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坍缩[ABO]

作者:风露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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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


      右眼皮不合时宜地跳动了几下,徐淮景的思绪被彻底地打断,他抬眼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比预期还要晚了。
      内网系统的任务处理也所剩无几,徐淮景便索性登出账号,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日期,已经是1月17日。
      在注意到这个日期的同时,徐淮景便也意识到了身体上的细微变化。
      体温变高,情绪在不易察觉间变得有些躁动,渴望omega信息素的安抚。这是易感期到来前的正常反应,却也让他陷入了烦恼中。
      alpha,尤其是已经拥有标记对象的alpha,会在易感期更加渴望与omega的接触。
      但徐淮景并不希望在易感期见到应澜。在标记应澜之后,徐淮景也经历过一次易感期,但那次他刚好出差回了首都星,没有将自己进入易感期的事告诉应澜,好在应澜对他在工作繁忙时疏于联络一事十分体谅,因此七天的失联也没有让应澜产生怀疑。
      可这次,徐淮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远离应澜。更何况,最近应澜的精神状态也让他无法放心离开。
      他也心存侥幸,或许有了信息素的安抚,就算是易感期,自己也有压制“他”的能力,最坏的情况,如果应澜发现“他”的存在,将其解释为一种精神类的疾病,也未尝不可。
      问题的关键在于,要说服“他”不在应澜面前透露过多与自己有关的信息。这是一个不可控因素,徐淮景无法保证在那么短的交接期里顺利地与“他”达成一致。
      思绪千回百转间,一通陌生的语音通讯请求从他的终端屏幕上弹了出来。
      徐淮景微微皱眉,犹豫片刻后接通了语音:“您好?”
      语音对面传来一声吸气,徐淮景听出它属于一个女人,紧接着,女人在对面轻笑一声,用轻扬的语气向他打了声招呼:“小徐局长,近日可好?”
      徐淮景愣了愣,很快警惕起来,在对方的笑声里叫出了她的名字:“爱尔莎埃德隆。”
      “现在有空吗?”爱尔莎问,“我在你们社维局门口,有些事想同你聊一聊,不知道方不方便?”
      五分钟后,局长室的大门打开,爱尔莎裹着皮毛披肩走了进来。她打探了一番局长室的陈列,笑道:“之前谭启龙告诉我局长室变了个模样,我还好奇究竟变成什么样,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徐淮景刚好从吧台走出,给她端来了一杯橙汁。他们在会客区相对坐下,徐淮景有些担心应澜,正犹豫着要不要发一条信息告诉他会再晚些回去,爱尔莎已经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徐淮景面前的茶几上。
      徐淮景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那是一台终端机,机身已经有些损伤,此刻或许是因为电量耗尽,机器处于关闭状态,即使触碰也没有任何反应。
      徐淮景将它拿了起来,并用视线向爱尔莎表达疑问。
      “这是奥兹葛兰迪的终端机。我提前查阅过里面的内容,有了它,布卢兰夫医疗中心在这场官司里将毫无胜算。”
      她一句话说得简单,里面却包含了足够多的信息量,徐淮景眼睛微张,端详终端机片刻后抬眼看爱尔莎,朝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你为什么帮我?”
      爱尔莎也向他回了一个微笑,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疑问,反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拿到它?”
      “这并不难猜,”徐淮景道,“你的孩子也是受试者,需要定期回实验室接受治疗,这期间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都是意料之中。”
      爱尔莎放松了姿态,她拿起手边的橙汁,轻抿了一口,再将目光移向徐淮景手里的破损终端机,若有所思道:“算是报答那位beta先生对我儿子的陪伴吧。”
      徐淮景神情微动,他将终端机放回桌面,注视着爱尔莎的神情,试探道:“仅此而已?”
      爱尔莎眼里浮出几分狡黠,她放下橙汁,道:“当然不止。”
      她的视线在房间内扫视,似乎对不远处的吧台十分感兴趣,在徐淮景警惕的目光里站起身,走向了吧台。
      “我收到了实验室的通知,所有的研究项目因配合合规性调查而暂停,”她走进了吧台,驻足在酒柜前,抬头去认上面陈列的各类基酒,“但你觉得,经过这次事故,他们会放弃‘腺体定向干预实验’吗?”
      徐淮景眼神稍有黯淡,他侧过身去看女人的背影,道:“有人已经提前对我作出了警告,劝我不要深究。”
      爱尔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从酒柜里抽出一支未使用过的威士忌,认真地观察着瓶身与酒液成色,回过头问徐淮景:“介意送我一支吗?”
      “请便。”徐淮景摸不清她的意图,绷着神经应对她的一举一动。
      爱尔莎却显得尤为从容,得到了想要的美酒,她满意地捧着酒瓶回到沙发坐下,又从包里取出了一个拇指长宽大小的黑色盒子,在徐淮景眼前晃了晃:“小徐局长,考虑与我合作吗?”
      徐淮景看着盒子微微皱紧眉:“里面是什么?”
      “关于腺体实验,被联盟牢牢抓在手里的部分真相。”爱尔莎道。
      徐淮景的眼神却变得更加警惕了起来,问:“你既然让你的孩子成为了受试者,为何现在却又试图阻止试验?”
      “让洋洋成为受试者是谭启龙的安排。”爱尔莎脸上浮现出一丝哀伤,“但作为母亲,看着孩子因为药剂副作用而病痛缠身,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得知实验真相后,我不过是,不希望我的儿子变成政权斗争的牺牲品。”
      她给出的理由十分符合一位心系孩子的母亲身份,但徐淮景却依旧在内心深处残留了一丝怀疑。
      他垂下眼睑,深思片刻,沉声问道:“为什么选择与我合作?”
      “实不相瞒,我一向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不错,”爱尔莎纤细的手指敲打着手里的黑色小盒,脸上露出自信,“你是联盟政府内部真心反对腺体干预实验的少数派,也是唯一有可能阻止实验的人。”
      “少数派,”这个词令徐淮景有了一丝嘲讽神色,他道,“可你不认为,我作为那个‘少数派’,实在没有阻止实验的话语权?”
      “如果话语权仅指在政府内部的势力范围,你确实还太稚嫩,”爱尔莎笑道,“毕竟,徐锋强将军的人脉集中在军警体系,而政坛水深,他就算想要助力,也隔着一道堤坝。”
      “让我想想……这难道是你选择从政而非从军的原因?”爱尔莎推测道,“虽然呆在军部可以保你顺风顺水,但老将军对联盟的掌控可比不上另外两位老朋友,你就是将军派投入政坛的一枚地雷。”
      “不过,你们下了一步好棋,”爱尔莎话锋一转,视线又围绕着局长室转了一圈,“社维局看似无足轻重,但它负有社会舆情调控的职责,是唯一能左右民意方向的部门。”
      “小徐局长,你的话语权,可远不止如此呢……”
      徐淮景将视线从爱尔莎手里的黑盒子上收回,重新拿起桌上的终端机,在爱尔莎自信的笑容里开口道:“可以请教最后一个问题吗?”
      爱尔莎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她扬了扬下巴,道:“请问。”
      “你的要求是什么?”
      爱尔莎闻言看向手里的黑盒子,她将其藏进掌心,眼神里的光影复杂交错。最后,她轻笑一声,微微侧过头,道:“我不想变成单亲妈妈。”
      联盟各界谈及爱尔莎埃德隆时总免不了将她与桃色新闻挂钩。她曾任某新闻媒体的编辑组长,与谭启龙缔结婚姻关系时不过28岁,身边还带着一个5岁的儿子。谭启龙与前妻没有子嗣,又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因此外界盛传他本就是谭启龙的私生子,爱尔莎是母凭子贵,情人上位,圆了局长夫人梦。
      徐淮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在深夜寒风拍打落地窗的催促中,攥紧掌心的终端机,做出了决定。
      “谈谈接下来的计划吧。”

      徐淮景回到久居里时已经是十一点半,客厅的照明已经关闭,空气中还留存着一丝轻微的酒气。他轻叹一声,就着昏暗走到应澜的卧室门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卧室里的呼吸声平缓细微,应澜似乎已经熟睡。或是因为就要进入易感期,他的感官对omega的信息素异常敏感,甜腻的橙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的鼻尖,徐淮景内心一惊,连忙关上房门,将从心底腾升的燥热压下,进了淋浴间。
      隐忍而急促的低喘从白雾缭绕的淋浴间传出,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过了半个小时,低喘与淋浴的水声同时停止,浴室的门被打开,徐淮景裹着浴袍走了出来。
      他走到洗漱台前,单手撑着镜面,用凛冽的视线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你不能出来。”他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除非你按我说的做。”
      “凭什么要听你的?”镜子里,徐淮景的头垂了下去,再抬起脸时,神情变得阴戾,他嗤笑道,“我不也是‘徐淮景’吗?”
      徐淮景摇了摇头,他的神情有些迷茫,大脑变得昏沉,撑在镜子上的手掌骤然一握,镜面上留下了五道水印。
      “他不知道……”他又喃喃道,“……你不能失控……会伤害他……”
      “可你不也更喜欢看他痛苦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冷笑道,“你装什么君子?”
      “他是‘我’的omega,为什么不能知道真相……”
      “闭嘴……”徐淮景恼道,“如果你只会诉诸恶意,我不会让你见澜澜……”
      “你阻止不了我,你除了逃避什么也做不到……”
      混乱又毫无逻辑的对话隔着一面镜子发生,徐淮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面对着一个熟悉的仇敌,对立僵持,气息不稳,眼睛里写满怨恨。
      而就在这时,应澜的卧室门打开,他揉着眼睛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打着哈欠问:“淮景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淮景透过镜面去看背后朝他走来的应澜,他的眼睛在那几步里剧烈颤动,直到应澜将脸埋进他后背的浴袍,他的眼睛停止变幻,缓缓地闭上,再睁眼时,一阵凛冽的信息素溢出,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将应澜从后背拉开,转过身来,面朝着半睁眼的应澜,发出了一声不明意味的冷笑。
      应澜疑惑地抬起脸,就见徐淮景倾身而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便以一个充满暴戾的吻堵住了他的呼吸。
      徐淮景强硬地侵占了他的唇齿,应澜发出断续的呻吟,他试图将徐淮景推开,但这人将自己禁锢在双臂间,力气之大,令他动弹不得。
      “……唔……嗯!”信息素的气味弥漫在两人之间,应澜被逼得挤出了几滴生理性泪水,他的身体有些发软,但大脑却在这莫名奇妙的侵占中突然清醒了过来。
      这不是淮景哥,他是“徐淮景”。
      想通这一点,应澜反抗的力度又稍微变强了一些,他在“徐淮景”的舌尖狠狠地咬了一口,“徐淮景”吃痛,这才退了出来,舔着自己的嘴唇,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向面前一边擦拭唇边唾液,一边轻喘的应澜。
      “你是强盗吗?”应澜恼道。
      “你可真奇怪,”他好奇地歪了歪头,“为什么能一眼看出我不是‘他’?”
      “哈?”应澜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为什么看不出来?”
      索性被他折腾得彻底清醒了过来,应澜便转身绕进厨房,走向冰箱,刚要打开冰箱门,徐淮景从身后抬起一只手压住冰箱门,将应澜堵在他与冰箱之间。
      “你干什么?”浓郁的信息素如同重重锁链将应澜禁锢,徐淮景的气息离他的后颈仅咫尺距离,前所未有的压制感令他心生颤栗。
      徐淮景的犬牙咬在他睡前忘记摘下的抑制环上,濡湿感令应澜后背一阵发麻,始作俑者却像是在玩弄到手的猎物,语调慵懒地问:“你看不出来,我进入易感期了吗?”
      “你不是‘我’的omega吗?”随着这一声轻佻的反问,抑制环的锁扣被咬开,浓烈的信息素争先恐后地涌入应澜的腺体,应澜倒抽了一口冷气,逐渐翻涌的情热冲击着他的理智,在徐淮景的牙齿触碰到他的腺体的同时,他向下一躲,从徐淮景的腋下钻了出来,捂住自己的后颈逃进了客厅。
      应澜的脸上已经染上轻微的红晕,但他还是顽固地将自己的信息素收在体内,退至沙发前,气息紊乱地对随之而来的“徐淮景”道:“我有事问你。”
      没有如期得到omega的安抚信息素,“徐淮景”的脸色明显阴暗了下来,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闷哼,走到应澜身前,俯视着他:“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出来?”
      应澜却摇了摇头,道:“这个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其他事。”
      “徐淮景”倒是意外地挑起了眉峰,“哦?”了一声,问:“你知道?”
      在与徐淮景遭遇绑架但侥幸生还后,应澜便梳理过徐淮景的“人格分裂”症状。他曾经试探过谭纹对此的反应,却发现谭纹并不知情。
      不过,谭纹也说过,她与徐淮景的关系变好也就是近几年,他们变成同队队友之后的事。在那之前,她与这位表哥的关系深浅也就局限在逢年过节见上一面的程度。
      既然如此,现有的可靠信息便只能靠自己的经历总结。细数起来,“徐淮景”出现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出现,徐淮景似乎都因为某些原因陷入了虚弱状态。基于此,应澜推断,他就像是徐淮景为了隐藏自己的弱点而诞生的“防御型人格”,这让他显得阴戾暴躁,无法接近,甚至充满攻击性。
      而易感期是每个alpha最脆弱的时期,这段时间,是“徐淮景”最可能接管身体的时期。不过自他们确认关系以来,徐淮景还没有在他身边度过易感期,因此,这是他第一次以恋人身份面对“徐淮景”。
      “我又不傻,”应澜不满地皱起眉,“为什么不知道?”
      “徐淮景”轻轻眯起眼睛,抬起一只手触碰应澜的脸,应澜反射性地想躲,愣了愣,又忍了下来,任由他的手指缓缓地摩挲自己的侧脸。
      “给我信息素,”他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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