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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面
黎锦光等了没多久,便听殿外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有人迈入殿内,黎锦光刚想偏头去看,就见一道半大孩童的身影冲到他身旁,话没等说出口,呜咽声已然传进了黎锦光的耳朵。
黎锦光偏头去看,目光止不住落在面前之人脸上身上,随后欣慰一笑:“哟,我家小曜琰...长高了,也俊俏不少。 ”
黎曜琰如今已经八岁,正是猛长身体的时候,当年还要抱着他小腿的奶娃娃已然有他腰间那么高,一张小脸儿洁白如玉,稚嫩中已有少年的青涩。原本紫葡萄般的玲珑大眼已变得迷人又不失天真,穿着一身白衣,贵气又清隽,活脱脱是哪里大户人家公子一般。
只是一面对黎锦光,黎曜琰这爱哭的小毛病就要犯。
黎曜琰扑在黎锦光的身上,抱着人呜呜哭着,死活不撒手,把黎锦光压的差点透不过气来。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喘不过气了……”
黎曜琰一惊,瞬间从黎锦光身上弹起,又止不住的给他顺气,嗓音又软又糯:“我把你压疼了吗……”
“不疼,”黎锦光摸了摸黎曜琰的发顶,微微笑着:“阿大他们呢。”
黎曜琰吸了吸鼻子,说:“他们在后面,我等不及要来见你,就先跑来了。”
“都多大了,还哭鼻子,”黎锦光忍不住失笑,瞧着昔日还要他抱的小娃娃,如今也有了少年模样,这才感叹着他果然睡过了不少春秋。
黎曜琰给人顺完气,又抱着黎锦光的手臂不撒手,把脸贴在上面,咬着唇,恋恋不舍地亲昵着,口中道着:“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我时常来看你,可没有一次能这样抱着你的手,还这般摸着我的头。”
黎曜琰抬头红着眼睛问:“你再摸摸我的头好不好,不然等下阿大他们来了,你又该看不到我了……”
“说什么蠢话,”黎锦光掐住黎曜琰的鼻子,笑骂:“你这孩子,心思倒多。”
话是这么说,黎锦光还是如了他的意,在这头柔软的发上摸了好一会儿。不多时,殿外传来更多的脚步声,随后有什么东西被放在地上,啪嗒啪嗒向这边跑来。
黎锦光抬眼一看,一眼便瞧见往这边跑的黑犬,黑犬那双原本黑亮的眼紧闭着,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黎锦光的位置,迈着虚弱的步子往这边跑。
黎锦光顿时一喜,挣扎着从榻上起身,又无力的摔下去,黎曜琰紧忙坐到黎锦光的身后,把人扶靠在自己身上,让黎锦光能半坐起来说话。
黎锦光就着这般姿势,向前一倾身,便把黑犬抱了个满怀。黎锦光检查着黑犬的四肢和脑袋,目光止不住颤抖,随后又抬眼去看跟在身后一声不吭的,只直直盯着他看的阿大。
“阿大......”
黎锦光一张口,阿大顿时就红了眼睛,他接到消息时还不可置信,这一路走的浑浑噩噩,直到此刻才有了魂魄归体之感。
这几年他留了胡子,眼角也多了两道皱纹,连眼神都带了丝浑浊。
可当他看向可怜兮兮红着眼管他叫阿大的黎锦光,头一次觉得如今的自己不体面的很。
阿大上前一步,手臂伸出去又瑟缩的收回,最后只是露出个苦笑来,擦擦眼睛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阿大,又让你担心了......我长这么大,一直就、没让你省心过。”
阿大背过身去不看他,却在背过身的同时,肩膀止不住颤抖,脸上是崩不住的哭相。半晌,才迟迟清了清嗓子:“说这些做什么,你能醒来,比什么都好。”
黎锦光心中难过又愧疚,复又重新低下头,细瞧着躺在他怀中一动不动的黑犬,声色哽咽:“黑犬的眼睛怎么了。”
他摸着那两只紧闭的眼,心道今日拉他出来的果真是他的黑犬。
阿大听闻黎锦光问起,便一五一十地把当日黑犬可能察觉到他性命攸关一事说了:“那日它便留下两行血泪,我找了很多大夫都没治好。”
黎锦光摸着黑犬的鼻子,想了想,便把他瞧见黑犬来找他,自己又是如何醒的与众人说了。
袁安一愣,随后也把目光落到黑犬身上,道:“难不成是黑犬以此为代价,是为了能去那暗中寻主子?”
“那我便找这世间最厉害的能士,让他们想尽法子,也要治好黑犬的眼,让它留在我这吧,我随时想想法子,也能亲自照看它。”
黎曜琰沉默了一瞬,不禁抓紧了黎锦光的肩膀,“......我也想留下,我住哪里都可以,眼下你已经醒来,需要用到人的时间会变多些,若有什么事,我都不能及时来你身边照顾着。”
“还有阿大,我们都应该留在宫中,袁安一人定然忙不过来,你身边又不放心让陌生人靠近。”
阿大略一沉思,倒也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你如今醒来,外头的人只会更加忌惮,我们都在你身旁也能放心些。”
听闻这话里有话的说辞,黎锦光皱了皱眉:“怎么,难不成有人要加害于我?”
袁安这时候才叹一口气,没怎么犹豫,就把当年的一件事说了:“小的记得...那年是皇上登基的第二年,正是万分忙碌用人之际,文武百官催皇上充沛后宫,都被皇上以他有皇后一人便足矣给推拒了,可那些大臣怎么肯善罢甘休,不敢过分吵皇上,便把搜主子打到主子头上!”
“有一日皇上还未下朝,小的尿急,便没想太多出去了一趟,可没成想有个御乾宫内的宫女竟然溜了进来,那时刚好阿大前来看主子,一眼便瞧见那宫女手握匕首,正要对主子的心口刺去!”
阿大想起这事还一阵后怕,忍不住接着说道:“当时我便把那宫女给打到一旁,这事禀报给了皇上,皇上大发雷霆,连夜审问那宫女,才得知是当时朝中的一位大臣,为了能让自己女儿有机会进宫,便买通下人,要她无声无息的杀了当时昏迷的你。”
黎锦光听到这,微微扬了扬眉,嘴角露出一丝不自量力的嘲笑:“然后,这事儿皇上怎么处理的?”
黎曜琰在身后,眼神是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寒凉至极,冷漠出声道:“皇帝直接揪出了那主谋,还砍了他全家。”
阿大:“不错,此事一出,皇上便对这御乾宫彻头彻尾彻查了一番,没成想竟不止一人包藏祸心,皇上一气之下统统把人全换了,我怕天长日久这些人贼心再起,便请求皇上留在这宫殿外当值,袁安若有事出去便换我进来,直到皇上来了,我们才都出去守着。”
黎锦光闻言就笑,竟想不到他都昏迷不醒了,还能对别人有那般威胁?
那他如今一醒来,外头的大臣们还能坐的住?眼下他行动不便,保险起见,确实应多留些人在身旁。
“我今晚与他说一说,只是在我恢复之前,你们又要受累了。”
黎曜琰紧忙收起笑来,故作镇定的摇摇头:“不辛苦,等回头把白犬也接来,我们就住的离你近一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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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酉时前后,阎贺云携卷着一身火红夕阳而归,他这一趟竟身不由己出去了小半天,有些平时就颇有微言的老臣像商量好了一般,一个接一个前来。还说现如今皇后苏醒是好事,既然皇后已醒,那便正好进来些新人,送了些不知所谓的美人画卷,美名其曰好事成双,后宫充盈乃前朝之幸事。
纯属狗屁。
若不是顾及朝中稳固,他都想立马提刀砍了这些老东西,回来时自然脸又黑又臭。
皇后一醒,想必明日早朝定然围着这个事转,自己得早做打算才是。
阎贺云急急进殿之后,瞧见那人眼里的柔情之色,这满腔的郁气竟出奇的散了个干干净净。
快步来到黎锦光的身前,把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心情又逐渐好了不少,“吃什么了吗,我今日被一些人缠住,一时脱不开身,这才回来晚了。”
黎锦光摸着他的脸,目光尽是贪恋之色,仿佛看也看不够一般,闻言道:“吃过了粥,太医说我如今吃不了饭菜,胃中空空如也,一时半刻还不能正常进食。”
阎贺云便道:“无妨,以后我天天陪你吃粥,让御膳房把粥做的精细些就是了。”
话落,阎贺云又上了榻,掀开被子,继续给人捏腿,黎锦光就又笑话他:“看来你自从当了这皇帝,脾气反倒温和不少,你做将军之时,人人看你脸色,冷冰冰的,这当了皇帝,反倒多了很多忌讳,不能轻举妄动了。”
“嗯,前朝之事与百姓息息相关,官官相互依存,有时牵一发而动全身,确实不能轻举妄动。”
阎贺云捏着手上的腿,抬眸看过来,“怎么,嫌我无能了?”
黎锦光:“......”
不是……怎么回事,这人做了皇帝,怎么比之前更多疑……
“怎么不说话,”阎贺云凑近,贴着黎锦光的脸,凤眸微微眯起,薄唇微勾:“你是不是在嫌弃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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