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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是好
李安平惊得连连后退,暗骂这九华殿附近一带果然是宫里偷情幽会的好去处。他心念一动,忙冲那俩黄门低喊:“这边归你们,那边归我们。”一副彼此心知肚明,你不要告发我,我也不会检举你的表情。
那俩人僵在原地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暗道这人也是来幽会的?他们尚在目瞪口呆之际,李安平已然走得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溜回云光殿的回廊底下,李安平悄然靠近看去,苏俞已经歪靠着殿台石壁睡着了,原本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李安平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不像发热。他受了很重的鞭伤,手臂又被削了一块肉,伤口发炎会引起发热,还会有感染的风险。当世医疗水平还只是起步阶段,眼前又缺医少药没有舒适的环境休养,李安平很担忧苏俞的状况。
他把苏俞拍醒,给他喂粥喂汤,又打来清水盛在洗干净的碗中以一截衣袍角打湿后给他擦身覆额降温。
吃喝过后的苏俞略恢复了些血色,笑他:“平哥你有时候比妇人还懂得照料人。”
“我姑且把你这话当作褒奖了。”
到了傍晚时分,苏俞开始发冷,整个人不停地颤抖,这是高热的先兆。李安平把身上的外袍内衣脱下全盖在苏俞身上,并未让他觉得暖和。不得已之下,李安平把他扶起,避开他身前的伤口让他的背挨在自个怀里,将他紧紧地搂着给他渡温。
苏俞冷得小虎牙上下磨动:“我……怎么被你抱得像个女的……”
李安平没有心情跟他说笑,他苦恼地想,要是高自用还在宫里就好了,他虽只是个医待召,医术却十分了得。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苏俞慢慢热起来,身体越来越滚烫,人也变得昏昏沉沉,李安平抬头看夜空上的明月。宫卫肯定还在宫里四处搜捕他们,但应该还只是暗里的行动以免动静太大让宫外的人起疑。他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冒险去太医署寻些药回来。
恰在此时,云光殿身后的宫道上传来极轻细的响动。李安平竖起耳朵听,隐隐的脚步声在靠近,似乎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李安平迅速捡起一旁的陶碗,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
有压低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平哥,平哥......”
李安平大喜,是何句的声音,忙低声回答:“我在这。”
何句很激动:“你竟然藏在这?我昨日闻到血腥气了,你伤在何处?我特意带了伤药过来。”
李安平比他更激动,但生生忍住了:“何公丞,我没受伤,受伤的是我朋友。”
借着何句手上昏暗的灯光,李安平小心翼翼地把药粉撒到苏俞的伤口上。苏俞睡得很沉,呼吸急促,李安平不时地给他喂井水擦身子。
何句有些迟疑地说:“我昨儿听到动静心下奇怪,特意远远地跟在后头偷看,这才瞧见押来的竟来是你,这果真是......陛下的意思?”
李安平沉默,等于默认。
“这如何是好呀?” 何句急得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焦急。
那是皇帝,子民的荣辱生死都是他说了算。
李安平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藏身此处也不过是坐以待毙。他目光摇曳,皇帝要对付的可不止他。
“何公丞,你可知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出宫?”
“宫门都下锁了,若非有陛下旨意或紧急军情,不可能出入,况且今日宫里四处戒严,还没走到宫门便可能让巡察的宫卫发现。”
“我不走过去,我游过去,顺着沧渠直通到北宫门。”
“出宫的水道会有栅栏的。”
“到了出水口我再见机行事,眼前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我必须马上出宫赶在明日朝议前给大将军报信。”
廊檐下的灯火时明时暗,昏黄的微光撒在夜巡的宫卫身上,疲倦的脸色更添了两分乏意。搜捕了一天的宫卫苦不堪言,有人小声嘀咕:“寻得究竟何人?从早搜到晚,没完没了的,到现在都还不能放班。”
一个宫卫特意压低了声:“听说是献给陛下的男宠,伤了看管的黄门逃走。”
有瓜磕,犯困的宫卫们马上来了精神:“给陛下当男宠不香吗?怎么伤人逃了?”
“我想可能是那看管的黄门起了歹心,要代陛下提前检验这新来的男宠。”
“都没了根,哪还能那个!”
“肉没了,心还在啊,那孝里的女肆一年也接不少阉人的生意,价码比常人收得还高。”
“还有这事?都没那个了,能有多少事?价码不降反而比常人高?这些娼女也忒过了吧。”
“所以说阉人没了刀剑反而更多手段折腾人。”
宫卫们越聊越起劲,没有人留意到墙下的浓墨里竟暗藏了人。
夜巡路过的宫卫走远了,李安平方嘘了口气,继续沿着暗处悄声前行。沧渠就在不远处,李安平一鼓作气往前冲。
这一冲,完全出乎意料地撞上了一个障碍物。李安平大惊,这不是死物而是一个人,有气息有温度的一个人。
他的冲力很大,直接把对方撞得后仰。他借着这道力直接扑倒对方,压在来人身上。李安平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反应,一手捂住对方的口鼻以杜绝呼喊,一手按照苏俞教的拳脚以手肘顶住那人的咽喉。
那人呜呜地喊,试图推开覆盖口鼻的手掌。李安平突然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很熟悉的气息。
“是你昌宗么?”
那人被他掩着口鼻不能说话,点头,点头。
“那边有声响。”有宫卫提着灯笼靠近。
李安平左右四顾,灰蒙蒙的一片空旷压根没处可躲。
身下的人抓住他的手挪开:“随我来。”
李安平忙翻立拉他起来,昌宗牵着他疾走,二人停在沧渠的跨桥前。昌宗做了个手势,率先爬下渠堤,李安平也随即下去,二人双双藏在跨桥底下,紧紧地贴在一起,心嘭嘭乱跳。
不一会的功夫,宫卫巡到跨桥边上,在岸上四处搜查,没有发现异样。
宫卫甲:“刚刚明明听到说话的声音还有晃过的人影,为何又不见了?”
宫卫乙:“你确定刚刚听到看到的是人吗?”
一队十人顿时鸦雀无声。
突然有宫卫丙说:“还有跨桥底下没搜查,我们下去两个人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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