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现下局面图穷匕见，相久这张底牌失策，赵本清和师爷打算硬碰硬。

　　想来仅聂家村一处卷宗就登记了这么多火耗，其他真实的卷宗收取的火耗更是不知凡几。

　　这样的情况在莱州府，只会多不会少，说父母官不知情，二把手也不知情，难道知情的是他们这些衙役？

　　除了聂伍不动，其他衙役还是握紧手中长棍，打算听命行事。毕竟征收税银之事，府衙从上到下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言菱也算见过大场面，她与董百事、罗虣并排站立，安抚众衙役：“你们赵大人与师爷疑勾结异人徇私枉法，不关尔等的事，不要助纣为虐。”

　　七名衙役最终还是持棍试图团团围住言菱三人，其中一名衙役见聂伍不动，嚷道：“铁头，你还想反了不成？”

　　“我，”聂伍踟蹰着举起长棍，抬起的脚又放下，最终站在了董百事身旁。

　　“好哇，你是想反？”赵本清冷笑着指着言菱一干人，“把他们通通抓起来，关入大牢。”

　　想抓言菱几人谈何容易，虽然赵本清这头人数众多，但实际战斗力不过七名衙役。

　　而言菱这边虽先前对抗八名衙役还算轻松，但毕竟容易被人多势众的衙役钻空子。有了聂伍的加入，四人对抗七名衙役绰绰有余，隐隐还有力压之势。

　　公堂内正陷入酣战，“嘭”一声巨响，不知何时关上的公堂大门被人从外踹开，门外扔进来两名衙役。

　　满头银发的妇人在青衣护卫的簇拥下，走进公堂。银发妇人身着红色骑装，通身气质出群。

　　“国师，你来了！”赵本清看到妇人眼露惊喜，言家巡游车队来去匆匆，他们只见过一面，“你来的正好，这有几个扰乱公堂之人，还请国师助我一臂之力！”

　　眼前七名衙役明显不是言菱等人的对手，拖下去对赵本清大为不利。打开公堂外面是言菱的护卫，把问题扼杀在公堂内抓住言菱等人才能控制局面。

　　好在现在言语一来，只要自己先发制人，后面的都好说。赵本清自觉腰杆都硬了几分，抬头挺胸等着言语走到自己这边。

　　言语威严的目光略过一干人等，看向赵本清：“谁在欺负我孙女？”

　　孙女？赵本清惊愕的张大嘴巴，表情活像被踩了痛脚的獾。

　　师爷也错愕离开赵本清身边后退几步，看情形似乎是想跟赵本清撇清关系。

　　衙役们早在钦天巡游之初，就被灌输言家乃暗中巡游的钦差，需注意言行举止，此时“钦差”出现，他们立刻停止攻击。

　　“祖母。”言菱看到言语，急忙上前，“您怎么回来了？”

　　“莱州的税银滋事重大，我岂能不管？”赵本清不过是白手套，若没有上面的示意，他如何敢。

　　“祖母，这是刚才发现的卷宗，莱州附近我也探过了，”言菱挽住言语的胳膊，言语的眼前快速浮现言菱查探的所有景象。

　　言语将言菱递来的卷宗展开过目，随后抬手点了点言菱的鼻子：“若我不派人来助你，你准备蛮干？”

　　言菱红着脸低下头，聂儿瘦小单薄的身影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姐姐，求你救救我父亲。”

　　“我刚才看到父亲被人打死了，”聂儿胡乱用衣袖眼泪鼻涕一起擦，她抽咽着，“姐姐，救救我父亲。”

　　不知相久诱导这孩子看到了什么，聂儿惊魂未定身体不自觉发着抖，言菱将聂儿扶起身，牵着她来到言语面前。

　　“祖母，聂儿的父亲被衙役抓走了，请您派人找到他。”

　　“好孩子，让我看看，”言语慈祥的看向聂儿，她抬手抚向聂儿的头，原本古井无波的眸色在看到未来的一些画面后渐渐黯然，她摸摸聂儿的发顶，“乖，你同姐姐稍等片刻，会有人寻到你父亲送他来这。”

　　“嗯。”聂儿乖巧的点头，伴在言菱身侧，祖母异样表情虽一闪而逝，却被言菱捕捉，心下忐忑。

　　言语是言家最顶级的天赋者，无论过去未来，只要她想就能看到，更别提她曾上战场以控术杀敌。她忽然流露的表情，是不是代表聂鹤生遭遇了什么。

　　赵本清和师爷被青衣护卫捆缚，相久身上也换了绳子，言悟济准备摘下相久眼睛上的布条，董百事出言制止：“这是异人，以眼惑人，不可摘不可摘。”

　　闻言言悟济收回手，其他青衣护卫则把府衙所有官吏带到了公堂。

　　“我言家奉旨钦天巡游，意在平内患保江山。”言语环视公堂之上府衙官吏，“赵本清等人以官府之名，搜刮民脂民膏乃欺君之罪，我将一一收押，查明原委后再依律行事。”

　　赵本清吱唔发不出声，他的嘴巴被碎布巾塞住，只能恨恨咬着口中碎布无可奈何。

　　不过一炷香时间，一名青衣护卫匆匆赶到公堂：“报，人已找到。”

　　话音刚落，两名青衣护卫抬着一“滩”人走了进来。

　　说是一“滩”人，盖因此人全身上下以常人难以达到的角度歪折，看起来似乎是放松至极，其实是了无生气。

　　这一“滩”人，早已不再呼吸。

　　言悟济撩起披散在这人脸上的头发，言菱仔细辨认才发现，那“滩”人竟然是聂鹤生。

　　聂鹤生面目肿胀青紫，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就这样转瞬即逝。聂儿稚嫩的脸上血色尽失，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公堂：“爹！爹！”

　　在聂儿声声泣血的哭啼中，言菱眼眶发酸，她向林捕头走去。

　　林捕头见言菱满身煞气走来，低下头努力想将自己的身影缩在同僚之中，恨不得不再惹人注意。

　　人虽然死了，可这不关他的事，他只是奉命行事，手底下没有轻重，怎能迁怒于他？

　　言菱却不是林捕头这么想的，她没有让林捕头如愿。言菱愤怒的朝林捕头举起手，五指一根一根收紧，握成拳抬了起来。

　　“不怪我，不，怪我，”林捕头的头颅被迫高高后仰再后仰，仰到诡异角度，他的脸慢慢涨红，吐不出一个字。

　　“你们把聂鹤生怎么了？”愤怒将言菱理智燃烧殆尽，她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让人死而复生。

　　既如此她也想让眼前这人，狠狠经历聂鹤生曾经历的一切，以暴制暴。

　　沸腾的血液让言菱双眼渐渐泛红，不管林捕头是否还能说话，或者说言菱已经不想再听林捕头说一个字，她抬起另一只手。

　　林捕头的四肢渐渐失力放弃挣扎，他嘴巴大张宛如误跳上岸窒息的呆头鱼，嘴巴开合间生命力正在一点一滴消失。

　　“菱儿，”言语的声音如同梵音贯脑，将言菱的神智拉回。聂儿呆呆地站在言语身旁，看着言菱。

　　不能吓着聂儿，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言菱看着林捕头离地半尺，脸色青紫即将闭合的双眼，她倏地垂下两只手。

　　“砰。”林捕头摔落在地，死里逃生的他不敢再看言菱一眼，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拼命想要向后缩去。

　　仅抬手握拳不发一言，就差点要了林捕头的性命，其他人见状大气不敢出。

　　“抓住他。其他人自觉报出所作所为，我会一一验证。”言语轻描淡写吩咐青衣护卫出手，自己则在在一旁等待其他人报上自己的职务和是否有做过违规之事。

　　众人一一点名查验后，除了被控制的几人，其他人在言语点头后都被允许下值。

　　被允许下值得人松了口气，纷纷朝公堂外走去。公堂上只留下赵本清，师爷，相久和林捕头。

　　言语拍响惊堂木，冷声道：“说吧，堂下各人犯了何事。”

　　赵本清表情愤愤，师爷看了看赵本清低下了头，死里逃生的林捕头表情呆滞。四人之间，只有相久被蒙住眼睛，心头茫然。

　　四人被推到堂中间，听到四周突然静寂，相久没来由心头一片恐慌：“我说，我我，干了丧良心的事。”

　　相久交代了他在府衙期间做的所有恶事，在征收税银的时候，他负责用异能洗脑交税银的众人，用幻象恐吓屡次不交税的民众。

　　后面干着干着，相久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他渐渐的不满足于给人洗脑，他甚至会在别人交过税后制造从未交过税的幻象。

　　甚至，像聂鹤生这种冤大头，不仅交了火耗，甚至还替人代杖而不自知，白白挨顿棍刑。

　　倩人代杖的酬劳，却进了相久的荷包，他的异能被他用到了极致。

　　“但我只是把聂鹤生送回牢里，他发生了何事我并不知情。”相久讲完后长长舒了口气，“你们应该找林捕头问清楚。”

　　“坏人。”聂儿虽年幼，却听懂父亲白白挨了顿打，因此伤了双腿。聂儿一头撞到相久身上，她使出了十足的力气，将相久撞倒在地。

　　“我父亲没有欠税，你们还把他抓去挨打，你们不是人，不是人，呜呜呜呜呜。”

　　言菱拽住崩溃大哭的聂儿，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

　　“你们为何要杀人？”言语威严看向林捕头。

　　“不是我要杀人，是，是，”林捕头回过神来眼神闪烁，无意间瞟到言菱，想起刚才的濒死体验，他颤抖着，“是赵大人说聂鹤生牵扯太多，得处理掉。”

　　“唔唔，”赵本清口里塞着布条梗着脖子，那个“言菱”说过，只要原话不是那样，就不用怕被言家人知道。

　　护卫扯下赵本清嘴里的布条，他不紧不慢开口：“我没说过让他杀人，我只吩咐各行其责。”

　　赵本清只吩咐林捕头配合升堂提审犯人，并未直接要求杀人。

　　言语冷冷盯着赵本清，她走到其面前抬手放在赵本清头顶，一道道画面在她眼前闪过，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引起言语的注意。

　　那人递了封信给赵本清，出了所有主意，“她”说她叫言菱。

　　见言语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盯着自己，赵本清还欲张口，布巾重新塞回他的口中。

　　“不必多言，作为府衙官员之首，在你任上出现纰漏，死罪能逃，活罪难免，我自会派人送你上京受审。”

　　一干被捆之人拼命挣扎，仍没能改变言语心意。

　　董百事向言语请求道：“国师，相久乃异人，留给我异都司处理吧。”

　　“可。”

　　“菱儿，把这孩子先交给言悟济吧，你同我来。”

　　言语交代手下善后，自己当先走出公堂。言菱跟着言语来到公堂外，此时不远处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看起来烟火气十足。

　　默默跟在言语身后，同她一同看着热闹街市的言菱，听到言语突然出声：“菱儿你说，若冰釜不存，蔬果还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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