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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门玉碎因爱生恨
“人心总是善变的,我渐渐忘记自己离开三桑岛来中原的初心。我被种种浮名羁绊着,留恋着每一个旅人的音容笑貌。难怪岛主师父说只有经得起考验、放得下执着、看得淡诱惑的人,才能回到三桑接任祭司的职位。”陆伽衣拿着海螺,在海边对它诉说心声。
冬天的沙门岛没有三桑岛如画一般的景色,没有停泊在渡口的船队,没有成千上万的海鸟。少主哥哥曾说过,有一种海鸟叫白鹄,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雌雄不曾相离。若人得其一,则一思而死。人们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但在三桑岛,少主哥哥却只羡慕过白鹄。他说它们有着世间最忠贞纯洁的爱情。
玉儿在雨夜就回来了。当天晚上华皓乾和华昭找到了她,她将几枚粉色的贝壳扔给华皓乾。
“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玉儿生气。
“玉儿。”华皓乾不敢走近安慰她,感情的事情不可勉强。
“亏我还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捡贝壳送你。”玉儿冒雨跑回家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华昭和华皓乾感到不安,他们回家说这件事的时候,平妍担忧砦主一家的报复,说最好是想办法离开此处。
华昭在岛中积极联络囚犯,与他们交谈。他知道这些囚犯中有人对大宋的积贫看得很透彻。而粮食的不足成了现实的窘境,砦主断了华家四口人的粮食。海祭没有开始他们又不被允许捕捞。为了果腹,华昭不得不鸡鸣就起去海边和囚犯争抢被冲上岸的鱼虾。华皓乾总是大半夜蹲在岛中密林狩猎。陆伽衣天天和岛民们一起爬树摘野果。平妍很开心,她之前从砦主家得来一只瘸腿的母鸡,如今已经开始下蛋了。这使得他们每天至少能喝到一碗蛋花汤。
华皓乾每天有空就陪陆伽衣习武,他们约定将来要去长白山上一较高下。玉儿看到两人形影不离,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把剑说要一起。陆伽衣将二人关系娓娓道来,玉儿却不听。
“你惹我生气,我爹会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玉儿得意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玉儿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沙门岛?”陆伽衣问。
“没有。”
“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从来没离开过我生活的小岛,我的师父让我出来见见世面。”陆伽衣、华皓乾和玉儿三人在一僻静之处聊天。
“我求你别和皓乾哥哥在一起了。”玉儿天真稚气道。
“玉儿,你又在胡说什么。”华皓乾权当她是个小孩子,也没跟她置气。
“我来年三月就要回家的,也许回去就再也不出来了。”陆伽衣考虑到这件事就有点怯懦了。
“我去找你,你就算钻到地缝里去了我也要把你找出来。”华皓乾信誓旦旦。
“干嘛?”陆伽衣往后一躲。
“找你还钱。”华皓乾也不想太尴尬,便跟玉儿说起在大名陆伽衣欠他钱的事。
“你太过分了皓乾哥哥,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说。我现在的心都碎了。”玉儿叹气道,她好不容易觉得春心萌动了一回,却是这种刺激。
“玉儿,我们肯定是要离开沙门岛的。”华皓乾不忍直接伤害她。
“离开就离开,要是有一天你们各自结亲有人为伴,我就在沙门岛祝福你们。”玉儿无心之语,却道出了二人的情深缘浅。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
“别说这些了,这些天我琢磨了一下轻功,想不想看?”陆伽衣此刻不懂为什么世人历经风雨后总有些许多愁善感。
“想!”玉儿和华皓乾同时期待道。
陆伽衣一笑,趁着海风起时一跃,踩石往空中飞到浪花上,她正准备炫耀一番,不料心口发闷,扑通一声掉进海里。
华皓乾和玉儿将她扶上岸的时候,三人之间熟悉的感觉她鼻头一酸道:“皓乾,你想然然妹妹吗?”
华皓乾嘲笑的神情缓缓消失,无奈的眸子黯淡了。他本欲扶陆伽衣的手放下,他没说话。
玉儿问:“那是谁?”
“造化弄人。”陆伽衣笑道,她站起来往东方望去道:“不久后我就要回家了,玉儿在沙门岛上有爹娘,皓乾也是。”
几天后,玉儿又以绝食相要挟,要砦主放过华皓乾一家。砦主心疼女儿,但他也不敢私自送囚犯离开。只不过在生活上照顾了他们一点。
那一天玉儿和华家三口一同去暗访囚犯,迟迟不归。
三桑岛的人终于找到了陆伽衣。当星徊乘着独木舟停泊在沙门海岸的时候,陆伽衣接下了任务,前去阻止耶律重元募集舟师出海寻三桑。
“伽衣,事不宜迟。我们快点离开,不要被沙门岛的人发现了。”
陆伽衣犹豫道:“我要和华皓乾一起走。”
星徊没好气道:“莫要任性,少主为了布下结界九死一生,你怎么还纠结于儿女情长。”
“可是,要是他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你想想三桑岛,要是被发现了我们的家该怎么办?”
“星徊,我能不能以后回来找他?”陆伽衣试探。
“不可以的,伽衣。莫要任性。”
“我不走。”陆伽衣和星徊打了起来。
“师妹,你不要后悔。”风呼啸而过,陆伽衣隐约听见他说这句话。
路边上躺着素日聚众赌博的囚犯尸体。恐慌如潮水袭来。她跑回家,华夫人不见踪影。陆伽衣捡起地上华夫人的手绢,颤抖收在怀里。
“华夫人!”她在岛中的身份是华家的女儿,私下里她并不喊他们爹娘。在雨夜回来后,华夫人亲切地对她说、说希望她和华皓乾能喜结连理,天天喊她娘。
“怎么会这样?”陆伽衣惊慌失措跑去沙门寨,沿途惨不忍睹。
突然一双手抱住了陆伽衣的大腿,她低头想摆脱。是玉儿娘,是她。
她倒在血泊中,可怜的眼神里透露着坚韧。她嘴里呢喃道她仅会的两个字:“玉儿。”
陆伽衣流泪抱住玉儿娘说:“玉儿没事。”
玉儿娘担忧的神色散去,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陆伽衣四处搜寻华夫人的身影却无果。
远处鲨鱼舞动背鳍在泛红的海水中狂欢。
沙门岛上的囚犯成了鲨鱼的腹中餐,她站在原地无法接受。
红色海滩上停泊着大舟的船,大舟水母旗招摇地插在船上。
阳光洒满沙滩的冬日,陆伽衣在丛林里采野果的正午。大舟海盗登上了沙门岛。他们得了怪病,生命垂危。他们无处可去之际冒死跑来大宋沙门岛,沙门岛上的东西少得可怜,小盐令人抢走了沙门寨中的家禽后,放火烧了砦主的家。而风清冽为了杜绝后患,屠戮了整个岛。
大舟海盗船的桅杆上站着一个姑娘,她束起的头发些许凌乱。身体开始溃烂的海盗拿出武器对着她。风清冽摆手让他们下去。
陆伽衣跃下桅杆,两人无声对视。
“他们人呢?”陆伽衣冷语质问。
“不知道。”风清冽如实答。
“你们杀了华家人?”
“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生病了,我们不想死。”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你好残忍,小风。”
“呵,残忍?难道我慈悲老天就会放过我吗?你慈悲的好师父是怎么对我们大舟的?”风清冽不想跟她争辩,转而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师父从来不会像你一样暴戾,他不会像你一样滥杀无辜。”
“虚伪!从小到大,你总盲从于那些看似高高在上的人。而最多人面兽心,最多狡猾肮脏,最多剥削压榨的人,就是他们。你的师父都将我们赶出了大舟岛,还有什么慈悲可言?难道我只能一辈子屈于人下吗?伽衣,我告诉你,不可能。如果今天站在你师父位置上的人是我,你还会觉得我残暴吗?”小风平静道,伽衣有的思想从未变过。
“不知道,你不是在金沙村吗?”陆伽衣自知理亏,在得知师父要在大舟岛布下结界时,她就猜到了。
“你在金沙村失踪后不久,趁着宋军无首领的混乱,小盐救出了我。我们到蓬莱时,一场声势浩大的海啸彻底摧毁了金沙村,水淹大地,唯有明月巅矗立海中。”风清冽说出真相。
“你没骗我?”陆伽衣呼吸停滞,心空了。她腿一软踉跄扶住船沿。
“嗯。”
“你在骗我。华夫人呢?华皓乾、华老爷和玉儿呢?”陆伽衣笑,她想这肯定不是真的。
“丢海里了......”风清冽气话还没说完就见陆伽衣转身跳进海里。他吼道:“你回来!”
“把绳子拿来!”风清冽嘶吼道:“快!”
陆伽衣屏气在海里搜寻她熟悉的身影,大海的不远处,是鲨鱼的盛宴。殷红的血使得她视野模糊。她被海盗们联手从海里拽上船。
啪!风清冽一个巴掌狠狠扇她脸上,左脸瞬间肿得老高。她一口水吐了出来。
“什么人值得你为他去死!”风清冽抬手,陆伽衣看到他溃烂的双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呜呜呜,小风。慕城公主和楚大哥他们是不是离开了金沙村?”
“我走的时候还没有......”风清冽收起了他的大嗓门。
“我要去找他们。”陆伽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风清冽这一巴掌扇得她赖皮了,她又像小时候一样放肆哭了起来。
“去找谁?华皓乾?”小风安慰陆伽衣道:“凌晨船队交接的时候,你小盐嫂子看到他们乘着椰子筏离岛了。”
“这不可能,皓乾不会丢下我的。华夫人也不会丢下我的。他们肯定是有什么苦衷,你这样说很容易让我误会他们。”陆伽衣推开他,愤怒又不解看了他一眼,当年为受伤的螃蟹包扎的小风已经死了。那个纯良的孩子长成了沾满血腥的大人。
“我要去找他们。”陆伽衣说:“小风,让我去找他们吧。”
“......”
“风清冽!杀了她!”小盐跑来,目光冷漠神情严肃,扔给小风一把刀。
“......”小风拿着刀,犹豫看了陆伽衣一眼。
“你忘了大舟的仇恨吗?”小盐偏要看看,小风是否能担起大任,放下私情。
“如果你肯和三桑岛断绝关系,我保证不伤你。”小盐见小风踟躇不定,她利索走到陆伽衣面前,睥睨道。
“你们知道为什么三桑岛的舟师从不曾和你们一样全身溃烂而死吗?”陆伽衣后退失望笑道。她曾经最重要的朋友,如今却成了她面前令人厌恶的模样。是老天在亲手摧毁曾经给她的美好世界。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病是能治的?”小风凑近,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是。”陆伽衣后退。
“胡言乱语。小风,你迟迟不肯动手。我自己来。”小盐拔刀相向,陆伽衣避开。海盗一拥而上,陆伽衣寡不敌众,船只东摇西晃。陆伽衣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条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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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沙门玉碎因爱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