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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操控的极致
通讯器被拔掉的“咔哒”声,像把生锈的钥匙,狠狠拧在晏归鸿的心脏上。他猛地拽过操纵杆,飞船的自动驾驶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红色的故障灯疯狂闪烁,却拦不住那道骤然转向的金色轨迹——像道决绝的闪电,冲破蝰蛇战舰的火力网,直直冲向货舱所在的方向。
“江临渊,你敢丢下我试试!”他的嘶吼撞在驾驶舱壁上,弹回来的回音都带着颤抖。指尖死死按在控制台的能量输出键上,白玫瑰信息素顺着飞船的线路疯狂涌入,像奔涌的岩浆,所过之处的金属管道都泛起淡淡的粉色光晕。
这是父母笔记里记载的禁忌之术——“信息素反向操控”。以自身精神力为燃料,强行接管周围所有生物的信息素频率,篡改他们的感知与判断。代价是精神力透支后,轻则昏迷数月,重则永远失去调动信息素的能力。
晏归鸿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将更多的精神力灌注进去——他想起江临渊后心那片淡金色的印记,想起对方说“等这事了了,给你一个正式的标记”,想起冷杉林里还没看完的雪。
那些还没实现的约定,绝不能变成泡影。
“嗡——”
白玫瑰信息素突破飞船的能量屏障,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周围的十几艘蝰蛇战舰。晏归鸿的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信息素海洋,耳边充斥着各种杂乱的频率——有蝰蛇的蛇形信息素,带着阴冷的恶意;有战舰驾驶员的信息素,大多是暴躁的狼形或鹰形,此刻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瑟瑟发抖。
他的精神力像把精准的手术刀,轻轻拨动着那些驾驶员的信息素频率。
“那艘是蝰蛇的旗舰,快开火!”
“左边那艘在偷袭!打沉它!”
“他们要叛逃!别让他们跑了!”
虚假的指令顺着被篡改的信息素,悄无声息地钻进每个驾驶员的脑海。
下一秒,蝰蛇的舰队突然陷入混乱。一艘战舰的主炮突然转向,对着旁边的友舰轰出致命一击,绿色的光弹炸开时,能清晰地看到那艘被击中的战舰上,船员惊恐逃窜的身影。紧接着,更多的炮火在舰队中炸开,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瞬间瓦解,变成了一场混乱的自相残杀。
晏归鸿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视线却死死锁定着货舱的入口。飞船撞开变形的舱门冲进去时,扬起的金属碎片擦过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货舱里一片狼藉。断裂的金属架歪歪扭扭地堆着,干扰装置的屏幕还亮着绿光,而江临渊就躺在那片狼藉中央,被一块扭曲的金属板压着右腿,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唇瓣毫无血色,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临渊!”晏归鸿扑过去,白玫瑰信息素骤然化作无数条细带,像温柔的手臂,轻轻托起那块沉重的金属板。粉色的光带在他周身剧烈震颤,每托起一寸,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嘴角的血迹越积越多。
金属板被挪开的瞬间,他看到江临渊右腿的裤管已经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渍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晕开,像朵绝望的花。他扑过去抱住对方,泪水砸在江临渊渗血的后背伤口上,烫得对方猛地一颤。
“我说过,要一起走的……”他的声音哽咽着,白玫瑰信息素小心翼翼地裹住江临渊流失的冷杉木气息,像在呵护风中残烛,“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江临渊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视线聚焦的瞬间,他看到的是晏归鸿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嘴角未干的血迹,还有那几乎微弱到看不见的白玫瑰光晕——那是精神力严重透支的征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傻瓜……”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抬手想擦去晏归鸿嘴角的血,指尖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你这是……何必呢……”
“我才不傻。”晏归鸿将他半拖半抱地扶起来,江临渊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他身上,让他踉跄了几步,却死死咬着牙没松手。白玫瑰信息素在两人脚下凝成一道光毯,托着他们往驾驶舱的方向挪动,“你的冷杉林,少了玫瑰怎么行。”
江临渊靠在他的肩头,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信息素紊乱的味道,像被狂风摧残过的花园。他闭上眼睛,将最后一丝冷杉木信息素渡过去,试图帮他稳住濒临崩溃的精神力,却只换来晏归鸿更紧的拥抱。
“别费力气……”晏归鸿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留着点精神……看我们怎么回家。”
飞船再次起飞时,身后的蝰蛇舰队已经在自相残杀中化为一片绚烂的烟火。绿色的光弹与爆炸的火光交织,映亮了漆黑的宇宙,却照不进“野隼”号驾驶舱里那份沉重的寂静。
晏归鸿抱着江临渊坐在驾驶座上,将对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白玫瑰信息素像温暖的泉水,一点点浸润着江临渊干涸的信息素核心,每一次流动,都让他的脸色更苍白一分。但他没有停下,只是低头,在江临渊的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像在确认对方还在。
江临渊的意识时断时续,恍惚中,他感觉到那片熟悉的白玫瑰气息包裹着自己,带着安心的暖意。他想抬手摸摸晏归鸿的脸,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沉溺在那片温柔的粉色光晕里。
不知过了多久,晏归鸿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清那是第七区星港的导航灯——像黑夜里的星星,指引着回家的路。
“临渊,你看……”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喟叹,“我们快到了。”
江临渊没有回应,只是呼吸似乎平稳了些。晏归鸿低头看去,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眉头却依旧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他伸出手,轻轻抚平那道蹙起的眉头,指尖的白玫瑰信息素温柔地缠绕上去。
飞船穿过星港的能量屏障时,晏归鸿看到了停机坪上等待的身影——老陈带着特战队的队员,穿着熟悉的深蓝色制服,举着信号灯,像在迎接久别归来的家人。
他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控制台上。但他死死攥着操纵杆,将飞船稳稳停在停机坪上,直到舱门被打开,老陈焦急的声音传来,才彻底失去意识。
倒下的前一秒,他感觉到江临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他。
真好,他想。
还能抓住。
冷杉林的雪,终有一天能一起看。
白玫瑰与冷杉木的信息素在驾驶舱里缓缓交织,凝成一道淡金色的光带,连接着两个倒下的身影,像条无声的誓言,在星港的灯光下,温柔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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