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刃向柔

　　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城市染成暖金色。萧毅准时将车停在省发改委大楼下，看着沈亦柔和其他下班的人流一起走出来。
　　她拉开车门坐进来，身上还带着办公室特有的淡淡空调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
　　“累了？”萧毅注意到她眉宇间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轻声问道。
　　“还好，有个数据核对花了点时间。”沈亦柔系好安全带，揉了揉太阳穴，“晚上想吃得简单点。”
　　“好，我知道附近有家新开的江南菜馆，清淡，评价不错。”萧毅启动车子，流畅地汇入车流。
　　餐馆环境雅致，人不多。他们选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点了几道清爽的时蔬和小炒，一碗腌笃鲜，热气腾腾，驱散了些许疲惫。
　　吃饭时，两人聊着各自白天工作中无关紧要的琐事。萧毅说起办公厅一位老处长对公文格式的严苛，沈亦柔则提到她们处里新来的实习生闹的笑话。气氛放松而温馨。
　　结账后，两人并肩走出餐馆。夜晚的空气带着初冬的凉意，华灯初上，街道上车流如织。
　　很自然地，萧毅伸出手，牵住了沈亦柔微凉的手。
　　沈亦柔指尖微微一动，却没有挣脱，任由他温暖干燥的大手将她的完全包裹。他的指腹带着常年握枪训练留下的薄茧，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和亲昵。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沿着人行道，走向不远处的停车场。
　　“萧毅？沈大校花？”
　　一个带着惊喜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两人转头，看到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人笑着朝他们走来。
　　“刘倩？”萧毅认了出来，高三二班的同学。
　　沈亦柔也微微颔首示意。
　　“哎呀，真是你们！好巧啊！”刘倩笑容灿烂地走近，目光在他们牵着的手上快速扫过，眼中闪过惊讶和了然，但很识趣地没有当场点破，“好久不见了，二位这是……吃完饭散步？”
　　“嗯，刚吃完。”萧毅笑了笑，握紧沈亦柔的手，坦然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亦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根却悄悄漫上一点绯色。
　　“真好，”刘倩笑得促狭，“半年前同学会还客客气气的，看来这半年进展神速啊！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我先走啦，回头聊！”
　　她笑嘻嘻地摆手告别，转身离开，步履轻快。
　　萧毅和沈亦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坐进车里，萧毅正准备发动车子，他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是林浩。
　　他刚接起，那边就传来林浩标志性的、带着满满幸灾乐祸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少！萧少校！出大事了！你快看班群！有惊喜！”
　　萧毅心头莫名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示意沈亦柔稍等，点开了微信。
　　高中班级群已然炸锅，消息刷得飞快。最顶端，是刘倩在几分钟前发的一条消息：
　　【刘倩】：[图片]
　　【刘倩】：猜猜我下班路上偶遇了谁？【吃瓜】【吃瓜】这背影，这身高差，这牵手姿势…懂的都懂！【偷笑】
　　那张照片，正是刚才在街边，他和沈亦柔牵手并肩的背影。路灯的光线将氛围烘托得恰到好处。显然，刘倩在过来打招呼之前，就已经悄悄拍下了这张“证据”。
　　群里的讨论已经热火朝天：
　　【王磊】：卧槽！这背影…男的肩宽腰窄，女的纤细高挑，有点东西啊！
　　【李莉】：！！！这不会是…萧毅和沈亦柔吧？！咱们班当年最意难平的那对！
　　【张强】：@刘倩别卖关子！真是他俩？半年前同学会不还啥动静没有吗？
　　【赵晓芸】：光看背影就觉得好配啊！是谁快揭秘！
　　【孙伟】：@刘倩赶紧的，指条明路！
　　接着，刘倩又发了一条，语气更加得意：
　　【刘倩】：线索1：男方身份不一般，当过兵。线索2：女方是咱班当年公认的学神兼校花。剩下的，自己品！【机智】
　　这下，猜测几乎变成了确认：
　　【李莉】：实锤了！就是萧毅和沈亦柔！啊啊啊我的CP复活了！
　　【班长赵磊】：好家伙！@萧毅我想起来了！同学会那天沈校花说要先走，你小子立马也跟着不见了！原来是追出去了？！可以啊！
　　【王磊】：@萧毅@沈亦柔 别装死！赶紧出来官宣！
　　【孙伟】：@萧毅老实交代！是不是同学会那天就开始了？这行动力！
　　【赵晓芸】：所以这是成功追到我们沈校花了？@沈亦柔 快说说，被咱们班帅哥追是什么感觉？【偷笑】
　　【同学D】：等等！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萧毅@沈亦柔 你俩该不会同学会那时候就在一起了吧？当时装得跟陌生人似的，敬酒都那么客气，合着是演给我们看的？【瞪眼】
　　【同学E】：@同学D 你这么一说……很有可能啊！俩人同学会前脚后脚加群，会上零交流，会后神速牵手？这剧情，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紧接着，林浩的消息也跳了出来，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林浩】：@萧毅 @沈亦柔 可以啊！我这红线牵得没错吧？媒人红包准备好！【坏笑】
　　【林浩】：@全体成员据可靠消息，某人休假期间，天天早餐晚餐，守着上下班，那叫一个风雨无阻！
　　【林浩】：@同学D@同学E 别瞎猜！我作证，同学会那会儿绝对是真的不熟！某人是会后才发起的"总攻"！这毅力，我都佩服！
　　林浩这话更是火上浇油，群里瞬间沸腾：
　　【王磊】：卧槽！这么执着？萧少可以啊！
　　【张强】：@萧毅快出来说说，这持之以恒的"暖心送餐"送了多久才打动芳心的？
　　【李莉】：啊啊啊！从同学会"真不熟"到"追出去"再到日常"定点守护"，这是什么先抑后扬的浪漫剧情！我嗑疯了！
　　【孙伟】：@萧毅@沈亦柔 合着你们2个天天潜水，就是忙着约会呢？
　　【赵晓芸】：@沈亦柔 沈同学，出来说说，被这么有毅力的老同学追是什么感觉？【偷笑】
　　【同学A】：不是吧！这样持之以恒就可以追到校花吗？！@萧毅你早说啊！早知道这么简单，哥们儿当年高低也得试试！感觉错付了整个青春！【痛心疾首】
　　【同学B】：@同学A 醒醒！前提是你得有人萧毅那颜值那身材，还有这"死缠烂打"的勇气和毅力！你当年去试试，估计现在还在沈校花的黑名单里躺着呢！【狗头】
　　【同学C】：同意楼上！这是专属方案，仅供参考，无法复刻！【笑哭】
　　萧毅看着手机屏幕，又侧头看了看身旁同样在看手机、脸上掠过一丝无奈的沈亦柔，他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还在通话中的林浩说道：“看见了。刘倩这‘侦察兵’功底见长啊。”
　　“何止见长，简直出师了！”林浩在电话那头乐不可支，“我说萧少，你这‘反侦察’意识怎么退步成这样了？眼里就只有沈大校花了，周围环境都不管了？你这‘兵王’的招牌我真得打个问号了！”
　　“少贫。”萧毅笑骂，目光却始终温柔地落在沈亦柔身上，“回头再跟你说。”
　　“懂懂懂！不耽误你们二人世界复盘总结！”林浩笑嘻嘻地挂了电话。
　　这边刚消停，沈亦柔的手机就响了，是苏晓的私聊。
　　【苏晓】：[截图.jpg] 什么情况？！你俩牵手被刘倩拍到了？！
　　【苏晓】：沈亦柔！你居然不是第一个告诉我！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闺蜜了！【刀】【刀】【刀】
　　沈亦柔轻轻吸了口气，回复：
　　【沈亦柔】：嗯。是真的。
　　【沈亦柔】：刚确定没多久，想稳定点再说。
　　苏晓的电话立刻追了过来。
　　“沈、亦、柔！”苏晓的声音又气又笑，带着浓浓的八卦，“你俩暗度陈仓连我都瞒！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他表白的时候特别帅？”
　　沈亦柔听着闺蜜连珠炮似的追问，抬眼看向萧毅。
　　萧毅也正看着她，眼神温柔，带着询问，仿佛在说“需要我解释吗？”
　　街灯的光晕勾勒着他硬朗的轮廓，也柔和了他眼底的笑意。
　　沈亦柔对着话筒，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她看着萧毅，对着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肯定：
　　“是他。”
　　“没什么好说的，”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一丝极淡的、只对亲近之人才会流露的纵容，“就是……在一起了。”
　　萧毅听到她亲口的确认，看着她微红的耳廓，心头被巨大的满足感填满。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牵紧她的手，对着她手中的电话，朗声道：
　　“苏晓，下次单独请你。媒人红包和喜糖，都记着呢。”
　　“这还差不多！”苏晓在那边笑得开心，“行了行了，不耽误你们腻歪了！回头再严刑逼供！”
　　挂了电话，世界终于清静了些。但班级群的提示音依旧欢快地响个不停，祝福在不断刷屏。
　　“看来，”萧毅晃了晃手机，看着屏幕上源源不断的祝福，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想低调是不行了，萧太太。”
　　沈亦柔收起手机，任由他牵着手，目光望向车窗外流转的灯火，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仿佛刚才那场由一张偷拍照片引发的小小“风波”，只是他们平凡夜晚的一个有趣插曲。
　　“走吧，”她说，“我的萧先生，该回家了。”
　　夜色温柔，街灯璀璨。
　　牵着手的身影仿佛从未分开，紧密地交织在属于他们的轨道上。
　　属于他们的故事，正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姿态，从彼此的静谧世界，坦然走向了更广阔的、充满祝福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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