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无问熙东

　　“我不想参加了，谁爱去谁去吧，那个破奖谁爱领谁领，给那个平野美宇伊藤美诚，我看都挺合适的。”

　　孔令熙崩溃地把礼服从身上扯下来，扔到地上。

　　王曼昱头疼地把礼服捡起来，这料子摸在手里，触感顺滑得像牛奶一样，她愣了愣。
　　这么好的布料和剪裁，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越想越可惜，怎么偏偏是件贴身吊带礼服呢？
　　孔令熙怎么会在半个月内又长肉了呢？

　　王曼昱把礼服拍打拍打，拿起衣架子把它挂起来。

　　孔令熙喊累了，眼前又开始发晕，她拉过凳子坐下来。
　　支着额头，眼里不断有泪水流下来。

　　·
　　丁宁听到消息，从隔壁赶过来。
　　门口围了女乒一大群姑娘，看见丁宁过来，连忙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提醒道。

　　“宁姐，你进去小心一点，刚刚孔令熙把杯子都扫到地上了。”

　　“地上全是碎玻璃，好家伙吓死我们了，没见过熙姐发那么大脾气。”

　　“她现在发胖又长痘，我变成她那样我也不好受。”

　　“宁队要不算了吧，曼昱姐姐在里边劝呢，你等孔令熙冷静了再进去。”

　　“啊，没事没事。”
　　丁宁听得只发晕，她摆摆手，笑着安抚大家。“放心，熙熙脾气其实挺好的。”

　　孔令熙进队后和队里姐姐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和睦，再难受也不至于对她都发脾气。
　　这些刚进队没多久的小孩不知道。
　　她迈步走进套间。

　　“你等会儿，”一直在角落里站着嚼口香糖的刘诗雯突然把丁宁拉住。
　　她对陈梦使了个眼色。

　　陈梦迅速会意，跟朱雨玲一起把女乒的妹妹们劝回屋。
　　“好了好了，午休了咱们都回寝吧。”
　　“是，咱们留宁队枣姐在这儿处理就好。不然一会儿熙熙看这么多人都堵门口又要发脾气了。”

　　大家顿时做鸟兽状散去。

　　“怎么了？”丁宁不明所以，看向刘诗雯。

　　“直接把樊振东喊过来吧。”刘诗雯无奈道。“她们来之前我进去过一趟了，压根劝不动。”

　　“樊振东？喊他过来干嘛？”丁宁瞠目结舌。

　　天坛公寓建成后，就没听说哪个男运动员进女生公寓的。
　　“他一个男的怎么进来，进来报警器响了可就谁都知道了。”

　　刘诗雯也头痛得很，她向丁宁描述起刚刚的情形。

　　刘诗雯一摊手，绘声绘色地描述。
　　“那怎么办，孔令熙半个月内又长了好几斤。礼服今天运到了，一试连拉链都拉不上，孔令熙当时就崩溃了。”

　　她翻了个白眼，抱怨道。
　　“我也崩溃了。你说这当妈的都怎么想的，女儿都生病胖成这样了，居然定做了条丝绸吊带礼裙，尺码也不留富裕了。”

　　丁宁汗颜，她个性开朗大大咧咧，不擅长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是以每次队里女生有点什么问题，她都要过问刘诗雯等老队员的看法。

　　“可能，是没想到这激素对孔令熙作用这么大吧。”丁宁叹了口气，抓抓脑袋。
　　“她妈妈，不是那个斯帝卡的高层嘛，也许是希望孔令熙这次拿奖，给她长长脸面吧。”

　　“哎，言归正传，总之现在怎么办嘛？”
　　丁宁看刘诗雯都劝不了孔令熙，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就说说办法吧，把樊振东喊过来然后怎么解决？你我劝不动，樊振东能劝动？”

　　“ 你忘了，之前孔令熙不想去颁奖典礼，后来莫名其妙又想去了，你猜为什么？”

　　“啊？这我哪儿猜得出来？”丁宁想破头也不知道。“你的意思是跟樊振东有关系？”

　　“你忘了？”刘诗雯直撇嘴。“那天在球场，孔令熙从男乒那边回来，手里拿着卡地亚的首饰盒，那个项链。”
　　“樊振东送的呀。”
　　刘诗雯比划了几个手势，丁宁恍然大悟，想起来了。

　　“噢，樊振东送了孔令熙一串项链，她就愿意去了。”
　　“也是，谁要是给我买个六位数的项链，我也乐意去，给钱更好。”
　　丁宁乐呵呵地说道，挨了刘诗雯一肘。

　　“咳咳，那这次怎么办？”
　　丁宁咳嗽了一下，故作严肃手叉着腰想了想。
　　“欸，要不这样吧？跟秦指导说说，让樊振东请个假，带孔令熙去买件新礼服？”

　　·
　　总之，不管女乒的几位姐姐们想了什么法子，樊振东一个小时后顺利出现在孔令熙宿舍门外。

　　“呼，”丁宁一抹额头，全是汗。“我这辈子就没干过比现在更出格的事情了。”
　　“确实。”淡定如刘诗雯也心有戚戚焉。

　　女队队员还是都很乖的，很少有违规晚归喝酒摔拍。
　　当然，除了孔令熙。

　　樊振东吓得也是一脑门的汗，他双手合十向两位姐姐道谢。
　　“谢谢谢谢，熙熙平时也辛苦你们照顾了，有时间请你们吃饭。”

　　一路上，顺利瞒过女生楼下的警卫，甚至在电梯上行期间，要保证没有其他队的女运动员进入电梯，女乒的姐姐妹妹们都出动了。

　　“为了给你俩的爱情保驾护航，我们整个女乒都出动了，哈哈。”
　　丁宁爽朗地笑着，嘱咐道。
　　“吃饭就算了，你们小两口一定得长长久久，百年好合，不要枉费了姐姐们一片苦心哈。”

　　千万别把孔令熙放出来祸害别人。刘诗雯在心里补充道。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刘诗雯拉着丁宁的胳膊撤退，示意樊振东快去找孔令熙。

　　樊振东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打开宿舍门踏了进去。

　　·
　　这么一会儿，孔令熙又闹了一次。
　　王曼昱刚抱住孔令熙拦住她，不让她拿剪刀剪掉礼服。
　　孔令熙原话是：“那破礼服反正也穿不上了，看着就碍眼，你别拦着我让我把它剪了。”

　　樊振东穿过客厅，刚打算敲卧室的门。
　　就听见王曼昱喊：“好好说话，咱别动刀子啊。你冷静一点。”

　　樊振东以为孔令熙要出事，吓得一把打开门。

　　门一开，手里拿着剪刀的孔令熙和正抱着孔令熙腰的王曼昱登时停住，一起朝门口看去。
　　过了一秒，意识到开门的是樊振东，孔令熙“嗷”地一声窜到桌子前抄起口罩戴上。

　　王曼昱则放松下来，把孔令熙手里的剪刀拿走。

　　“终于来了，”王曼昱叹了口气，她真是要累死了。
　　“你们聊，我去客厅坐会儿。”
　　临走前，王曼昱还不忘把那件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礼服带走。

　　王曼昱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想了想从行李里找出一个便携熨烫机。
　　她把礼服抻平，开始仔仔细细熨起衣服来。

　　王曼昱从小学乒乓球，吃住都是队里照料，但不富裕的生活早早逼迫她学会了各种技能。
　　孔令熙刚刚和王曼昱合住在一起的时候，就感叹于王曼昱的成熟独立和包容。
　　“鳗鱼，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这大概也是队里安排孔令熙和王曼昱同住的原因。

　　从前，李晓霞作为老前辈，管束着年纪小的孔令熙。
　　霞姐走后，队里希望同龄的王曼昱能影响到孔令熙，让她变得成熟、乖巧听话，也希望内向的王曼昱能被孔令熙开朗活泼的性格打动，敞开心扉。

　　从虚掩的卧室门传来的低语和熨烫机发出嗤嗤的声音交汇在一起，水蒸气飘上空中，扭曲了眼前的视野。

　　不知不觉，王曼昱在回忆中把整件礼服都熨好了。
　　这时，半掩着的卧室门也开了。

　　不知道樊振东和孔令熙说了些什么，出来之后的孔令熙不再戴着口罩和帽子了。
　　她把头发梳起来，露出额头，穿了件红色娃娃领连衣裙，锁骨上方的黑色绣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让人眼前一亮。

　　“熙熙，其实你脸上的痘没那么难看。”王曼昱由衷地说道。

　　越是害怕丑遮遮掩掩，越不好看，大大方方露出来，其他人反而不那么注意。
　　老话怎么说来着，越是美女越不怕露额头。

　　孔令熙走上前抱住王曼昱，一脸愧疚。
　　“对不起啊鳗鱼鱼，我刚刚一定特别不乖特别凶，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情绪。我把你连累了。”
　　她说着说着委屈地一撅嘴，眼泪说掉就掉。

　　最近因为激素治疗，情绪反复无常，每天孔令熙的心理状态就像在秋千上摆动，常常从一个极端蹦向另一个极端。

　　“你说啥呢。”王曼昱露出笑容，她拍拍孔令熙的屁股，一点也没有因为刚刚的事心有芥蒂。
　　“咱俩这么多年室友做下来，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赶紧去买新衣服吧，配上你的新项链，颁奖典礼你必须得艳压全场，特别是日本的伊藤，狠狠打压她的气势。”

　　“好。”孔令熙吸了吸因为流泪而泛红的鼻子，狠狠点头。“球场上压她一板，典礼上也得压死她。”

　　“赶紧走吧，”樊振东提醒道。“打车去新光天地试礼服还要时间呢。”
　　“那鳗鱼鱼，我先走啦。”孔令熙离开王曼昱的怀抱，拎起挎包，挽着樊振东的胳膊，和她说再见。

　　出门前，刘诗雯又拦住孔令熙，拿出自己的化妆品，飞快地给孔令熙画了个淡妆。
　　“试礼服还是化个妆好。”

　　“行了，可惜你严萌姐回德国了不在，她化的可比我更好。”刘诗雯端详了一下，非常满意。
　　孔令熙脸上的痘印被痘痘贴遮住了，又覆盖了一层粉底，又是漂漂亮亮的美女了。

　　·
　　丁宁和刘诗雯站在窗子前，看楼下孔令熙和樊振东双双离去的身影。
　　“唉，眼看着新来了一批小孩，天天处理女队的事，我都觉得我要当妈了。”丁宁捂着太阳穴暗自神伤。

　　“当妈？你不行，我看你是那个甩手的爹，我才是那个事事操心的妈。”刘诗雯斜着看了眼丁宁，调侃道。“什么事不是找我和陈梦商量，你不会哪天要双手一摊，就此退休吧？”

　　“我倒是有这个想法，”丁宁皱眉，她最近又是跟陈彬指导琢磨技改，又是处理队内的事，忙得四脚朝天。“这不是上面要求必须打完东京周期嘛。”

　　正午，太阳升到最上空，日头正好，两位国乒女队现役最大年纪的老将，一高一矮站在窗户面前，想到自己的竞技体育生涯，或是一路波折百转千回，或是已攀过高峰心生感慨，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各自思量。
　　·

　　·
　　樊振东陪着孔令熙试了好几家店，一开始还挑款式再问尺码，后来进店就直接问是否有孔令熙的尺码。

　　孔令熙被打击得心态低落，在咖啡店里歇脚，买了杯美式，沮丧地咬着吸管。
　　“要不算了吧，我去随便找件衬衫加半身裙吧。礼服太难买了，咱们别费这个劲了好不好。”

　　樊振东提醒道：“人国际乒联都给你透露消息了，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随便穿个裙子上去，有损国乒的脸面。”

　　孔令熙叹了口气，心里实在是委屈又难过，但是想到跟樊振东约定好不能随便发脾气，只能把到嘴边的抱怨又咽回去。

　　樊振东看孔令熙一副委屈又不敢说的少见样子，心里也心疼得很。他双手伸出捧住孔令熙的脑袋，揉了揉两边的耳垂。
　　“熙熙，商场这么大，总会有合适的礼服。你看我们都逛了这么久了，下一家很有可能就是了，现在就放弃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孔令熙的耳垂白白嫩嫩，樊振东越揉越觉得柔软手感好，很快孔令熙整个耳朵都充血红起来。

　　孔令熙一缩身子，惊恐地捂着耳朵看过去：“你干嘛？你有病是不是？干嘛...干嘛摸我耳朵。”

　　樊振东收回手，含笑看着孔令熙瞪大双眼捂着耳朵的样子，活像一只兔子，有些滑稽。

　　“孔令熙，你从小到大，没人说你像兔子精嘛？”

　　“你有毛病，你有病，你臭流氓。赶紧走，逛下一家。”孔令熙瞪了樊振东一眼，不想继续坐在店里了，感觉店里热得很。

　　“你离我耳朵远一点，你离我也远一点，你走前面。”孔令熙如惊弓之“兔”，一路上盯着樊振东。

　　从来都是孔令熙欺负他，今天居然被他找到孔令熙的弱点。
　　樊振东憋着笑走在前面，背着手，想起捏孔令熙耳垂软软嫩嫩的触感，心情舒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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