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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连连
“明月姑娘!”杨训飞一个箭步冲上前,抱起柳叶,她比看起来瘦,很轻,浑身冰凉湿漉,像一片寒风中的树叶一般不住的簌簌发抖。她满脸的泪痕和脏污,外衣的系带被扯断,狼狈不堪,叫人不忍多看。
船娘乍一见到杨训飞破门而入,起先还以为是歹人要来索命,吓得尖声惊叫,待听到来人一声“明月姑娘”喊出口,这才知道是来搭救他们的,哆哆嗦嗦地来到他们身边,见了柳叶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她满脸不自然的潮红,气息急促痛苦,伸手一摸额头,竟是滚烫如火,惊呼道:“二姑娘这是风邪上头、发高热了!”
杨训飞眉头紧锁,一边把柳叶紧紧搂在怀里,希望能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一边大踏步飞快地朝外走去。没走出多远,却被一小队官兵团团围住,为首的官爷叫一声“贼子休逃”,不由分说就带头扑了过来。
杨训飞怀里抱着柳叶,只用脚下功夫招架,一人对多人,竟是丝毫不落下风。他嘴里虽也有解释自己不是贼人,无奈官兵认定是他绑架了柳叶,哪里信他的狡辩?
这边正打得难舍难分不可开交,后面船娘终于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一见官兵和杨训飞打在了一起,自家二姑娘还在他怀里抱着,不由吓得浑身瘫软,连声大叫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这人不是歹人!是来救我们姑娘的!”
“住手!”带头的官爷听了船娘的话,赶忙喊停,一声令下,官兵们纷纷停了手,列队站向两边,杨训飞站在原地未动,只一双眼盯着带头的官爷。
就在这时,几个人大喊着“明月”,分开官兵跑上前来,杨训飞定睛一看,却是一脸焦急的常富贵、满面泪痕的柳条、和一个他不认得的矮胖姑娘。
“大姑娘,常公子。”杨训飞虽然做过常家的护院,但在他心中自己始终是柳家的下人,因此是把自己作为柳家下人来称呼的两人。
“大飞子!怎么是你?”被他这么一叫,柳条这才看清这个抱着自家妹子的高大汉子,不由得惊喜交加,“是你救了明月!”
“先不说这个了,明月姑娘发高热、昏迷不醒,先找地方医治才行!”杨训飞急切地道。
常富贵道:“去我那里,我那里什么都是现成的,我现在就叫人去请郎中!”说着就去吩咐下人,又对那带头的官爷拱手道,“关大人,能否借马匹一用?”
那关大人点头道:“我的人骑来的马,你要几匹,尽管用。”说着一挥手,有官兵把马匹牵来。
常富贵道:“多谢大人!”
马匹一牵到跟前,杨训飞把柳叶放在马背上,伸出长手扶住了,自己一纵身,跃上了马背,双手环住柳叶,让她不至掉下去。
常富贵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把身上披风脱下裹住柳叶,自己上了另一匹马。
关飞雁知道柳条不会骑马,也知道她定是不放心,想第一时间跟去照顾妹子,于是自己先上了第三匹马,然后大力把柳条也拉上了自己的马背。
“驾驾”几声,三骑马沿着河道得得得地飞奔而去,溅起一路泥水。
迷迷糊糊间,柳叶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一颠一颠的,颠得她头晕脑胀,浑身轻飘飘的使不上力气。
她冷极了,也怕极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靠去,后背接触到的是坚硬的胸膛,一股暖意顿时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她忽然就知道,自己安全了,没事了。贪恋这温暖,她索性转过脸,把脸颊贴上去,还忍不住轻轻蹭了蹭。
正在快马加鞭赶路的杨训飞感受到怀里人的动作,条件反射地僵直了身子,他低下头,见她眉头轻蹙,双目紧闭,把小脸努力扎进自己胸膛,急促的呼吸伴随着偶尔发出的痛苦呻吟。
他没有多想,下意识地腾出一只手来,紧紧揽住了她,低声道:“明月姑娘,坚持住,马上就看郎中了。”
“唔……”怀里的人含糊不清地应道。
柳叶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男人把自己按在地上,耳边回响的是他的淫//笑。她拼命地挣扎尖叫,但是却怎么也逃不脱身上的男人……
惊叫一声,柳叶睁开眼,浑身冷汗直流。呆楞了片刻,发现自己正躺在香软的床榻上,屋内炭盆烧得暖暖的,被窝里塞了好几个暖水袋,额头上盖着一块湿帕子。我这是……发烧了?柳叶伸手去取那帕子。
“柳叶!”一只柔软细腻的手抓住了柳叶的手,柳叶抬眼看去,就见到自家姐姐一双哭红了的眼睛,正满怀关切地看着自己。
看见自己熟悉的亲人,柳叶鼻头一酸,一瞬间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姐姐……”柳叶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渴。”
柳条忙不迭点头,抹一把泪,起身道:“姐姐去拿茶来你呷。”说着就去屋内桌子上倒了茶水端来,先扶柳叶坐起来,再喂她吃茶。
柳叶把茶盏接过,道:“我自己可以呷,姐姐,你不要担心,我感觉好多了。”
柳条眼里兀自泛着水光:“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可吓死我了……”
柳条受了这一番惊吓,柳叶不忍再让她操心难过,因此打定主意对自己险些被混混侵犯的事绝口不提。她喝下茶,稳了稳心神,问道:“我困了几久?”
柳条把她喝完了的茶盏接过放回到桌上,嘴里答道:“我们是今日一大早接到的你,到了常府看了郎中,呷了药之后你就困过去了,也困了有大半日了。”
原来她们现在是在常富贵家里,难怪这屋子布置得这么富丽堂皇了。柳叶点头,又问道:“那屋里人晓得我……”
柳条坐回到床边,给她背上披上一件大衣服,道:“白甫哥哥昨晚就第一时间派人去我们屋里,跟爷娘话我们跟飞雁姐姐一见如故,要在渠府上小住几日,柳絮连换洗衣物都帮我们收拾了叫渠们带了来,你不要担心。”
柳叶闻言点头,心中暗赞常富贵做事稳妥细致,一转念,刚放下的心又提了回来:“那些无赖嘞?都捉到了啵?”
柳条叹气摇头,道:“这事一两句也话不清楚,你不要急,我慢慢子话得你听。”
原来柳条跟着关飞雁去了关府,挑了几本书就要告辞,关飞雁看天色已黑,便提出要亲自送她去常青阁。等两人到常青阁一看,却不见柳家小船,柳叶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常富贵本是从傍晚开始就在常青阁等着柳叶来谈事情,这一等等到晚上,没等来柳叶,等来了柳条和关飞雁,两下一交谈,不由得都担了心。
柳条急得当下就掉了泪,常富贵一边派家丁出去四处寻找,一边叫人去三山沟柳大川那里报信,也不说柳叶不见了,只说是要去关府做客,让家里人放心。
关飞雁则当机立断回了自己家,把事情跟自己当都指挥使的父亲一说,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凭空消失,连带自家小船和船娘也一起没了踪影,这事说来可大可小。关大人虽身居高位,却是古道热肠,也不先惊动衙门,当下点了几个亲兵,亲自领着出去寻人。
柳家小船没有任何独特之处,大晚上的很不起眼,一路并未留下太多线索。常家家丁与关家亲兵两班人马直寻到天快亮,才收到消息说城郊有一处地方,那里的住民晚上听见不寻常的喧闹声,像是个小姑娘和一群大汉吵架,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那里。
到地方一看,正碰上抱着柳叶飞奔而来的杨训飞,官兵们误会他是劫匪,打在了一起。等到船娘出来、柳条他们赶过来,误会是解开了,可小院里那些被杨训飞打倒在地的无赖们也早爬起来翻墙逃了个精光。
柳叶听完柳条讲述的事情经过,气得拿拳头狠狠砸一下被子,恨声道:“可惜让渠们跑了!这下子没有了人证!”
柳条问道:“你晓得是哪个害你?”
柳叶冷笑道:“除了那个李珍珠,还会有哪个?”说着便把自己与无赖们的对话说给了柳条听。她还真是小看了那李珍珠,原以为她只是蠢到了极点,没想到更是坏到了极点!
柳条皱眉:“渠、渠为什哩要这样三番四次地害我们姊妹?”
柳叶沉思片刻,道:“姐姐,你还记得五年前小叔叔喜宴发生的事啵?”
柳条点头。那天,她们只是去给女宾送茶水,李珍珠就莫名其妙地针对上了她们,让青青三言两语给顶了回去。
“渠就因为我们拿话堵渠、就记恨到如今?可那也是渠好哩哩羞辱我们在先啊!”柳条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
“只怕不只是那个,”柳叶道,“渠有意于常大郎,姐姐你却得到常大太太没口子的称赞,渠是嫉妒你了。后来我们又在常大郎面前奚落渠,因此更是把我们都恨上了。”
柳条气得咬牙:“真是好不讲道理!”
柳叶嗤道:“讲道理就不会几次三番做出那些下作事来害我们了!可惜这次证人全跑了,我空口白牙,只怕没法子指证渠是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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