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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神祗
莹光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往殿内探出半个头,只见黑暗的大殿内在几缕微弱月光照耀下堪堪看清其中的景致。
云雾缭绕,轻纱幔舞。
她想着这个时辰,仙姬应该也差不多走了,也用不到她煮汤了,所以她只需要回到她的房间里即可。
可惜她住在朔望殿的偏殿,必须经过正殿,否则她也不必偷偷摸摸地回来了。
轻轻带上门,刚一转身,眼前却猝不及防的出现一道清冷如月的白影。
莹光被吓了一跳,同时心里还莫名多了些被抓包的心虚。
“神……神君。”
那抹白影一半被月光照亮,一半隐于黑暗中,露出一只晦暗莫测的墨眸,落在她的脸上,而后又缓缓移到她的手上。
莹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心虚感,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将缠绕在指尖的小白龙藏入袖中。
“我想着神君与仙姬或许有话要说,所以我回来的晚了,还请神君恕罪……”莹光感受到他的视线,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夜的神君神情十分古怪,就好像随时都可以化为黑暗,将她吞噬殆尽。
“你见到栖州了?”一双眸如寒潭浸润棋子,声若碎玉。
女子清澈的眸震惊地睁大,虽然什么都没说,他已经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答案。
“他有什么好的,叫你这般入迷?”白衣神君面上难得出现了一丝不解,剑眉紧蹙,直直地望着她。
“什……什么?”莹光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可这表情在小神君的眼里就是心虚,心里更是醋意横生。
当初他奉命前往古战场击杀魔族,他叫她安心等着他,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可她早已不在殿中,据小童说,她在他离开当日就紧随而去,原本以为她是前去找他,没想到自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天帝和紫薇星君想让他与霜容订婚,他也决然拒绝了,日日寻找她的踪迹,想着有朝一日终能找到她。
他总算找到她了,可她早已将他忘得一干二净,转身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白衣神君对她步步逼近,莹光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退无可退。
微凉的檀木硌在她的腰上,她无法动弹一步,面前的人肩宽腰窄,一身雪白的织锦长袍,垂感极好,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他轻而易举就压制住了她的双臂,带着微微沁凉的酒气将她包围。
莹光这时才注意到,那双被细密而鸦黑的睫毛盖住的眸子是如此的明亮深邃。
“为什么喜欢他,喜欢我不好吗?”小神君声音暗哑,却倔强地拉住她,不肯退开一步。
“我不知道神君在说什么!”莹光想起之前的情形,一时间又羞又恼,想要推开他,偏偏他不为所动,修长如玉的手带着轻微的凉意钳过她的脸,就要亲上来。
莹光抵制不住,被他压制,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忽然,一滴眼角滑落的温热滴到他的手背上,他才惊觉,怀中瘦弱女子已然泣不成声。
好像被烫到一般,脑子里的混沌和冲天的怒意一瞬间消失殆尽,他无措地看着女子,小心翼翼地为她抚去晶莹的泪珠。
“抱歉。”
莹光越哭越难过,想到自己初次从黑暗之中睁开眼,就再也没有放下警惕的草木皆兵,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她的泪就如决堤一般倾泻而出。
白衣神君见此更加手足无措,最终只能将女孩搂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袍,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莹光也不记得自己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在他怀中哭得肝肠寸断,哭着哭着,竟然就睡着了。
现在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还被这厮紧紧地抱住,莹光只想当场死亡。
都怪他动不动就轻薄她,否则她怎么会那么失态?!
这样想着,莹光理直气壮地推开他的手,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小神君悠悠转醒,衣衫散乱,露出胸膛优美的肌肉线条。
见莹光醒了,又想要将她捞过来。
“再陪我睡一会。”
莹光恼羞成怒,一把拍开他的手,检查过自己的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才用严肃的神情,正襟危坐在榻上。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何以见得?”神君不咸不淡地望着她。
“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莹光问道,她或许也想知道,他究竟是将她当做一时的玩物,还是真真切切地喜欢她。
她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内心,可她不愿苦恼于猜来猜去的模糊不定,因此她索性直接向他询问。
“那你为什么要去见栖州?”神君大人避而不答,反而向她发起了疑问。
“不是你让我去为你的霜容仙子采交梨吗?”说到这里,莹光心里涌现出一分微不可查的难过和委屈,她尽力压下心中的异样,继续说道,“况且,栖州哥哥与我只是兄妹关系,最多再多一层恩人关系,你以为是什么?”
阿瑄昨夜送走了霜容之后,见莹光一直不回来,担心她遭遇不测,虽说风荷林没有什么巨兽,可她在西海呆了那么多年,身子还是很虚弱的,是以,他亲自前去寻她。
却见她半倚在另一个男子怀里,二人手拉着手,一脸甜蜜地望着她指尖的一只毛茸茸的小白龙……
他当时没有将她就地正法已实属不易了。
“霜容不是我的人。”
沉默半天,他只是闷闷地说出这么一句。
“那你这次不许拦着我去赴宴了?”莹光试探地问道。
“我带你去。”
白衣神君说完,也不管莹光挣扎与否,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颈间贪婪地嗅着她的香味。
莹光眼见挣扎不动,最终也就任由他去了,熟练地环住他劲瘦的腰肢,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底蓦然升起一股熟悉的贪恋。
就好像,她也曾无数次和人这样拥抱过。
……
又是那个梦。
少女坐在桂树下,头发如墨玉一般发出淡淡的光泽,瓷白的肌肤,衬着一身黄纱,腰间一串珍珠禁步,浓密黝黑的发由一根檀木制的发簪简单挽起。阵阵晚风吹动,金色的花瓣轻盈飘落,随着风落到她的头上、衣衫上。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少女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转过头去。
“你来了。”
“嗯,这个送你。”迎面走来一个身姿挺拔俊逸的少年,也是一身白衣,风动发丝,甚是动人。
只是莹光依旧看不清二人的容貌,只见那少年轻柔地,小心翼翼地为女子拂去身上的桂花,又从怀里捧出一枚洁白无瑕的玉佩,熟稔地为她戴上。
“小龙君,礼物我收下咯……”女子的声音渐渐扭曲,世界化作碎片崩塌又尽数重建。
画面一转,火星四溅,生灵涂炭。
凄惨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女子再次一往无前地冲向天空。
阵法破灭,女子以身破阵,小妖们纷纷化成原形四散而去。
“终于捉到她了,不枉我特意赶来,哈哈哈哈!”
“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她身上的血啊,骨啊,可都是好东西啊,也算是值了!”
“咱们这就分一下吧。”
贪婪的声音细细碎碎地回荡在莹光耳边。
一群道士装扮的人围着她,她感觉全身上下被火焰灼伤,不少地方血肉卷曲,血液顺着手臂一点点往下滴落,四肢仿佛都被什么束缚起来了,无法动弹,只能直直地立在那里。
噗嗤!
好痛……
血肉分离的声音刺痛了莹光的心,一股接一股的钻心之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一群看不清脸的人拿着森然的刀分食着她的血肉。
莹光试图挣扎,却凝聚不了一丝的气力。
一柄长剑骤然破空而来,一剑洞穿了她的心脏。
“莹光!”似乎是谁在呼唤她。
再次醒来,莹光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像是被水浸透一般,那股刺透灵魂的痛苦仿佛还未从她身上消散。
“怎么,做噩梦了?”神君搂起她的腰,将她的脸捧住,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
莹光这才刚刚缓过神来,想到自己方才如此真实的梦境,心底一颤,忍不住蜷缩进神君的怀里,感受到对方透过衣衫传来的温度,她这才真真切切地回到了现实。
“莫怕。”黑暗中响起的声音如击冰碎玉,一点点抚平了莹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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