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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多美的月亮啊。”屈膝坐在时钟塔塔顶的死神发出一声长长的咏叹，火焰炙烤下的月光犹如新鲜的血液缓缓渗进他艳红的长发，他右手拄着一把电锯，将全身的力量倚靠在泛着猩红光芒的电锯上，镜片下的青绿色眼瞳倒映出不祥的血月以及血月下凛冽如霜的身姿，舌尖无意识舔过嘴唇，“真美啊。”

　　“让开。”杀生丸冷冷命令道。

　　“不——要——”格雷尔故作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抱肩扭动着身体，难言兴奋之色，“人家难得遇到这种极品帅哥，当然要和帅哥多待一会儿！呐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不要这么小气嘛～”

　　一道绿色的闪电毫无预兆地在耳边窜出，炸开的火花令摇摇欲坠的钟塔猛地塌陷下去一块，直直坠落，摔得面目全非。

　　“阿拉，吓我一跳，还好人家闪的快。”格雷尔扛着电锯轻巧地落在距离杀生丸不远的楼顶，装模作样地摆出后怕的模样，甜腻地望着面色森冷的银发妖怪，“真是个没有耐性的男人，不……”红发死神有意停顿了一下，恶作剧般吐出两个字，“怪物。”

　　紧接着，他脚下瓦片化为齑粉，怪物跟那把危险的刀冲了上来，刀刃与锯齿相撞擦出激烈的火星，刺耳的鸣响几乎要穿破这片不祥的夜空。

　　“怎么了，”格雷尔还在挑衅，咧开鲨鱼般的牙齿，“怎么突然着急起来，我们不是约好要度过一个美好夜晚的。”

　　杀生丸沉默地宛如一座石像，压在格雷尔死神镰刀上的力量却变得异常沉重，重到他有一瞬间几乎拿不住武器，这是个危险的信号，眼前的怪物认真了，认真地想杀了他。感受到危险的死神果断撤出怪物的攻击范围，在相对安全的距离内不遗余力地阻扰着杀生丸离开。

　　“让开。”向来惜字如金的杀生丸，眼中的怒意已经足够明显。

　　格雷尔略觉无趣地撇了撇嘴，啪得将武器倒插在屋顶上，电锯的钢刃顿时没入小半截，“说来说去就这两个字，真是无聊啊，白白浪费了这么好听的声音，你不就是想去找那个人类吗，那副干巴巴的样子到底哪里吸引你？”

　　杀生丸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个举止怪异的红发男人，他被他堵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却始终无法摆脱这个男人的纠缠。

　　“你也是，人家亲爱的塞巴斯酱也是，人家到底哪点比不上干巴巴的人类还有那个讨厌的人类小鬼，”格雷尔摆了一个S型的妖娆姿势，顺便冲冰山抛了个媚眼，“人家怎么说也是死神哦。”

　　不出意外被无视得彻底，格雷尔丝毫没有气馁，反而越发执着于用语言激怒杀生丸。

　　“这场盛大的烟火晚会，要是没有一个极品帅哥作伴，那该多遗憾啊，”他张开双臂，张扬的红发下被烈焰吞没的城堡呈现出毁灭性的美感，“看吧，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欣赏这份难得的光景。”

　　“你，”杀生丸终于吐出这个晚上的第二个词，“很烦。”

　　格雷尔愣了会儿，旋即发出一声响亮的爆笑，拼命地捂着肚子，全身夸张地颤抖，断断续续地说道：“哈哈哈哈……抱歉抱歉，这话，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特别可——”最后一个音节消失于被整齐削断的鬓发中。

　　格雷尔拉开距离的同时不忘拿上他的电锯，速度快得让人只能看见一道残影，然而比他更快的是杀生丸的刀，他甚至来不及举起死神镰刀，他的镰刀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砸中，深陷于屋顶的石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直到冰凉彻骨的手指扼上他脆弱的脖颈，随着收束感不断袭来恐惧渐渐汇聚于眼底。

　　“呐，你不会……真的……想杀我吧……”双脚腾空，让格雷尔全部的着力点落到脖颈间致命的手上，他艰难地说着，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下斜，然后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和缀着六角梅的衣袖。

　　格雷尔是死神，是不死的存在，除非被死神镰刀击中，可这不代表他想了解窒息的感觉，何况这个怪物手里还有一把怪刀。

　　“如果……你不喜欢……刚才的玩法……我们可以换一个……”肺腔内的空气快速流失，格雷尔没空说话了死命去扳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当下暗道不妙，只能将希冀于去收割灵魂的后辈能及时发现他敬爱的前辈正陷于危机之中，幸运的是上帝似乎听见了他的祈祷，派来了救世主。

　　“喂，那边的小哥，一直跟这个笨蛋纠缠不去救人真的好吗，我刚才过来的路上看到他正从起火的楼里跳窗逃生，那副凄惨的样子连我都忍不住想帮他一把，”慵懒的声线与机器运转的声音一齐响起，“当然是一劳永逸那种。”

　　话音刚落，一个重物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脸，猝不及防的罗纳德整个人被掀翻呈大字倒在屋顶上，黑色的外套顿时沾上屋顶的灰泥，身上趴着一只沉重的散发出无数粉红泡泡的红脑袋，并且不断乱蹭。

　　“啊啊，真是个好男人啊！～”

　　罗纳德满脸黑线，深觉自己惹上大麻烦了。

　　“怎么了，不去找他吗？”罗纳德嘲弄地问还站在那边的妖怪，“明明刚才还急得要宰人。”

　　“你们不是普通人，”杀生丸没有理会他的话，反问道，同时将刀刃也指向两个非人类，银亮的刀身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寒的光芒，“到底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罗纳德一边笑一边支起沉重的身体，也不去管像牛皮糖一样黏在身上的格雷尔，腾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如你所见，我们不是东西，我们是死神。”

　　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神情的妖怪，继续发问。

　　“目的。”

　　“当然是来执行任务的，你看，这么多死人。”

　　杀生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座燃烧中的修道院。罗纳德体贴地为他介绍，“沃森特修道院，听说过吗，是那个人类子爵的又一件得意之作，修道院地下有一座地牢，那里是专门用来处理不听话孩子的地方，不过这次侍奉主的修女把福利院的所有孩子都带到了那里，要整理那么多走马灯真是够呛。”

　　死神用玩世不恭的态度谈论着凡人的生死，口吻傲慢而冷酷，然而杀生丸心中也不存在怜悯，他只是安静听罗纳德发完牢骚，收起刀，直截了当说道：“也就说，这里已经没有调查的必要。”

　　“是啊，”罗纳德歪了歪头，“如你所见，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除非去地狱，否则我想你是得不到任何情报的，不过，你真的不去找你的人类同伴吗，我刚才看见他和凡多姆小鬼还有那只恶魔在一起，简直和把羊羔送进狼嘴里没什么区别。”

　　“与你无关，而且他不是羊羔。”杀生丸语气中有些淡淡的不悦。

　　“那他是什么，”罗纳德挑眉，揶揄道，“狼吗？”

　　杀生丸居高临下地扫视他一眼，眼神中明显带着冷意，可惜罗纳德像是个全然不会察言观色的家伙，不遗余力地用语言挑衅面前的妖怪，“我说，你完全不像看起来的可怕，不如说感觉你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毕竟被萨特克里夫前辈纠缠这么久都没见你真的对他动手，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对了，听前辈说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罗纳德的话音戛然而止，此时他距离杀生丸的刀仅隔着一块镜片的距离，“怎么了，不动手吗，还是说你这只是一把钝刀，砍不了任何东西，那就换一把喽，我记得你刚刚砍萨特克里夫前辈的可不是手上这把。”死神将视线放在杀生丸腰间的另一把刀上。

　　杀生丸腰间挂着两把刀，一把爆碎牙，一把天生牙，前者杀人，后者斩鬼，而刚才他拔出的是天生牙。

　　罗纳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来钝的不是刀，是刀的主人啊。”

　　面对死神轻蔑的话语，向来高傲的大妖怪不置一词，仅仅皱了下眉，继而收起天生牙，平静得不可思议。

　　“如果我没看错，你刚才在犹豫，”罗纳德调侃道，“你还真是越来越像人类了，妖怪君哟。”

　　“……”

　　“不过妖怪就是妖怪，再怎么像也成不人，妖类嗜血的天性压抑久了迟早有一天会毁了你自己……或者他，”罗纳德扶了下眼镜，嘴角上挑的弧度隐没，冷酷地作出结论，“也就说你们不适合在一起了，而这点你自己最清楚，所以才会站在这里。”

　　“闭嘴。”

　　死神不说话了，抿紧的唇角泄露出一丝紧张，不知何时那妖怪眼底倒映出疯狂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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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才也太大胆了，要是他真的砍下来，我可救不了你，他手里那把刀很古怪啊。”他心有余悸地说，即使杀生丸的离开，也不足以立刻抹平心底的恐惧，毕竟他差点被捏断喉咙。

　　“你也太小看我了，萨特克里夫前辈，”罗纳德掸去西装上的灰尘，被齐整切成两段的外套孤零零躺在脚边，他有恃无恐地说，“他不会砍下来的，你刚才也看到了，他戴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枷锁。”

　　“得了吧，”格雷尔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道，“等他哪天突然想念鲜血的滋味，那个人类也得遭殃，枷锁，无聊的东西，连夏尔·凡多姆海恩的契约都不如。”

　　“或许吧，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还了那位大人的人情，这对奇怪的组合既然出现了裂痕，相信分开也是迟早的事。”

　　“谁知道呢，总之先按计划行事，凡多姆那边应该也做好准备了。”

　　“嘛，我们只要期待接下来的好戏就行了。”

　　死神青绿色的眼睛望向庭院中，正与人对峙的黑发青年，脸上露出包含恶意的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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