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不由人

　　“真的吗？”齐幼麟闷闷地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是我儿子，我唯一的亲人，你跟别人都是不一样的，我绝对会对你专一忠诚，用我的一辈子去爱护你。我没有和别人住过酒店点过外卖，但是见过，和以前同事出差也见过别人点，所以知道，今天和宝宝一起点才实际操作，真的没有其他事儿。”
　　“那好吧。”齐幼麟去抱蒋元贞，“反正我只有你了，如果你也欺负我那就是我活该可怜……”
　　“不许说这样的话！”给蒋元贞整脆弱了，“你不可怜，你值得世界上所有最好的，爸爸都会尽力给你，我不会欺负你，我会好好爱你，爸爸最爱你了宝贝！”
　　“……我要吃饭，爸爸给我切牛排。”
　　蒋元贞抹掉自己和儿子的眼泪，抱齐幼麟去吃饭。
　　“爸爸喂我。”齐幼麟其实心里还是有点过不去，但是不想这样大动干戈地和蒋元贞搞情绪对抗，没意义的。
　　蒋元贞就算真的做过什么，想做什么，他根本拦不住防不住，甚至根本不会知道。
　　“趁热吃宝宝，凉了没法热，吃饱了才能身体好，晚上好好睡，明天爸爸带你开开心心去过圣诞节。不要生气，不要难过，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爸爸还要陪你走好久好久……”蒋元贞给齐幼麟喂饭，絮絮叨叨低声念叨了好多，像是说给齐幼麟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也许就算蒋元贞没把他放在爱人那个当当正正的位置上，也把他当做了目前唯一的亲人，不会真的狠心伤害他的，齐幼麟心想。
　　“爸爸我想喝热水。”
　　“热水，我再去烧一点。”蒋元贞起身去烧水。
　　齐幼麟自己吃了两块肉，琢磨是不是有可能真的冤枉蒋元贞了，但是刚才想到那种可能性真的一下心里好难受没绷住。
　　“爸爸喂你，宝宝坐好吃就行了。”蒋元贞端水回来。
　　“对不起爸爸，我冤枉你了，乱发脾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有点难过而已……”齐幼麟小声道歉。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你爱爸爸才会多想，就像很多次爸爸也会多想一样，这是爱才有的样子，不是错也不需要道歉，你愿意相信爸爸，我们互相在乎对方，感情更好就是意义。”
　　“我好爱你！爸爸我想你抱我！”齐幼麟钻蒋元贞怀里。
　　“先吃完饭，出来，再吃两口。”

　　第二天齐幼麟醒来又被蒋元贞全方位无死角呵护，抱到洗手台上给擦脸护肤。
　　“有点小胡茬宝宝，很可爱。”蒋元贞亲亲齐幼麟的下巴。
　　齐幼麟没睡醒，哼哼唧唧躲开。
　　“圣诞节快乐宝贝，昨晚有没有圣诞老人给你送礼物？快睁开眼睛看看。”
　　齐幼麟被礼物右或，清醒了点睁开眼睛。
　　“这个是爸爸专门给你挑的健康监测手环，我可以随时看到你的心率血压血氧睡眠体温等等各种数据和情况，这样宝贝身体不舒服爸爸就可以随时了解，不会再耽误你的治疗，喜不喜欢宝宝，想戴吗？”蒋元贞诚恳地问。
　　齐幼麟发烧烧三天他这个朝夕相处的枕边人才发觉，蒋元贞破大防，挫败感很强。他把伺候照顾儿子当做每天比天还大的事，收到的结果是儿子因为他的过度重视，怕他生气，干脆不和他共享信息了。
　　人总是会有趋利避害不可控的部分，蒋元贞痛定思痛靠自己解决问题，干脆直接上冰冷理智没有主观成分的机器，他自己时刻监控，总不会还有漏洞吧。
　　让齐幼麟愿意主动戴上是唯一的问题。
　　“谢谢爸爸，我很喜欢，你帮我戴上吧。我想爸爸它能监测出来第一时间告诉你吗？”齐幼麟马上明白蒋元贞的用意，嫌自己之前对他隐瞒，所以干脆不用他汇报了，蒋元贞越过他自己亲自看着。
　　“爸爸随时都在你身边，你想我看我一眼我就明白了。乖宝贝，以后我通过这些数据指征就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了，不用宝宝再担心要找什么时机怎么跟我开口，我会不会生气，爸爸和你共同精心维护你的健康，做得好做的不够好是咱俩共同的成绩，我不会生你的气。”
　　“你真好爸爸！”齐幼麟表现得毫无芥蒂，心想现在说不生气，谁知道后面他自己监测发觉又会是什么反应。又后知后觉想起来昨晚还闹了一场，现在想来一个无所不用其极到甚至想隔过他时刻去监管他身体的人，大概率已经足够殚精竭虑，应该不会再有多余的心思出去乱来吧，抱住蒋元贞很是依恋。
　　“刷牙宝宝，收拾好咱们出去吃吧，今天你想出去玩就不回来了。”
　　“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爸爸陪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去爬山！”齐幼麟突发奇想。
　　“可以，那回家换装备。”
　　“早晨吃贝果堡和咖啡可以吗？”
　　“那是什么？”
　　“我昨晚点外卖的时候看到的！就在附近有一家连锁咖啡店，去吃那个可以吗？”
　　“……可以去看看，我判断一下。”

　　如愿吃到贝果咖啡早餐，回家换衣服。
　　“想吃苹果吗？我切一个一人一半，一会再带一个上山。”
　　“想！我要和爸爸吃一个！”
　　“也没有太特别嘛，我觉得一般。”齐幼麟吃完评价。
　　“这是宝宝送我的礼物，对我来说很美味了。”
　　“如果工会送你，你会说这是破烂不要，我送你你就硬着头皮说好吃，你是不是太双标了呀蒋总，你这样让我们下面的人很难做哦！”齐幼麟嘚瑟。
　　“我就双标啊，别人的东西本来就是破烂，宝宝送我的都是珍宝。”
　　“嘻嘻那好吧，我有什么都给你！我要拆巧克力吃，你可以和我一人拆一个。”
　　“爸爸不吃糖，你吃就好了，一天最多一小块。”
　　气温太低，来爬山的人并不多，但阳光很好，齐幼麟大大方方牵着蒋元贞的手晃来晃去。
　　“爸爸，你的爸爸妈妈对你好吗？”
　　“……嗯，还行吧，怎么突然问？”
　　“因为你对我很好，很体贴很温柔，事无巨细为我做所有的事，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想知道是你爸爸妈妈对你也这么好你学会了，还是你自己会的。”齐幼麟蹦蹦跳跳拉着蒋元贞开心。
　　“他们其实……他们很忙，而且工作地点不是一直都在京兆，我主要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他们都走得挺早，从我17岁咱俩不就相依为命了嘛。”
　　“那也就是说你是自己学会的？”
　　“家里就咱俩，你还那么小，阿姨毕竟是外人，我怎么都得学着照顾你。而且，养你的过程其实也是把我自己再养大一次，去做我的长辈可能没做到的事，把你养好我就觉得自己也弥补了遗憾，这件事的意义比我开始想的大多了。”
　　“你小的时候都没有人这样爱你，你却要这样爱我，我不要，我不要你辛苦难过。”齐幼麟抱紧蒋元贞，有点难受。
　　“所以咱俩的情份比普通父子强，比一般情侣强，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人之间都强，爸爸所有的爱都给你。爸爸把你带来这个世界就该爱你。”
　　“爸爸……”齐幼麟有点难过。
　　“好了宝宝，想想开心的事，宝宝现在不发烧恢复好了，再好好坚持几天，元旦假期爸爸带你出去玩。”
　　“我也想陪你做你想做的事，爸爸不要总是迁就我，我也可以陪你的！”
　　“我想做的事就是陪着你让你开心，可以想想去哪儿。”
　　“……去哪还没想法，但是我想好了元旦要收到什么礼物！”齐幼麟又开心了。
　　“想要什么？”
　　“3D打印机！这样我就可以打印各种各样的东西！刚才在咖啡店的广告你也看到了吧，很诱人对不对，给我买一台吧！”
　　“好，我查查，哪天有空去买。”
　　“好！今天好开心！”齐幼麟撒开蒋元贞的手，一溜烟猛冲了百十来级台阶，回头支着膝盖冲下面的蒋元贞比耶。
　　蒋元贞马上收到提醒，齐幼麟心率过快，“慢一点儿！别跑了，等我上去再一起走！”
　　“我不要！你来追我！”齐幼麟歇两口气又往上跑。
　　蒋元贞追一段，齐幼麟跑一段，蒋元贞没耐心了。
　　“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不和我一起你就自己上去吧，我要歇会儿喝水了。”
　　“我要我要！爸爸我也要喝水！”齐幼麟终于舍得停下来了，“你上来吧，我不走了就在这等你。”
　　“自己下来，我爬不动了。”蒋元贞坐下。
　　“你上来嘛！”
　　“爱下来不下来。”给蒋元贞都整喘了。
　　齐幼麟终于下来了，蒋元贞给他擦手擦脸，一摸脖子里都是汗，“你跑什么？出一头汗一会儿吹风又感冒了。”
　　“不会的！”齐幼麟戴上帽子围好围巾。
　　“喝水。”蒋元贞无奈，“休息一下就往下走吧，你后背汗湿了一会会觉得冷不舒服，正好下去也到午饭点了。”
　　“不会冷的，爸爸给我穿了保暖速干衣，一会就干了。”
　　“哪有那么快，走了，再晚吃饭不赶趟了。”
　　半山腰有一片碑林，大小算个景点，旁边有买零食和水的很多小商店，有个大爷直接在地上摆摊，围了一些人，齐幼麟也凑过去看。
　　摊子上有松子松塔木耳什么的山货，还有个笼子，里面有五六只小松鼠，围着几个小孩，大叔把松鼠拿出来给孩子把玩。
　　齐幼麟看到，马上回身把蒋元贞拉到一边，小声问，“我能不能摸一摸小松鼠？”
　　蒋元贞看他神神秘秘的以为什么事儿呢，结果是申请摸松鼠。
　　“你问我能不能摸老鼠，你自己觉得呢？”
　　“那不是老鼠，是松鼠，住在树上挺干净的。摸完我就擦手洗手，保证不弄脏其他地方。”
　　“你几岁了，几岁的人会对摸老鼠感兴趣？快走，我听你说都膈应。”
　　“就摸一下！”
　　“摸也行，摸完你的手留下陪它，别带回家。”
　　齐幼麟噘着嘴老大不满意，蒋元贞拉着他要走。
　　“那我不摸，再看一下可以吧？”齐幼麟拉着蒋元贞回到摊位前，几个小朋友走了，大叔把松鼠放回笼子里。
　　“大爷，请问松鼠咬人吗？”齐幼麟蹲下问。
　　“咬，胆小，不熟悉的人就咬。”
　　“哦……”齐幼麟又看了一会。
　　大爷看他喜欢又不说话，要掏出来给他玩，刚拿出笼子肥硕的松鼠就回头冲大爷的虎口来了一下，很生龙活虎地要逃脱掌控。
　　齐幼麟蹭一下站起来了，拉住蒋元贞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哈哈哈你这种行为知道怎么形容吗？”给蒋元贞看乐了。
　　“趋利避害。”
　　“是叶公好龙，真看见龙得吓尿裤子。”
　　“你不许嘲笑我！还不是你总是先给我铺垫一堆不好的，其实本来没那么可怕。”齐幼麟不好意思。
　　“那就回去摸一下吧，我同意。”
　　“哼！”齐幼麟羞恼，甩开蒋元贞的手自己往前走。
　　路过人多的区域，蒋元贞没刻意去追，落下几步走在齐幼麟后面。
　　“蒋总？您也来爬山吗？”居然好巧不巧遇上了刚从停车场出来同事一家子。
　　蒋元贞一愣，下意识瞟了齐幼麟一眼，齐幼麟在前面听到，后背一僵，意识到对方认出了蒋元贞，但并一定认出了带着口罩帽子的他，干脆装做不是蒋元贞的同行人，自然地继续往前走。
　　蒋元贞和同事寒暄了几句，和对方太太握了握手，夸了几句孩子才从容地分开。
　　齐幼麟在前面路上慢慢溜达着等蒋元贞，还好分开走的，不然真走在一起遇到同事还真有点不好说，单身领导和男秘书周末一起跑个步爬个山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可是有人撞见传回集团，口耳相传就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了。
　　“中午想吃什么？”蒋元贞赶了上来。
　　“都行，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以后没必要特意走远装作不认识，遇上了大大方方打招呼没问题的，你跟着我百分之九十的场合都无可厚非，不要委屈自己宝宝。”回到车上蒋元贞拉着齐幼麟的手温声安抚，怕齐幼麟因为刚才的事心里不痛快。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遇上你一个人怎么都比两个人简单，也不会留下特殊印象，谁知道这人八卦不八卦。我不会觉得委屈，能和爸爸在一起最实际最有用，其他我不在乎。”齐幼麟安慰蒋元贞。
　　吃完午饭在商场里转悠，蒋元贞接了个电话走开两步，要齐幼麟就在这家店里不许走开等他。
　　蒋元贞走开齐幼麟自己瞎转悠，看到饰品店旁边的假发店，心里冒出个鬼点子。

　　蒋元贞接完电话回来，在饰品店里绕了两圈都没找到齐幼麟，给齐幼麟打电话。
　　“我就在店里啊，没看到你啊？”齐幼麟还在隔壁，虚张声势。
　　“胡说八道！我绕两圈了，人这么多不许胡闹，赶紧过来！”蒋元贞起急。
　　“我真在！我在门口。”齐幼麟起身往隔壁走。
　　“我给你三分钟，马上出现在我眼前！再胡闹我揍死你！”蒋元贞没耐心了。
　　“我在这！”齐幼麟招手。
　　蒋元贞顿时语塞，脑子一下没转过来，愣愣盯着眼前这个穿着和齐幼麟一样衣服，但是拥有栗色大波浪卷发的“女孩子”。
　　“怎么样，喜欢女儿吗蒋总？”齐幼麟走到蒋元贞跟前眨眨眼睛甜甜地笑。
　　“你这……从哪儿来的？”蒋元贞还是愣神儿，摸摸齐幼麟的长发。
　　“爸爸忘记自己还有女儿了吗？爸爸不爱我吗？你亲亲我。”齐幼麟夹着嗓子略带浮夸地撒娇，拽着蒋元贞的胳膊扭来扭去。
　　蒋元贞对齐幼麟凑过来的脸颊下意识有些抗拒，太像女孩儿了，虽然声线五官还是齐幼麟的，但脸型气质完全不一样，连睫毛腮红似乎都明显了，唇色也粉粉嫩嫩，可爱的kitty发卡衬托得假发非常逼真，齐幼麟的小身板本身就雌雄莫辨，蒋元贞觉得这根本是另一个人，不是他儿子。
　　“你干嘛！”感受到蒋元贞躲开了些，齐幼麟杏眼圆睁，瞪眼跺脚，女孩子的神态也有九成相像，蒋元贞后背都冒汗了。
　　“……从哪来的？摘下来还回去。”
　　“你不喜欢吗？真的吗？”齐幼麟坏心眼儿，看出来蒋元贞一时接受不了，一个劲儿往蒋元贞眼前凑。
　　“好了好了别闹了，还回去我们走了！”
　　“好吧。”齐幼麟见好就收，只好到隔壁把假发摘下来。
　　目睹眼前人把假发摘下来，一瞬又变回齐幼麟，蒋元贞还是觉得哪儿哪儿都好像不是同一个人，怪怪的。
　　“走了，还发呆。”齐幼麟瞪蒋元贞一眼出门，要说恶作剧应该也算成功，如果蒋元贞接受度很高，一看就认出来了那证明不像，蒋元贞像现在这样抗拒，反而应该说明很像女生像另一个人。

　　回到车里齐幼麟马上凑过去和蒋元贞接吻，蒋元贞一个愣神儿下意识又躲了下。
　　“你还躲！躲什么，不认识我了吗？”
　　“不是，没躲，我没反应过来……”蒋元贞赶紧抱过齐幼麟认真接吻。
　　“你不喜欢我变成女孩子吗，你只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吗，你重男轻女吗，我要是女孩你就不养了？”齐幼麟盯着蒋元贞问。
　　“不是，和性别没关系，我只能和我熟悉的人亲密，陌生人即便和你长得一样也不行，太奇怪了……你戴上假发很像女孩儿，完全像是另一个人，我不能一下子就很亲近……”蒋元贞解释，后背冒汗。
　　“现在是我了，你不许躲！”
　　“不躲不躲，是宝贝爸爸躲什么？”
　　“你不许喜欢别人，跟我长得像也不行，男的女的都不行，不许和别人靠近，不许和别人打电话聊天，你这是给我一个人用的，对着别人不许赢，听到没有？”齐幼麟凶巴巴地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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