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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见
“顾先生?”
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穿着一身低调黑西装的男人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顾深没看他,手中把玩着那条被白渊丢下的黑色皮质绑带,纯粹的黑缠绕上苍白的指骨,衬的玉白的腕骨,犹如一盏艺术品。
西装男人盯着顾深的手愣了愣,才猛地回过神来——面前的人可是那位说一不二的人物,怎么会听他的劝。
于是,他轻呼一口气,忍住从心底升起来的战栗,恭敬道,“您的意思是直接把跟白少勾结的‘那把刀’断掉。
之后假装是跟白少同盟的他们反水,让白少......”
西装男犹豫了一下,“教训”二字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好在,顾深开了口,“不要让我在他身上看到一处伤口。”
“好。”西装男擦擦额头的汗珠,心想您们这些大佬玩的可真花啊,唉,教训教训还不让受伤,这他妈是叫情趣吧!
顾深的手机的响动一直没停过,顾氏旗下的管理层们仓皇的朝他求助,非常不解是谁搞到了顾氏的最高权限,居然毫无顾忌的抛售竞价。
他随意的扫了一眼手机中满屏的叹号,垂着的眸子中竟出现几分无可奈何,“宝宝真是——”
“太能折腾了。”
说完,他又觉得满意,这说明这段时间他把白渊照顾的很好,才让白渊精神如此...旺盛。
顾深好歹也是个掌权多年的人,京市城府最深沉的一号,怎么能对白渊做出的手脚毫无感知呢?更何况,白渊那一套手段,堪称是简单粗暴,透露着连敷衍都懒得的拙劣,但白渊最厉害的一点就在于——
他知道,即使顾深心知肚明他的计划,也会把这台戏陪他演下去。
他身上真是——有一股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天真的残忍。
顾深如此想,清隽的五官却温润柔和极了,仿若只是在想不听话非要撒娇吃甜食的爱人,而不是一只处处透露着危险,时时想要挠人一爪子的小花豹。
“先生?”抖如筛糠的特助哭丧着脸进来,“您要的东西。”
顾深嗯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平板,垂眸认真的看着什么。
被判处缓刑不知何时执行的特助不怕死的去瞟他到底在看什么,以前商业谈判的时候,也没见过顾总这么投入啊。
难道——是天要凉了,顾氏要破产了了了了???
他抑制住激动,捏着仿佛大内总管太监的尖嗓子,十分“悲伤”的道,“皇上...呸,顾总,您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顾深竟然回他了,“确实是。”
边说,还盯着屏幕上皱了皱眉,一看就是碰上了人生级别的为难之事!
特助还没来得及捂住嘴,大笑出声,就听见顾总说,“你不是和白渊挺熟吗?你觉得,他会喜欢被关进哪个屋子?”
“.......?”
什么?
关进?
屋子?直男特助瞳孔地震的看见那屏幕上的东西,是一套套房产的概述,上面详细的标注了位置,大小,配置,优点......
十分贴心。
但是...关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白渊曾经说过的话。
长得漂亮的不像真人的小少爷握着他的手,十分哀伤的说,“特助,你不明白,不明白我一个直男,却被——”
“我懂!我懂!——”特助泪眼闪闪,“因为俺....曾经也被...唉...”
两个坚定认为自己铁直的男人执手相看泪眼,特助从心底里想帮白渊逃出毒手。
但是,但是!
他立刻恭敬的朝后退出房间,咔的一声关上门,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这位爷太可怕!老哥为了小命先逃一步了!
顾深并没有离开教堂。
他含着令人惊悚的笑意,细致的询问了订婚宴负责人一切关于白渊喜好的问题。
毕竟,把小花豹关起来后,过一段时间,他就会着手准备两人的婚礼。
既然宝宝喜欢结婚的话,那就让他穿着裙子,多结几次婚。
白渊长得昳丽精致,又留了长发,那么——穿起婚纱来一定漂亮极了吧。
只是想想,顾深就期待到等不及了。
他甚至选好了婚礼要用的邀请函,他想,他一定要让白渊乖一点,哄着他跟自己手写邀请函。
介绍的负责人是个人精,从顾深沉思的神态中察觉到几分他对邀请函的兴趣,又凑趣的加了几句。
“顾先生,这新人双方一起手写邀请函能恩爱白头,真不是一句空话,我接手过的新人,只要写了的,现在都如漆似胶,好的分都分不开。”
顾深嗯了一声,他想,白渊懒洋洋的又一身反骨,听见这样的话一定会嗤之以鼻,撂挑子不干。
他要提前安抚住白渊,还要用白渊喜欢的东西勾住那小花猫,让他能沉下心来,必须得把这个邀请函给写了。
“先备着吧。”
等敲定了细节,顾深回家进了书房。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中,垂着眸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口,朝上折了几折,等时间准确的定格在二十一点一刻,才打开显示器。
显示器出现后是一片黑暗,环绕式的音响隐约显出海浪声,延迟了一会儿,显示器上才出现晃动的镜头,大概是在航行中的游轮上。
镜头对准的角落处有几个杂乱的人影,一开始是一个陌生的健硕男人对着镜头叽里呱啦描述这些人受刑的过程。
只是一阵,顾深就眉心微蹙,没了耐心,他指节敲了敲木质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呢?”
那边的傻大个啊了一声,正要举着镜头离开,突然“啊”了一声,接着是混乱嘈杂的喊叫怒斥声,大概是被谁黑了一手。
顾深皱眉,正打算直接把镜头切到白渊那边。显示器上的画面一晃,接着一张被放大的昳丽精致的脸出现在上边。
是白渊。
他脸色苍白,眉尾处挂着一条血痕,脸侧也有不知道是谁的猩红血迹和黑色的灰尘,上半身的衬衫半敞,脖颈上的伤口鲜血淋漓。
白渊浑身带着一种从粘稠血腥深渊中爬出来的嚣张感,带着铁锈味的锋利侵略感。
顾深顿了一下,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滔天的怒火。
他倏地站起身,声音又沉又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谁伤的你!?”
那边的白渊皱着眉侧了下脸才听清,挥了挥手笑的唇红齿白灿烂极了,“好像是您呢,顾先生。”
顾深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把画面转到平板上,边朝外走边打电话吩咐人立刻到码头逼停游轮。
等上了车,顾深语气已经沉稳下来,一字一顿的道,“白渊,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你给我好好待着,等我去接你。”
白渊啧了一声,看都没看遍地狼藉,一支手朝后坐上甲板上的栏杆,“呦,顾深,现在又跟小爷玩深情了?”
他冲着镜头笑的嘲讽极了,“您甭装了,我都替您累得慌。”
顾深道,“别闹,赶紧下去。”
白渊挑眉呵呵,“就不。”
白渊又恢复了打嘴炮的模式,顾深被带刺的话顶了好几句,心里却倏地放松下来——
还会生气开玩笑就好,这样至少代表着白渊没打算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代表着白渊还安全。司机开的车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码头,“先生,已经派人逼停白少所在的游轮了,您看——”
顾深推开车门下来,抬眸看清了距码头有些距离的游轮,他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就在此时。
镜头中的白渊吊儿郎当的喂了一声。
他笑的阳光灿烂,笑嘻嘻的道,“顾深,我知道了哦——”
顾深看到他的笑,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预感,他声音滞涩,“什么?”
白渊拄着的手腕,歪头看他,“姓顾的,我知道你很聪明,不会被我的障眼法的骗到,但是啊,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笑道,“我的目的从来不是搞垮顾家或者弄死你,那我来这样一出是为了什么,你猜猜?”
顾深脸色倏地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他猛的睁大双眼,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道,“你看到了?”
白渊笑眼弯弯,把他的话说完,“我看到了啊,你电脑里的秘密——”
他轻声细语道,“顾哥哥,原来我失忆是你搞的啊。”
顾深咬了下牙,“白渊,你听我解释。”
“解释?”白渊嘲讽的笑了一声,“不用了吧,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忘了告诉你了呢。”
他直勾勾的盯住顾深的眼睛,仿佛在一点点享受吞噬顾深的痛苦的情绪为食,字正腔圆,“我记起来了哦。”
“在你给我身上留下纹身的时候。”“所以——”白渊眯起眼,“在我发现你的日记时,发现你再一次骗我时选择先观望一下。”
“而不是鱼死网破。”
“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渊突然笑起来,大概是想起来极为搞笑的事儿,笑的眼泪都溢出来了,“你知道吗?——”
“原先啊,我,是打算来找你的啊。”
顾深茫然的问,“什么?”
“就是你下令让人把我搞失忆的那刻,我开着车不是要去机场出国诶,我当时在想,我从来没那么喜欢过一个人,那,小爷认输,小爷去向你表白,要跟你在一起。”
“.......”
顾深朝后踉跄了一步,“不、不可能。”
怎么会,怎么会?
不可能...白渊怎么会喜欢他...
可是,如果那时白渊真的是来找他的...那他做的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白渊言笑晏晏,扯着慵懒的长调,“不过啊,小爷现在可是看清了,我不爱你了。”
“你不值。”
“没意思。”
他咬了下唇,小孩儿一样皱眉嘟哝道,“对了,以后见我甭带菊花,烦。啧,算了,你可别膈应人,从海里捞我的骨头架子烧了放墓园里,小爷不喜欢那儿。”
他说着有些倦了,扫了一眼时间,对他飞了一个吻,吊儿郎当道,“再也不见。”顾深突然心慌的厉害,但他不愿意去信那个荒谬的想法,声音滞涩嘶哑,“白渊,娇娇,你别激动,我会解释,我会向你解释,你不——”
话音未落,伴随着远方“砰——”的一声巨响两艘游轮相撞燃起冲天火焰,屏幕上刺啦变成了模糊的一片。
“白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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