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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交手
“你应该问她,为什么不敢出来接受我的归还。”这句话激怒了安德留斯,他说完,便猛地冲了出去。
他移动得过快,在空中留下了串串残影!
“自大,”老人只是轻轻向旁一倾,便躲过了他的一抓,“你太自大了,安德留斯家的小子。”
他靠在后面的书架上,苍老的眼睛半阖着,以浑浊的视线打量安德留斯,就好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感到无聊,以至于快要睡着了一样。他哼了一声。
笃!他举起手杖,敲击地面,这一敲,安德留斯便不可置信地向后滑出了三四米远。
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一样。
“可别轻视老人家的经验和智慧。”老人做了个鬼脸。
呲啦一声,安德留斯的冰雪绳索甩了出来,如一条阴险的白蛇,窜出来咬住了老人的双脚!
“喔哦!”老人手中的手杖落了地,整个人被安德留斯的绳索牵扯着,绊倒在地,他这会儿才用正眼看安德留斯,“不错的传承,你竟然有两种能力。”
“朋友?”安德留斯手中微微用力,白光乍现,璀璨冰花一圈圈绽放,如网一样从双脚往上覆住了老人,“那你来告诉我,她现在何处!”
巨人们已被这边的骚动吸引,投来视线。
“安德留斯!”你冲动什么?芙洛丝心底刚喊出他的名字,他“嘘”了一声。
“你不想知道关于那个声音的一切吗,你不想现在就去找她吗?”安德留斯的心声带着浓烈的仇恨,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被轻轻一激,便气得不得了。
“他只是个普通老人!”芙洛丝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会随意对普通人出手,而且他刚刚给过我们信息——”
“说、啊!”安德留斯一扬手,缚住老人双脚的冰雪绳索陡然上升,寒气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无数血沫、肉屑混着冰雪爆炸开来。
——老人的双脚被他冻成了冰块,又在绳索给予的密密麻麻的压力之下粉碎!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芙洛丝瞳孔微微一缩。
“我现在就要知道她的位置。”安德留斯俯下身子来,沉如寒潭的黑眸掩藏在垂下的发丝间,辨不真切。芙洛丝只看到他苍白的脸上,绽出一条又一条青色的血管,他的下巴绷得好紧。
“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的内脏掏出来,一片一片吃掉。我说到做到。”
沙漠。
“说到没长眼睛,”安德留斯轻笑一声,“咱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很快,他嘴角的笑意就消失了。
芙洛丝被沙子灼伤喉咙与肺腑,昏迷不醒,灌注生命力量也没有用,她的意识似乎潜入了一个看不见的国度。他本来想用【商人】和【诗人】死后留下的那两个小瓶疗伤,但是那两个小瓶不见了。
芙洛丝没有用过,那两个小瓶一定是在尘港或者和米多相处的时候被顺走了。
如果那个天真得能发光的蠢货【孩子】在就好了,这种情况,他的能力或许能帮上忙。
沙漠的太阳无休止地暴晒大地,此时又是正午,一切都散发出白光,他躲在岩石的阴影里,热得头晕眼花。
星塔不怀好意的眼光还黏在他的身上。
带着昏迷不醒的芙洛丝,一对三,完全没有胜算。
最好早点找到【歌者】,杀掉她,获取她的生命能量,把芙洛丝叫醒。他昂起头,轻叹了口气,汗水顺着他的动作从下巴滴下来。好痒。好不舒服。
他感觉自己就是在活受罪。
那个女人一定也待不了多久,他的眼线已将艾赫代尔河和大河那边全线占领,不管【歌者】以何种面目、何种体型出现,只要露出一点马脚,他就能在一瞬之间移形换影,杀掉她。
“亲爱的,”他吻了一下芙洛丝的额头,“你可以等到那个时候的,对吗?”
芙洛丝的额头已经冰冷了。
人总有一死,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向死亡奔去。他从很早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明白,他要走的,是一条最孤独、最无望的道路,如果侥幸能在某一程中与某人并肩,最后,他还是会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结局。
他都明白。
够了,这些情绪把他的意志都弄软弱了。他将头埋进芙洛丝的发间,让自己紊乱的呼吸喷洒在她柔软的肌肤上,而不是逸散到空中。
他在猎杀【歌者】,如果在这种时候松懈,让猎物从沙漠跑到了河对岸人多的城市里去,芙洛丝就可以葬在沙漠里了。
他必须紧紧地盯着那两条河。【歌者】为了活命,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河边。
他在盯着。
【歌者】卡莉斯塔望了大河一眼,便心有余悸地收回视线。那边的动静太不诡异了,正午,太阳直射,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飞鸟走兽虫豸停在河边。
有人在盯着我。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男人?亦或是新的狩猎者?
卡莉斯塔感到饥饿,她开始数她的镜子。她的身上本来是带着很多镜子的,被【工匠】那一伙人追杀的时候,全被那个王八蛋锈蚀掉了。挂坠上的那一块,她磨了很久,磨亮了,但是其他的镜子都丢了。
她从那个女人的包裹里偷了把小刀,用了之后,就把它砸成了一片一片的。她现在有八面镜子,其中两块稍大,三块不大不小。她将它们放在沙子上,拼成原本的样子,确保自己没有落下任何东西。
她打乱,再拼,再打乱,以此保持头脑的清醒。
等正午过去,等太阳的威光稍稍收敛一点。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她也要进食了。
安德留斯等着,太阳从头顶落到身后去,大河、艾赫代尔河两岸毫无动静。云影倒影在耀眼的水面中,泛起的波纹都是烫的。偶尔,风吹起黄沙,寂寞的沙漠里才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16个小时,是【歌者】的极限。她一定会出来的,她脸上那种饥饿的神情,安德留斯再熟悉不过了,没有人可以忍受饥饿。安德留斯静静地等着。
16个小时过去了。
如果【歌者】没有出现,死在了沙漠中也不一定。这是好结果,但他从来不会把事情想得很乐观。他还是紧紧地盯着沙漠中的河流。
有那么一会儿,他在芙洛丝的颈侧闭上了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一条蜈蚣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爬过他的背部、手臂,他也毫无知觉。
蜈蚣背上,甲壳的反光一闪而过。
他的睫毛动了一下,眼睛仍然紧闭。
一个巨人的影子突然从岩石上一晃,整个的拉长了。她如同一座小山,狠狠地向安德留斯压来。
“这幅姿态,也太悠闲点了吧!”卡莉斯塔想道。
为了尽可能阻挡星塔的窥视,安德留斯藏身的地点选在三块巨石之间的狭小阴影里,卡莉斯塔这一扑,阻挡了他从两边逃脱的可能性,他背后的石头足有十米高,除非他插着一双会飞的翅膀,否则,他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上一次交手的时候,卡莉斯塔就发现了,这个男人虽然身形更为高大,力量却比不过自己的女朋友。
以他的身形,他不可能挡得住自己!
那就把他压成肉酱好了!
安德留斯仍是闭着眼睛,手却动了。
那条爬到他手臂上的蜈蚣,一下被他摁住,浆爆了一地!
黄黄白白的内容物喷溅出来,将蜈蚣威风凛凛的板壳悉数遮住,第三面镜子消失,卡莉斯塔的巨人身躯一下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这个男人知道自己的能力需要镜子发动,机会抓得不错。她从手里飞快发出一枚刀片,作为镜子的补充,眨眼间,她的身躯又暴涨数十倍!
然而安德留斯伸出手,听凭风声,抓住了那枚刀片!
锐利的刀片一下刺破了他的掌心,安德留斯包住了手掌。刺目的红从指缝里溢了出来。他疼得发抖。
“呵呵。”卡莉斯塔不慌反笑,她胸前的金属片飞舞在空中,因为反射了太阳光,熠熠生辉,“你以为没了这一面镜子,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蠢货,你因为痛苦而流出来的汗水,也能成为我施展能力的关键!”
安德留斯的头向一侧偏了一下,脸色明显很差。
猎人成了猎物,一个失误就能致自己于死地。
他的眼睛仍然没有睁开,其实,只要他睁开眼睛,就能发现,自己的脸干干净净,没有流汗。
然而,一旦他睁开眼睛,他的瞳孔也会成为极佳的一面镜子。
卡莉斯塔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她一脚踩在安德留斯的右手上,抵着岩石,狠狠碾压!
她的鞋底,镶了一块刀片,刀片刺入肌肉,直接切到了腕骨,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安德留斯脸色惨白,全身颤抖,此时此刻,他睁眼也没用了。
卡莉斯塔废了他的右手后,便没有任何废话,一脚转向,踢向他的脑袋——
安德留斯绝对不是抗打那一型的,吃到了剧痛的滋味后,他往往会因为难以忍受而使用不出能力。他用另一只手将芙洛丝紧紧护在怀里,眼睫毛颤抖好几次,眉毛紧皱,仍然没有睁眼。
卡莉斯塔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直到这时,她才有点佩服这个男人,可惜,他们身处残酷的沙漠之中,为了生存下来,安稳无忧地生存下来,必须争个你死我活。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来,掏向她的心脏。
“这……哼嗯……嗯?”她的眼珠迟钝地往下转,血从身体里喷涌而出。
“我讨厌看着自己的脸。”安德留斯说道,他站到了卡莉斯塔的背后。
卡莉斯塔身前也有一个安德留斯,她看着面前的这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他有操作冰雪的能力,却不了解他还有分身的能力,她不知道他可以变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安德留斯另一只手,拿着她放置在对面高地上的一枚破碎的刀片。
他张口,将那枚刀片含在了嘴里,眼神变得冰冷。这下,所有的镜子都被拆除了。
谁知,卡莉斯塔面前血花四溅。
安德留斯一惊,因为他将力度控制得很好,他的手伸进卡莉斯塔温热的身体里时,冰雪便冻结了那一块的血管,血是绝对不可能溅出来的。
血珠纷纷扬扬,洒向空中,他急忙催动冰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漫天的血沫,漫天的镜子,卡莉斯塔转头用比太阳还硕大的瞳孔瞪着他。
——卡莉斯塔将自己的舌头咬出了血,喷向空中。她的面纱也因此落了下来。
原先优美的嗓音变得低沉如鼓,她说话的时候,附近的空气都跟着震动不已:
“你好像抓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啊……”
安德留斯感觉自己被吸入了一座岩浆之中。
他的全身都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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