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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帝国(八十八)激战!攻破洛阳城门!》
六月初夏,本应温煦的阳光,此刻落在洛阳城头却成了催命的烈焰。城下,三十万唐军铁桶般围城,壁垒森严,旌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围而不攻的焦灼,如烈日炙烤着虚弱的躯体,城墙上不时有人体力不支,眼前一黑便栽倒下去,引来同伴一阵慌乱的拖拽。
“兄弟们!挺住!”自号“天补均平天道将军”的王仙芝嘶吼着,声音因缺水而沙哑破裂,“想想那些狗官怎么盘剥我们!想想饿死的爹娘!跟着天道,没有回头路!城破之日,就是灭门之时!挺住啊!”他的鼓动在死寂的城墙上回荡,却难掩那弥漫开来的绝望气息。
黄巢站在城楼阴影里,目光死死钉在城外那无边无际的阵列上,牙关紧咬。那铁一般的沉默,比战鼓更让他心悸,一股冰冷的预感攫住了他——总攻,就在眼前!
未时一刻!
“咚——!”
一声震彻天地的鼓鸣,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午后的死寂,如同九霄落下的惊雷,狠狠砸在洛阳城头每一个人的心坎上。
“咚!咚!咚!” 三声巨鼓,沉重如天神的脚步。紧接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唐军阵地上空,数十个硕大的孔明灯冉冉升起,白色的灯壁上,墨汁淋漓的“风”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目!
鼓点骤然变得急促如暴雨!密集的鼓槌敲击着蒙皮,汇成一片撼动大地的轰鸣。军阵随之而动。弓弩手阵列如潮水般整齐前压,强弓劲弩瞬间张开,森寒的箭镞斜指苍穹。重甲步兵则随着鼓点,齐刷刷向后稳步退移十步。每一次落步,“铿!”一声,千百柄横刀以千钧之力同时重拍在厚重的铁盾之上!
“哐——!”
“哐——!”
“哐——!”
那金铁交鸣的巨响,整齐划一,每一次拍击都如同巨锤砸在城墙上,震得砖石簌簌落灰,更震得城头守军肝胆俱裂!传令兵在各军阵间策马狂奔,将令旗与号令精准传递。三十万大军,此刻宛如一个拥有共同意志的钢铁巨人,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
城墙上,那些不久前还是农夫、流民的义军士兵,何曾见过这等森严可怖的阵仗?无数人脸色惨白如纸,两股战战,不由自主地缩在垛堞后面瑟瑟发抖。有人死死抱着手中的锄头或削尖的木棍,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却又忍不住带着巨大的惊恐,偷偷探出半只眼睛,窥视着城外那沉默移动的死亡丛林。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每一个人的咽喉。
黄巢脸色铁青,猛地一拳砸在箭垛上:“不好!军使!”他厉声嘶吼,“速传令四门!官军要攻城了!死守!给我死守住!”
“谨遵道君法旨!”传令军使连滚爬爬冲下城楼,嘶哑的喊声在混乱的城墙上迅速传开。四大城门的守军顿时一片鸡飞狗跳,绝望地试图组织起单薄的防线。
未时三刻!
唐军阵型调整完毕,战鼓声再次陡变,化作一连串短促、尖锐的连响!
“呼——咻——!”
“轰隆隆——!”
刹那间,凄厉的破空声撕裂长空!四面八方的唐军阵地,数十架投石机同时咆哮!磨盘大小的巨石,燃烧的火油罐,被巨大的力量抛射而出,如同来自地狱的流星火雨,狠狠砸向洛阳高耸的城墙和厚重的城门!
天崩地裂!巨大的撞击声、砖石爆裂的炸响、木屑横飞的尖啸瞬间淹没了整个世界!城墙剧烈颤抖,烟尘冲天而起,其间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嚎。被巨石直接命中的守军瞬间化作一蓬蓬血雾肉泥;飞溅的碎石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一片,断臂残肢与破碎的兵器在烟尘中四散抛飞。仅仅一轮齐射,城头已是血流漂杵,哀鸿遍野。
也许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但对城上残存者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唐军的战鼓声再次诡异地转换。同时,数十个新的孔明灯升腾而起,上面赫然是触目惊心的“火”字!
“杀——!!!”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猛然爆发,如同怒涛决堤!唐军阵列最前方,重甲步兵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推动着巨大的攻城槌车,扛着密密麻麻的云梯,朝着伤痕累累的洛阳城墙发起了决死冲锋!紧随其后的弓弩手阵列,在军官的号令下,弓手仰角抛射,密集的箭雨在空中划出死亡的弧线,覆盖城头;弩手则平端劲弩,冰冷的弩矢如同鹰眼,死死盯住每一个敢于冒头的守军。箭矢破空的尖啸成了此刻最恐怖的主旋律。
凤家军的弓骑兵更是如同鬼魅般游弋至城下。他们换上了特制的倒勾箭矢,箭尾系着粗长的绳索,牢牢缚于战马后腿。弓弦响处,倒勾利箭狠狠扎入城垛后守军的身体。下一刻,战马嘶鸣着猛然发力前冲!中箭者如同被钓起的鱼,惨叫着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拖离城墙,从数丈高空狠狠掼下,随即被狂奔的战马拖曳着在城下翻滚,留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痕!这惨绝人寰的景象,瞬间击垮了附近守军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申时一刻!
“轰——!!!”
一声比之前所有撞击都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巨响,从北门方向传来!伴随着无数木料断裂的刺耳噪音和守军绝望的哭喊,洛阳北门,那厚重的包铁城门,在攻城槌持续不断的撞击下,终于轰然向内倒塌,激起漫天烟尘!
“昭义军!杀进去!天佑神州!”老将曾世廉须发戟张,战刀高举。他麾下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如同赤红的铁流,咆哮着涌入城门洞开的缺口,用血肉和钢铁在门洞内疯狂绞杀着涌上来的叛军,拼死扩大着通道。
“河阳道!兴国军!随我破敌!”女将潘秦玉清叱一声,一夹马腹,火红的披风如同燃烧的战旗!她身后,剽悍的兴国军铁骑发出震天的怒吼,马蹄踏碎烟尘,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北门内仓促集结的叛军。铁蹄所过之处,叛军如被狂风吹倒的麦穗,成片倒下。
“大唐河北道的儿郎们!”张寿昌苍劲的声音响彻战场,“随老夫杀进城去!肃清妖孽,还我朗朗乾坤!杀——!”三万成德军将士如同下山猛虎,挥舞着雪亮的横刀,汇入汹涌的钢铁洪流,顺着北门缺口狂飙突进。
申时二刻、三刻!
“轰隆!”“轰隆!”
西门、南门方向,几乎不分先后地传来同样震耳欲聋的崩塌巨响!陇右凤天翔的凤家军、夏绥拓跋圭的定难军、山南东道卢博文与淮南道覃泰来的联军,如同数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洛阳城的躯体!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濒死惨嚎声彻底沸腾,从四面八方席卷全城。
酉时一刻!
最后一声象征毁灭的巨响,宣告了东门的陷落!河南道李淳化亲率忠武军精锐,踏着满地狼藉杀入城中。至此,洛阳外城四门尽破!曾经繁华的东都外郭,彻底化作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屠场。街道上、坊墙边,到处是倒毙的尸体、丢弃的兵刃、燃烧的屋宇。旁晚时分,夕阳将这一切染上凄厉的红光。
黄巢站在内城高处,望着外城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潮水般涌进的唐军旗帜,脸色惨白如金纸。他猛地一把拽过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的王仙芝,声音尖厉得变了调:“天道军!速退上阳宫!快!其余教众听令!死死拖住官军!为天道殉身,立地飞升,修无上功德!来世富贵无极!”
“狗娘养的禽兽!也敢妄称天道?纳命来!”恰在此时,拓跋圭父子率定难军精锐杀透重围,冲到了离黄巢不远的内城入口。拓跋圭一眼瞥见黄巢,目眦欲裂,怒吼声如霹雳炸响!话音未落,父子俩几乎同时弯弓搭箭,两支饱含愤怒的狼牙箭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直射黄巢面门!
黄巢正嘶吼着指挥撤退,眼角余光瞥见寒光袭来,魂飞魄散!生死关头,他竟不假思索,猛地将身旁的王仙芝狠命往自己身前一拽!
“噗嗤!”
“呃啊——!”
利箭入肉的闷响和凄厉的惨叫同时响起!一支箭深深贯入王仙芝的左胸,另一支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带起一溜血珠。王仙芝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黄巢的袍袖。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黄巢那张近在咫尺、写满惊惶与冷漠的脸,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你……你……竟……”
黄巢看都未看胸前血如泉涌的王仙芝,毫不犹豫地转身,在亲卫死士的拼死掩护下,朝着上阳宫方向狼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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