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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士兵们在挖掘,而孤北臣则坐在大石上,静静不动。
白紫苏想,既然苻离说孤北臣是被引到茂林地区的,可是现在还没有见到东镇教的人,这又
是怎么回事?自己要不要跳出去对孤北臣说这件事呢?她就躲在他端坐的大石之后,能看到他硬
朗挺直的脊背,只要走出去,就能让他看到自己。
可是,她走出去就意味着他们又将见面,又将是一次痛彻心肺地分离。白紫苏怔怔地想着。
他怎么有能力将她留在身边?!而她,过了几个月闲淡的日子,就算他有能力将自己留在他身
边,又如何适应黑暗的王府生活?
“王爷,你怎么------喝酒了?你这是要喝醉么?”那是欧家碧的声音,有些发急:“就算是王妃不对,您也不至于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吧。”
“嘭”地一声传来,像是什么瓷器摔到了大石上,伴着欧家碧一声惊叫,孤北臣猛然喊道:
“不准再提她!她不是我的王妃!”那声音仿佛喊着无限恼怒!
白紫苏惊愕,惊愕之后心里不禁生气:我怎么惹你了,你恨我如此?听到我就摔东西!?还
说自己不是他的王妃?
白紫苏透过灌木丛,向孤北臣那边看去。
只见地上是碎裂的酒瓶碎片,孤北臣颓然地坐在那里,脸上铁青,神色又痛又怒。而他的手
上却流着血。白紫苏心里莫名一紧,想出去看看他伤势如何,然而却又看到欧家碧半蹲在孤北臣
面前,拿一块白纱布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白紫苏只能看到欧家碧的背影,烛火微微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到地上,一片朦胧。
过了一会儿,孤北臣梦呓似地喊道:“紫苏!”
白紫苏一惊,从心痛和不知所措的茫然中回过神来,刚好看到孤北臣侧过脸看欧家碧,眉头
痛苦地皱着,他口中有些恍惚地念叨:“紫苏,你在这里好,很好,我好想你……”顿了顿,突
然又甩开欧家碧正给他包扎伤口的手,口气严厉起来:“白紫苏,你拄在这里做什么,给我走
开!”
白紫苏一愕。原来他喝醉认错了人,神智不清时都在想着厌恶她!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欧家碧嘴里平静地应道:“看,都喝糊涂了,王妃不在,是属下啊!”
孤北臣看着欧家碧的眼神变得清明,他手抬起来挡在眼睛上,口中嗯了一声!头虚弱地靠在
欧家碧的肩膀上,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王妃是家碧的好姐妹,家碧了解王妃,她定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她到底做了什么让
王爷恼成这样------”欧家碧叹了口气。
“我------”孤北臣仿佛万难启齿一般说不出话来。白紫苏也在一旁急死了,他把对自己的
不满说出来才好呢,她倒要看看自己哪里让他痛恨了。
只听孤北臣苦笑了一声,双目血红更甚,咬牙切齿道:“你那好姐妹-----你那好姐妹----
--其实她并不是什么好人!”孤北臣声音含着痛苦:“我的暗卫亲耳听到-----听到她和苻离那
厮打情骂俏,还让苻离抓她的手------她真是不知羞耻,对那厮投怀送抱。”
“不,怎么会?”欧家碧不信。
孤北臣沉沉道:“怎么不会,他们一起写梅花篆,两人温存的紧 ------原来------原来她
并不需要我救!她以为我休了她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再也不回顾一下。她绝情地紧!”
原来如此!白紫苏心乱如麻。原来他误会了自己。
白紫苏心想:我要出去向他解释。
刚想站起来,却听孤北臣大喝一声:“贱人,我,我掐死她!我要把苻离挫骨扬灰!”
白紫苏浑身虚脱似的,再也站不起来,接着竟是泪如雨下。
他还是接受不了背叛。他宁愿相信自己的暗卫都不相信自己。
白紫苏浑身冰冷,坐在草地地上不知所措。一切声音再也无法入她的耳,心内的震惊非同小
可。白紫苏感觉无尽的悲哀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冲进心田。此刻定然不能出去了,出去了面对的
不过是千夫所指和没有理智的怒火!他掐死自己都有可能。就像上次宜兰自杀,他宁愿相信自己
的眼睛都不相信她!
爱一个人或许容易,但是相信一个人却很难。
欧家碧怔怔地看着那殷野宜的墓碑顷刻被推倒,砸成碎石块儿,眼里涌动着晶莹水光。“王
爷,真能找得到水龙八方图么?”
“传说殷野宜为研究那水龙八方阵解阵之法力竭而逝。那图当年就在他手中,没有给别人的
话,只能带进坟墓。”孤北臣转眼颓丧尽去,专注地盯着殷野宜逐渐显露的棺木。
“我很好奇,挖了殷野宜的墓,你怎么不激动?”孤北臣凌厉地盯了一眼欧家碧。
欧家碧发誓终身不嫁,不就是因为对殷野宜的那一眼的相逢么?!此刻见人挖殷野宜的墓怎
么不激动?
欧家碧赶紧低头,垂下眼睑:“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挖了他的墓,他也不知道痛苦,那我
又有什么好痛苦的?他还是王爷的师父,王爷怎么也不念旧情?”孤北臣对欧家碧来说,亦主亦
友,在他跟前,欧家碧说话从不避讳。
“他勾引我娘亲,我恨他!”孤北臣冷冷撇下几句话,便向墓穴走近。欧家碧张了张嘴,最
终什么也没有说。
突然,只见墓穴处蓝光大作,那黑幽幽的棺木瞬间粉碎成千万木屑,如暴风骤雨一般,向众
人散射而来。
孤北臣和欧家碧腾身一跃,躲开了万千如丝雨般的木屑。惊变顷刻之间,而其他银甲兵连惊
叫都未喊出,便死伤大半。一阵血腥气飘来,潺潺流动的血水在银白的月光下,闪着暗红的光。
白紫苏躲在远处,只见木屑落满了前面的地面,幸好孤北臣安然无恙。身子不禁往后退了
退。
“王爷,这是假的墓穴!”欧家碧急急喊道:“看来东镇教的人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我们
快撤!”
孤北臣紧抿着唇,脸色幽暗深沉,隐隐狠厉。
却听见一声高昂的男人声音破空而来,低沉暗哑:“走不了了!”只见数十个东镇教高手团
团将孤北臣和欧家碧以及仅存的数个银甲兵围在中央。丝丝缕缕的杀气仿佛给天空蒙上了灰暗,
令月亮都黯然失色。
苻离浑身戾气,只是那一双黑幽幽的眼微微透着红光,说不出的诡异,他绣着象征教主的金
色马蹄莲的黑袍随真气摆动鼓荡,仿佛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酒旗。苻离看到孤北臣凛然看着他,便
轻轻一笑,声音倏然尖厉:“孤北臣,你把命留给我吧!”
话毕,苻离一手作鹰爪状,直直向孤北臣抓来。孤北臣没想到苻离对杀他这件事这么迫不及
待。但眼见苻离卷着劲风袭来,左手本能地捏了个虚虚的剑诀,一矮身子捉住掉在地上的剑,冷
笑一声,向苻离刺去。
苻离凌空一点,不避剑锋,竟然是向剑身上踩去。孤北臣右手握剑,左手顺势向苻离腿上
抓,刚一出手便叫不好,但收手却也来不及了。苻离又是嘿嘿冷笑,一脚以奇怪的踢法一勾一
拦,将孤北臣的手踩到他胸前固定,另一只脚踏到孤北臣的剑上,那剑承接了一人的重量,但孤北臣却感受不到一点沉重。原来苻离竟能御空凭气,高空独立。
这已是是七殇经的最高修为。他心里暗叫不好,自己功夫已经不如苻离。
孤北臣用力挥出一掌,将苻离隔开。神色愈发凝重,高声喝道:“蓝离剑!”
欧家碧从身后拿出一柄浑身润蓝的剑,正是蓝离剑,扔给了孤北臣。孤北臣伸手,抄在手
中。
苻离泛红的黑眼睛放出幽幽的光,凝在蓝离剑上,轻轻一笑:“你找那水龙八方阵之图,却
不知道那藏宝图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你说什么?”孤北臣看了看手中蓝离剑,又冷冽地看着苻离,沉声喝问。难道水龙八方阵
的解阵之法就在蓝离剑中?这倒是自己疏忽了。
“你已经无需知道太多。因为过了今晚,你就死了。”苻离嘴角勾起一丝猖狂的笑意。
两剑相交,电光火石。只听一声咔嚓。苻离的剑被蓝离剑顷刻削断。
孤北臣拿蓝离剑指着苻离的喉咙,嘴角勾起一丝胜利的笑容,高傲道:“我的命很贵,你要不起!”
苻离并不紧张,将断剑往身后一扔,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哥哥,你果真想杀了我
么?”
孤北臣脸色大变,双目倏然深沉起来,喝道:“闭嘴。”
苻离却仰着脸,嘴角的笑意愈发嘲弄,兀自说着:“自己身上流着什么样的血,你难道不承
认?”
孤北臣剑锋往前一刺,噗地一声,苻离肩上中剑,鲜血喷出,将蓝离剑染成了血色。周围的
东镇教之人却不为所动,并不帮着他们教主。
苻离四顾一圈儿,冷笑道:“好雪丫,你原来背叛了我。”
雪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远远站着,并不靠近:“对不起教主,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教主和齐王府作对,就是和半个天下作对。我们只好忤逆教主,投了明主了。何况教主背叛了司
空教主,这就叫因果轮回,这是报应。”
苻离低低叫了声该死。孤北臣嘴角微笑更甚。
“不要!”
欧家碧大声喊道,慌忙跑了过来,拦在孤北臣和苻离之间。
“王爷,小离,你们不要这样!”她竟然是认识苻离的,而且交情似乎不浅。孤北臣怪异地
看着欧家碧,眼神渐渐冷厉如刀。
“家碧!”孤北臣沉沉喝道,仿佛要问清楚,她到底有什么瞒着自己。
“姑姑,你走开吧。免得他兽性发作,伤了您!”苻离将欧家碧从自己身边推开。欧家碧却
不走,只拉着他的衣领,挡在他身前,已经是泪流满面。
白紫苏躲在草丛里,听到他们如此对话,不禁心惊。苻离为什么喊孤北臣哥哥。刚要出去,
只觉得腰间一麻,自己竟然是动也不能动。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轻轻道:“别动。也别说话。看
吧。”
白紫苏又惊又怕,却再也不敢妄动。
欧家碧拦着孤北臣的剑,“王爷,苻离,他确实是你的兄弟。当年你母亲生下了他,老王爷
便将他送到了水西寺收养,后来老王爷派人将寺庙一把火烧了,如果不是东镇教殷大哥的朋友将
小离救出来,他早就死了。他和你确实是兄弟。你们难道要兄弟相残?”
“胡说!”孤北臣喝道:“父王说,母亲当年生下的孩子是我的哥哥,他如何喊我哥哥。”
“你父王他骗了你。当时,你母亲生下的其实是个双胞胎,你父王选了你做他儿子,却将小
离送走。你,你其实不是孤家的人。你和小离不仅同母,更是同父。小离在大火中毁了容,我师
父凤举先生为小离做了换面手术,所以他才跟你长得不像。”
苻离听着欧家碧的话,冷冷地笑着,几乎笑出了泪水。“哥哥,我有多羡慕你,又有多恨
你。你认贼作父,真是该死!”老天为什么选他受尽苦楚,而孤北臣却认贼作父,活得逍遥。而
且还占据了那个女人的心。
“胡说!”孤北臣暴吼一声:“我亲自问父王。”声音不禁微微发抖。
突听一个苍老遒劲的声音远远传来,“臣儿,那是胡说。不要信她。”
转眼便看到一对银甲兵簇拥着一架肩與而来。肩與上坐着一位苍发玉冠的雍容老人。鹰隼一
般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孤北臣,又扫过殷野宜的墓穴。看到那墓穴是假的,脸上溢满了失望。
竟然是老齐王。
“父王!”孤北臣大喊,然而声音却越发苍白无力。因为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血统。
老齐王腿脚不便,便高高在上地坐在肩與上:“臣儿,你确实是父王的儿子,无需怀疑。记
着以后父王的所有都是你的,包括这半边江山。”
孤北臣双眼都是游移不定,喃喃道:“可是,家碧从来不骗我。”孤北臣痛苦地垂着头。他
突然想起自己被逼到闪红峡,父王却不发兵来救,如果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怎能不去救?如果自
己不是他儿子,原来是自己没死成,父王才认了自己这个儿子,好为孤家打江山。
孤北臣想到此,浑身的冷汗。
“来呀,”老齐王孤光启沉沉喝道:“欧家碧和苻离蛊惑主上,拉下去,就地处决。”
雪丫使了个眼色,便有东镇教徒走上来抓欧家碧和苻离。原来这些东镇教徒是被老齐王收
服。
“慢着。”孤北臣拿剑指着东镇教的人,喝道:“滚开。”
“父王,”孤北臣声音低低的,却万分坚定:“父王,我想知道真相。”
苻离一手捂住肩上伤口,哼了一声,“是那狗贼杀了我们的父亲,你竟然还叫他父王?”
孤北臣猛地转头看着苻离:“你说什么?”谁杀了谁?
“姑姑,”苻离看到孤北臣那一副震慑心神的样子,眼睛涌上了浓浓的仇恨,对欧家碧道:
“姑姑你就告诉他吧。他必须得知道。”
欧家碧却迟迟不说话,她看向老齐王,老齐王的脸上阴沉如晦。
“你们的父亲是被他逼死的。”欧家碧霍地指向老齐王,手指微微颤抖:“当年,我下山去
找殷大哥,没想到竟然看到他只身从东镇高台跳了下去,就是你逼死他的!”欧家碧双目含泪,
紧紧地盯着老齐王。
孤北臣看了看老齐王,又看了看欧家碧,拿剑指着欧家碧的喉咙,吼道:“我只是想知道他
是不是我父亲,不想知道他死没死!”
欧家碧毫不畏惧地看着孤北臣:“当年,殷野宜从哀牢山上下来,确实再也没有出现过。后
来我得知他是东镇教的护法,想着东镇教徒向来对月神和圣地虔诚,就算死也希望死在圣地。我
想着他一定会回来,就来到东镇教东镇圣地等他。一等就等了四年。四年又怎么了?四年过去
了,我也确实等到了他。然而没想到,却是等到他被人逼死。那天,漫山遍野的银色铠甲,殷大
哥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当时我就躲在石台石像之后,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跳了下去。在跳下去之
前,他头竟然撇向了我,原来他早就发现我躲在那里。他突然笑了一下,对我说说,让我好好照
顾他的两个孩儿,来世做牛做马,不胜感激。。。。然后,他就那么仰着身子,直直地跌了下
去……后来我找到了你们兄弟,一直跟在你们身边,因为他临死前将你们托付给了我。是孤光启
为了夺水龙八方阵的藏宝,而逼死了你们的父亲,你们快杀了他!”
欧家碧当先卷起地上兵刃,发疯似地向老齐王攻去,然而老齐王身旁白影一掠,雪丫水袖微
动,轻松地将欧家碧截住,往欧家碧腰上猛地一拍,欧家碧便跌到一旁,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苻离捂着肩上不断潺潺流血的伤口,慌忙扶住了欧家碧。两人身处劣势,苻离吼道:“孤北
臣,你姓殷。你莫再执迷不悟,快快拿你的蓝离剑杀了这个老匹夫还有这帮叛徒。”
老齐王眼睛渐眯起来,半晌说道:“没错,是我逼死殷野宜的。”声音平静地如同游戏吃
饭。
“谁让他不交出水龙八方阵之图,还要回来找未英!臣儿,你莫要信他们,你是父王和你娘
的孩子,父王还指望你将孤氏一族发扬光大。他们蛊惑你说你不是父王的孩子,是为了让你杀
我。”
孤北臣本来站在一旁不说话,突然啊地一声悲鸣,拿剑指着老齐王:“父王……你亲口告诉
我,我是不是你的儿子?我要实话。”
老齐王气急败坏,眼中一道锋利的光芒闪烁:“臣儿,你难道在质问你的父王?”
孤北臣脸痛苦地扭曲着:“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从小我就被其他各房骂做野种,有权利知道
我从什么地方来!”他只是想知道他这个世子,这个王爷倒底是做的名正言顺,还是鸠占鹊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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