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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都司大闹公堂
师爷悄悄以手掩嘴在赵本清耳边道:“大人放心,绝无破绽。”
闻得此言,赵本清嘴角勾起:“那便请异都司的高人过来吧。”
言菱走到门边拍了拍一名维护秩序的衙役肩膀,指着等候在外的两人:“劳驾,这两位是异都司的人请放行。”
衙役看向赵本清,见顶头上司点头后,便放罗虣和董百事进入公堂。
“鄙人异都司司长董百事,幸会啊,赵大人。”收到罗虣的飞鸽传书,董百事立刻快马加鞭朝莱州赶来。只从传信中依稀获知可能有异人作祟,其中缘由并不清楚。
见到莱州父母官,董百事的官架子也起了范,他煞有其事亮出象征自己身份的司长令。
都城芝麻官都比地方官腰杆硬,这是官场默认的事实。见董百事的司长令上刻着都城官府特有的印记,赵本清客气起身:“在下赵本清,还望董司长见谅,目前正在判案,只能安排您坐在一旁配合审案。”
这个赵本清很会做人啊,董百事点点头,衙役抬来太师椅他便不客气地坐下,罗虣立于董百事一侧。
“董司长就是言捕手请来的高人?”
“高人不敢当,”董百事从前襟抽出折扇扇了扇,“在审案之前,不知赵大人可否告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言捕手认为聂鹤生欠税银一案,有异人掺和,所以要求升堂断案。”
“哦?”董百事看向言菱。
“还请大人调阅聂家村同附近收取稅粮的文书,拿到公堂上我自会解释。”
赵本清看了眼师爷,师爷对着一名衙役吩咐下去:“聂伍,去案牍库把聂家村和附近村子征收稅粮的文书取来。”
“喏。”聂伍应声朝案牍库方向走去,背影有些眼熟。
言菱瞥见聂伍背影似曾相识,依稀忆起似乎在案牍库见过。
没多时,聂伍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公堂,托盘中堆着一摞卷宗。
“文书在此。”聂伍将托盘放在赵本清案前。
言菱自信满满开口:“请赵大人随意翻开一页。”
董百事小声在言菱身旁嘀咕:“你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言菱走上前,指着赵本清翻开刘家村征收稅粮的文书一页道:“赵大人请看,随便翻开一页府衙收取税银的账册,就可以发现其中并没有登记收取的火耗。”
夜闯案牍库那夜,言菱粗粗翻过稅粮卷宗,上面只登记了稅粮折算银两金额,并没登记向百姓征收火耗。
“既没登记火耗,聂鹤生的凭据上却显示收了火耗,说明火耗收取定是不法。”言菱一顿,刻意观察赵本清的神情,见他面色有异暗道他果然知情,“赵大人如果不信,不如找到聂鹤生所在的卷宗,定也是没有记录所收火耗的。”
火耗,她竟真拿火耗做筏子!赵本清面色铁青,额外收取火耗这件事在公堂上,他并不好辩驳。
但是他明明让师爷将稅粮卷宗处理好,言菱怎么知道稅粮文书写的什么?
言菱不理会赵本清面色难看,径自翻出聂家村的稅粮文书,翻到聂鹤生这页:“你看,聂鹤生的这页也…”
也没登记火耗这几个字还未出口,言菱张嘴愣在原地。聂鹤生的这页,上面竟记载了税银二两,火耗二钱。
师爷察觉言菱神色有异,上前一看,也发现此页异常:“这页可写了火耗,你猜错了!”
师爷咧嘴刚想笑,忽然明白过来又想抢文书,赵本清听到师爷此话,脸黑如锅底。
言菱躲过赵本清和师爷先后伸来的手,退到罗虣身旁。罗虣与董百事见情况有异,挡在言菱身前。
她立刻从头到尾翻看文书,发现这本文书每一页都载明征收家庭的税银本金和火耗。
董百事也看出这本文书的不同,他上前随意翻了其他几本文书,确认聂家村这本文书是这摞卷宗中的异类。
“这…”董百事再次看了眼言菱手中的文书,冷汗霎时从额角落下,今天的事怕不能善了。
董百事拉着罗虣言菱后退两步:“赵大人,我看此案不如就算…”
“董司长,”言菱挣脱董百事的手,提高声音,“我与你想法一样,此案不如就算作异人作祟!”
言菱故意将视线移到聂伍身上,聂姓?这卷宗怕是聂伍故意藏起来,这会儿又故意拿出来的。
摩挲着手中文书的纸张,言菱猜测聂伍是听说她是都城来的捕手,要帮聂鹤生翻案,所以故意将这卷文书混入其中。
董百事话头被堵住,扯了扯罗虣袖口悄声道:“外头确定有言家青衣护卫吧?等会见势头不好我们赶紧走,你扯着点小菱,她是个愣头青!”
异人作祟?那不就会让异都司名正言顺插手稅粮案,赵本清看向师爷,师爷顺着赵本清的眼神看向被捆缚在旁的相久。
三人目光相聚,相久仿佛下了决心,见师爷暗中冲他点头,他微眯双眼环视公堂之上众人。
“赵大人,还请将聂鹤生带上来,我们一问便知。”言菱还欲接着说,眼前再次出现奇怪的扭曲,整个公堂都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扭曲变形。
这种扭曲不仅言菱看见,就连董百事、罗虣俱都发现了异常。
言菱提起警惕心,与他们靠近仔细观察周围,董百事怔愣片刻:“那异人发动了!”
说完董百事就从前襟掏出一本小册子,像是要找到什么确认。
公堂内的其他人神色如常,若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其他人的视线似在他们身上,又会不时挪开,好像他们正在遭遇什么言菱并不知道的场景般。
"大胆,异都司竟敢咆哮公堂,来人啊,把他们抓起来!”赵本清突然拍响惊堂木。
青衣护卫被赵本清安排在外,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异都司司长和这两个捕手,那些护卫岂不束手就擒。
赵本清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公堂里手持长棍护卫在侧的衙役,纷纷义愤填膺冲向言菱几人。
董百事还在翻找自己的小破册子,言菱与罗虣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赤手空拳与衙役缠斗。
聂儿不知看到了什么,痛哭涟涟一边哭一边蜷缩到门边。
好在八名衙役并没有对聂儿出手,见聂儿暂时无事,言菱专心对付眼前的四名衙役。先前的聂伍也在其中,他们目标一致就是拿下言菱。
纵然言菱有控术加持,体术也不俗,仍难以以一敌四,渐渐落了下风,
罗虣倒是出乎意料打落一人手中长棍,他拾起长棍逼开身前三人,冲到言菱一旁助力。
两人与衙役打斗得如火如荼,师爷那边悄悄溜到相久身后,麻利解开捆缚他的绳索:“辛苦你了。”
“愿为大人分忧!”
师爷将绳索扔到地上,低声道:“异都司三人怎么没有反应,快使出你全部的本事!”
“喏。”相久揉揉泛红的手腕,咬牙应下,他四周张望一圈,躲到一处墙角,“看我的!”
衙役们的眼前,公堂中的情形又起了变化:先前异都司三人在他们眼中正在无理搅闹公堂,如今言菱化身一条巨大的毒蛇,罗虣则变成高大的黑熊,变成大老鼠的董百事正滴溜着眼珠子注视着他们。
耳边响着赵本清的声音:“杀了这些野物,本官赏银百两,冲啊,杀了他们!”
衙役们犹如打了鸡血,与言菱罗虣你来我往之间,俱都大力不少。八名衙役共同攻击,两人渐渐吃力,不小心暴露破绽时都会挨上结实的一棍。
“百事通,小心!”
言菱疲于应对之际,见有人攻向董百事,迅速向他赶去,罗虣的后背直直替他挨了一闷棍。
“你还要多久?”扑跌到董百事面前的罗虣,生生吞下唇间鲜血。
“找到了!”董百事举着小册子一页猛然叫道,四道棍影袭来,言菱将董百事扯到一旁,四根长棍悬停在言菱头顶上方,任四人怎么使力都无法挪动半分。
“找到了什么?”言菱一个字一个字从唇缝蹦出,额侧青筋偾张。
董百事这才意识到不对,他们三人竟被八名衙役团团围住,言菱控住了四人长棍,四人竟扔棍挥拳而来。
“找到那个作祟的异人!”饶是董百事后知后觉,也能发觉这八名衙役脸上亢奋异常,看他们的眼神透着奇怪。
公堂内正常的除了异都司的他们,就只有神智正常的赵本清和师爷,不对,言菱看向角落,那里还有个双目爆睁的相久。
“小虣,把相久抓过来!”说完这句话,言菱拼尽全力将八名衙役尽数控住,衙役们只觉自己仿佛陷入沼泽,动弹不得。
罗虣绕过衙役,奔向相久,相久察觉罗虣奔来的身影,心里闪过一丝惊恐,他急忙朝赵本清方向奔去。
相久一动起来,衙役们身处的情境出现一丝波动,再凝神看去便是有贼人试图袭击保护赵本清的相久。
言菱力控八人终还是力竭,脚步虚软退后几步,八人重获自由。
先前被派去案牍库取卷宗的聂伍也在其中,聂伍举着长棍一阵恍惚,猛然回神便见长棍马上就要砸在言菱身上。
他骤然止住棍势,转身将言菱护在身后喝道:“你们在干什么,这可是同僚!”
从师爷嘱咐他们兄弟几个将征收税银的卷宗替换销毁之时,聂伍就觉得莱州府衙不对劲。
若征收名正言顺,为何做出此举?他的父母皆是聂家村的人,因他是衙役身份,征收税银时虽减免了些火耗,仍征收不少火耗。
新换的卷宗,上面根本不曾登记火耗,征收税银的过程肯定有问题。他故意藏了聂家村的卷宗在新换的卷宗里,待时机合适又从案牍库取出来。
听闻异都司因税银要升堂,他就知道机会来了,趁机将私藏的卷宗混入其中,只待异都司的人发现问题。
只是眼下局面怎么会这样,自己好像看到一群刁民正在公堂闹事,自己正要惩治刁民,谁曾想忽然清醒,刁民竟是异都司的人?
其余七名衙役仍浑浑噩噩,三人回护赵本清几人,另四人继续攻击言菱这边。
“得罪,”聂伍长棍虎虎生风,又不想伤到衙役兄弟们,又要阻止他们靠近,颇受掣肘。
罗虣那头,自知道异人是相久,他愈战愈勇,抢在围攻之人前面掐上相久的脖子。
“捂眼捂眼。”董百事忙不迭叫嚷着,罗虣另一只手试图捂住相久的眼睛,却被他左闪右躲避开。
情急之下,罗虣拿出袖袋珍藏最后一个白瓷瓶,拔下塞子将药粉撒了过去。
药味浓郁的粉末洒向相久,他被罗虣掐住脖子避无可避,劈头盖脸沐浴在药粉之中,辣呛之余闭了闭眼。
“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了?”
“野兽呢?”
“贼人呢?”
…………
原本奋力搏斗的衙役们停下手中动作,面上一片茫然。
没有毒蛇、没有黑熊、也没有大老虎、更没有贼人,他们还在公堂之上,刚刚的一切都好像是梦境。
董百事见衙役纷纷停下攻击,顾不得眼下在公堂上,他刺啦一声撕下袖口布料,趁相久反应不及时绕着他的眼睛,缠了几圈打上结。
做完此举,董百事还是觉得不够,又撕下长布条捆住相久的手。
赵本清与师爷见大势已去,故作神智刚刚清醒的模样,赵本清佯作讶然:“哎,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是在断案吗,怎么打起来了?”
言菱和罗虣看向董百事,董百事上前对着赵本清啪啪就是两巴掌:“你当我们智障呢,跟你祖宗装糊涂,若没有你的吩咐,这个相久怎么只诱导其他人,就你们俩原地不动看热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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