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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兵
水音走在大街上。
早市已开,南邑城主干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她站在路边张望了会,走向一处商铺,询问靖华君的宅邸所在处。老板是个热心肠,当即给她指了一条路,详细说了该怎么走。
谢过老板后,她朝着老板指的方向走去。
原本她不用这么费劲去打听,亦鸢身上的防御符咒和莞尔脸上定位符咒是差不多的东西,施术者花点灵力做勾连就能轻轻松松找到人。乱石路和胡和鲁外城那两回,她能在错综复杂的地势中不费吹灰之力及时找到人,倚仗的就是这个符咒。
但阿鸢的防御符咒在那晚对阵术士时消耗殆尽了,而她又受了内伤被师父捞走,二人分别的匆忙没补上符咒。现在的她完全感知不到阿鸢的方位,只能靠最原始的方法去找。
靖华君的宅邸比较偏僻不好找,等水音找到门口时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宅邸的正门紧闭,水音敲了一下便有人开门。
侧门打开一条缝,一个脑袋出现在门后。看门的小厮狐疑地盯着用帷帽将自己遮挡严实的水音。
“姑娘大早来此,有何贵干?”
水音将自己的帷帽掀起,恭恭敬敬的行礼:“小女名为水音,今日来访是特地来寻靖华君的影卫——亦鸢,她是我的朋友,能否麻烦小哥帮忙传个话,我在门口等她。”
小厮盯着水音的脸,有些结巴的说道:“亦鸢侍卫老早就搬出去住了。”
“搬出去了?敢问小哥亦鸢搬到哪里住了?”
“不清楚,我帮你问问。”说罢小厮脑袋缩回门里,门后面一阵嘈杂。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从门缝里急切的挤了出来,差点被门框绊了一个踉跄。
张通热情的打招呼:“果真是水音姑娘!雪域一别好几个月没见了,你怎么来了?”
水音抿嘴笑了:“我来找亦鸢。”
张通神色一窒,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说道:“那真是不巧。亦鸢侍卫出远门办事了,短则几月长则半年,我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
水音惊讶:“出去了……她没有给我留口信或者书信?”
张通将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
又转身朝着里面的小厮大声道:“有留书信吗?”
“我这里天天守着门,没有啊。”
张通对着水音极为真诚地说道:“没有。”
水音不动声色的瞅着张通的反应,温声说道:“刚听府上的小厮说亦鸢搬出去住了,她家现在在哪里,我寻过去,说不定那里有留信给我。”
“嗳,我也不知道啊。”张通干笑着挠自己的耳朵,眼睛到处乱瞟也不看水音,临了又补了一句,“他搬家时我在忙其他事,我确确实实不清楚。”
水音眼看着张通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也不继续追问了。
“麻烦张小哥了,那我过几天再来。“
“好嘞好嘞。”张通如释重负,殷勤的将水音送到巷子口。
出了巷子,水音转头就询问路人廷尉府的所在,直奔廷尉府去了。
说不疑心是假的,亦鸢在办事方面素来稳重妥帖,水音掐着日子将信提早发了出去,亦鸢应当早就收到了。就算她临时有事要离开南邑,肯定也会给自己留消息,不会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而且那个张通在提到亦鸢时表现的十分怪异,让水音不禁起疑。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到达廷尉府。
廷尉府门口人来人往,都是穿着制服的官兵。水音驻足了一小会儿,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随和的男子面前询问。男子也十分爽快,当即给水音指了一个人。
“你说的那人应该是右监的,那不右监的头,你直接问他。”
水音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一个体格结实的大汉背对着她正在收拾马具。
“这位大哥,您是右监的管事人吗?”
李睿正带着手下准备出去巡街,听得声音回头一看,是一个戴着帷帽的姑娘。姑娘的脸隐在帷帽里看不清,但是看着那一双手大致能判断出来是个年轻的。
李睿略略打量这个神秘的姑娘,说道:“我就是,姑娘你啥事?”
周围的人尤以蒋正为首,见一大姑娘来找他们大龄单身的头儿,好奇心泛滥伸着脖子窥看。
“是这样的,小女想找亦鸢,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在这里?”
一听是找亦鸢的,蒋正两三步蹿过来抢着答道:“找亦鸢啊,他好些日子没来。封府那边的人稍话说她出远门办事去了,还给请了长假。”
“她走之前没留下什么话吗?”
“没啊。”蒋正大大咧咧的说道,“假都是封府那边来人给请,说是走的匆忙,不能亲自过来了。姑娘你找亦鸢做什么啊?”
“我是她朋友,这次来南邑就是专程来寻她的。”
这姑娘原是来寻亦鸢的。蒋正躁动的好事之心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他觉得头儿这中年光棍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桃色奇缘可供消遣的了,便遗憾地转身走了。
碍事的“皮猴子”走了,李睿松了口气。眼前这个姑娘将自己包得“真人不露相”,颇有几分神秘感。李睿心中犯嘀咕,面上却没显露出分毫,和气的说道:“那确实太不巧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要有亦鸢兄弟的消息我派人捎给你。”
“多谢,我叫水音,才来南邑还没有落脚的地方……”
“水音?”李睿明显很吃惊,“是从胡和鲁城来的?”
水音也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李睿喜出望外,原来眼前这个姑娘就是亦鸢说的胡和鲁城里会术法的朋友。李睿示意水音稍等。他走到其他人跟前吩咐众人先去巡街,自己晚些到。
蒋正瞪大了眼睛,顿时觉得自己所期待的桃色奇缘好像又有了点苗头,于是主动请缨:”头儿我跟你一起去!我帮你牵马。”
回应他的只有两个字“滚蛋!”
李睿走回来:“姑娘跟我来。”
水音看着李睿神色好像是知道些什么,二话不说跟着在他身后。
两人辗转多会儿,来到了一处僻静又宽敞的湖水池畔。
此地是南邑城内为数不多的可供百姓游玩的景观点,站在湖边的栏杆处能将周围的景色尽数收入眼底。此时正直正午,湖水周边一个人都没有。
若要说些不想被人听到的秘事,此地再合适不过。
水音扫视一周后,说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李睿道:“我姓李,单名一个睿字。我是统管右监头儿,亦鸢兄弟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下属。”
“既然是阿鸢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水音揭开帷帽挂在帽檐两边,“我叫水音,确实是从胡和鲁城过来的。”
李睿看着水音的脸卡壳了,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摇头笑道:“亦鸢跟我讲过她在胡和鲁城的经历,还说她朋友是个又厉害又漂亮的术士,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此类赞美水音听得多了。她意意思思的谦逊了一下,将话题拐回正道:“李大哥你辗转带我来这里,想必是知道阿鸢的下落,能不能告诉我?”
李睿敛了笑意,正色道:“亦鸢兄弟很可能是被人囚禁了。“
“什么?”水音有些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这么说?”
李睿将这段时间自己的怀疑一一道来。
“我与亦鸢一直是夜班巡逻,月前的一天我发现她到点没来,就去她家找人。当时大门从外面落着锁,从门缝看屋内也是乌漆嘛黑的,没找到人我就先回去了。第二天就收到了封家人送来的消息,说是亦鸢连夜出城办事。”
“亦鸢兄弟向来稳妥,临时外出以前也有过,她通常会给这边打好招呼,不至于一声不响就走了。而且当时她手上还有一个没办完的案子,以她的性子不可能什么都不交代扔下案子走人。这是其一。”
“其二,在廷尉府供职的人每次出城都在要城门卫那里出示名牌做登记,这是戒严时段的规矩,只有府内的人知道。我翻遍了三个城门的通行记录,没有找到亦鸢的名字。”
李睿看着水音愈发凝重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说动眼前这个女术士了。刚才那些话真假参半,实际上发现亦鸢被囚禁的经过更加复杂。
亦鸢消失当晚,白天盯梢的探子就将情报递过来了,他说亦鸢同一个男子一起进屋,天黑后男子出来了,亦鸢本人一直没出来过。李睿直接寻来,眼见门口落锁便翻墙进院,院内房屋皆是一片漆黑,待他想走近一步查看时又觉得头晕目眩,察觉不对的李睿不假思索立刻退了出来。在与白天盯梢的探子反复确认,探子直发誓人绝对没出来。
李睿调取了城门的通行记录,当晚立刻与祁连琰见面。祁连琰何许人也,他驻边守军时常作为祁连家的信使秘密来往胡和鲁城,明白是幻术师动的手脚——封烜从胡和鲁城回来时还带了几个投诚的刺客。
祁连琰当时的表情让李睿觉得“亦鸢被囚”这是一件天大的事,仿佛那小小女子身上系着千万人的性命一般,甚至比太子被废王储易位还要让他震惊。祁连琰当机立断下命令,务必盯死那间院子,寻机将亦鸢救出藏起。李睿虽不解,但也照做。
这段时间要小心避开埋伏在院子周围的幻术师,还得绞尽脑汁想怎么把人救出来,委实难为他。直到今天,眼前这个叫水音的术士简直是天降助力,他自然要抓紧这个机会。
水音思忖一阵,说道:“现在看来是封家的人撒了谎。”
“对,我思来想去封家的可能性最大,如果不是,他们何必专程派人过来平事。”
“明白了。”水音走到湖边扶着栏杆良久,转身对着李睿说,“我还想知道更多的消息,所有从胡和鲁城回来后发生的事,李大哥你都说与我听吧。”
就这样,二人从正午一直交谈到夕阳西下才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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