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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皇子府
老者停下手中的扫帚,转头看向南星。
一双苍老的眼眸中,浸着睿智又精明的光,显得眼前的老者精神矍铄,丝毫不见老态。
老者回头第一眼,先看到了一旁的白芷,再看向南星时,他微微一笑,带着一切了然于胸的通透,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道:“在下行悟,施主有礼了。”
南星笑了笑,点头道:“行悟修士有礼,今日我想看看这河神庙,劳烦修士为我引路,可好?”
因着在外面,也因着她的身边有千牛卫护送,是以有些话不便明说。
一个小小的河神庙,一眼都能望到头,又不是什么千年古刹,有何可“引路”的?
可行悟面不改色,笑意和善的道:“是,自当为贵人效劳。”
说着,扔下手中扫帚,还真就正经为南星介绍起了这座河神庙。
南星同行悟缓步前行,听着他语调不疾不徐,说得头头是道,好似当真是个潜心修行的修士。
南星不禁问道:“行悟修士在此多久了?”
行悟看向南星,笑着道:“二十年了。”
南星心中一惊,她知玉星宫中潜入东都的细作有很多,且有些已扎根于此,可行悟算是她所知最早也最久的一个。
不免心中感慨,她正视着眼前的老者,真心道:“您辛苦了。”
身为修士,不同于其余伪装,他不能如常人般娶妻生子,甚至无法尽情的享受这繁华的世间,日日苦守着这座小小的河神庙,活成了个苦行僧。
南星又一次被信念与忠诚的力量所震撼,同样,感到骄傲。
行悟却不以为意,眼中是看淡一切的超然,笑着道:“在下一直在等施主。”
两人已走至院中一棵大槐树下,离千牛卫稍远,连白芷都隔了几步远。
南星看着行悟,认真的问道:“何为‘断龙脉’?东州的龙脉又在何处?”
师父曾交代她的那六个字,她从不曾忘记。
“乱东州”可解,可是,何为“断龙脉”呢?
行悟负手而立,仰头看向眼前的大槐树,笑着摇头晃脑道:“龙脉啊……说不定就是那两只大神龟呢?”
南星有一瞬无语,无奈地看着行悟,道:“您不会想让我拆了这河神庙,亦或者,将护城河里那两只大神龟捞出来炖汤吧?”
闻言,行悟朗声大笑起来,南星也跟着笑了。
笑过后,行悟缓缓叹了口气,道:“不瞒施主,在下来此二十载,都未摸清,何为龙脉。”
这下,连南星都有些灰心丧气了,都不知龙脉在哪儿,如何断?
“也许,此问题的答案,在施主,唯有施主可解呢?”
南星蹙眉看向行悟,那双明澈的眼眸中尽是不解和茫然。
行悟含笑看着她,宽慰道:“遇事不要急,一时想不通便放一放,莫要钻牛角尖。许是时机到了,某一日,突然便想通了呢?”
活到这把年岁的人,总有些人生智慧,行悟也不例外。
南星看着眼前一身灰白僧袍的行悟,好似能看到他眼中那抹睿智的光芒,他孑然一身于此,心怀玉星宫人一致的信念,二十年不变。
平日里连个说暖心话的人都没有,比天香阁的刘掌柜,以及其余身份各异的细作都要难上加难。
可他的眼中始终蕴藏着了然一切,看透红尘的光芒,南星看着他时,总有些错觉,好似他当真已遁入空门,超凡脱俗了。
南星看着行悟许久,终荡开了一抹笑颜,道:“是,我受教了,多谢老者。”
行悟看向南星,慈爱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
之前在夏苗时,南星便吩咐白芷知会天香阁,盯着点儿大皇子府。
前些时日,金科三甲游街,她在银楼听到谢银楼提及,大皇子府有异动,却是探不出具体情形。
南星漏夜前去天香阁,又问询了一番刘掌柜此事。
刘掌柜满面为难地摇头表示,确实不知大皇子府在挖什么,什么都探不清。
南星还就不信了,决定借着今日时机,夜探皇子府!
今夜的月亮都不知藏到了何处,夜幕降临后,伸手不见五指。
简直就是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好日子!
南星一身夜行衣,黑布蒙面,身影灵动的在空无一人的巷道中穿梭,无一丝声响。
大皇子府好找,但不好进。
南星虽然时常翻墙头,做“梁上君子”,可这也是第一回,真正的潜入他人府邸。
在院墙的墙头巡视了一周后,南星便找到了入口。
毕竟,大皇子府近日都在“挖什么”,庭院中动土的痕迹很明显,哪处是新翻上来的土,与周遭沉土一对比,清晰可见。
南星看了眼四周,已近亥时中,连巡逻的侍卫都开始打瞌睡了。
寂静无声中,南星翻身下墙头,轻巧落地,弓着腰快步靠近那处入口。
此处在庭院假山后,一处十分不起眼的地方。
若不是南星目标明确,若不是地上的土质湿润,轻易便会被忽略。
南星靠近假山石,摸黑摸了摸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块,便摸到了一处松动。
她试着轻轻搬动石块,假山中便显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山洞,洞口朝下,一眼望不到头。
南星闪身而入,又将石块放回了原位,顺着坡道向下的洞口,缓缓往里走。
外面漆黑一片,洞中却有微光透出来。
南星走了几步,才确定,并非是里面有人,而是地道两侧的墙上,每隔十步左右都挂着油灯。
灯火如豆,光线昏暗,却好过两眼一抹黑。
南星步伐加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洞中。
假山连通那个洞的路并不长,南星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觉眼前豁然开朗。
看着眼前的场景,她不禁微微呆愣了一瞬,心底暗忖:难不成,慕川在自家府邸下面挖了个硕大的地室?
此地室之大,粗略估算,占了半个府邸面积,慕川几乎是挖空了整个大皇子府的地下。
四周燃着火把,照亮了这个硕大的空间,而更令南星目瞪口呆的是,几乎填满了这个空间的,是成堆成箱的金银!
金银在火光的映照下,简直刺眼灼目。
南星愣怔后,便快步上前,随手打开一只大木箱,里面是满满登登的金条,又打开一箱,是摞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子。
一连几口箱子,皆是如此,有装不下的,便随意堆放在未合拢的箱子中。
南星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她这辈子也算见过金山银山啦!
可她不禁纳闷,皇子们有自己的私库,有些不可言说的进项,也是寻常事,何必如此偷偷摸摸的挖地室?
再者,大皇子慕川哪来这么多钱?就慕临渊待他那严苛的态度,也知慕川的正经进项不可能这么多。
傻子也能瞧出这些银钱见不得光,且,这间宽阔的地室已被塞了八成有余,绝非一日之功。
南星暗自盘算着,手摸上就近的墙壁,看土质,这间地室不是近日挖成的,许是很多年了。
大概因着地室将满,那么近日,慕川是在扩建?
是以,银楼和天香阁都探出了大皇子府在“挖什么”,却因慕川格外戒备,未探明实情。
南星舒了口气,正欲原路退回,便瞧见,地室的另一头,有一条漆黑狭窄的通道,不知通往何处。
整个地室连同那条通道,形成“勺”型,通道就好似汤匙的把儿。
那里未点油灯,漆黑一片,南星小心地靠近通道口,向内探了探头,感受到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一眼望不到头。
这条通道不至于直接通到了慕川的内寝吧?
南星哑然失笑,时辰还早,便想要探探试试。
她方一迈步,面色紧接着一凛,动作比脑子反应还快,立马向后空翻,方一落地便仰面旋转一周。
伴随着“咻咻”声,两只箭矢落在方才南星所站的位置,箭头在土地上扎出了两个小小的坑。
南星缓缓起身,面色已是冷肃一片。
她望向被箭矢“挡住”的那条狭长的通道,此处有机关,防守严密,守的不是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而是这条通道,其中必有蹊跷!
还不待南星作何反应,便听耳畔传来轻微的声响。
南星跃身而起,就近踏上一只金箱子,凌空翻身,躲过一支出其不意的弩箭。
弩箭相比方才的箭矢,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南星可不是一根筋、死心眼,面对一条布满了机关的暗道,尚且不知前路通往何处,她就不会执意深入。
眼下当如何?当然是跑啊!
南星不敢大意,方一落地便扭头往回跑,谁知弩箭如雨般射下,支支带着夺命的冷光,落在南星身后的每一步。
南星眼中的光越来越冷,身法越来越快,似在同弩箭比速度。
就在她马上就要接近洞口处时,一支弩箭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飞射而来。
地室连接洞口的通道狭窄,南星一时躲避不及,后背撞上了石壁,弩箭直接钉入了她的左侧锁骨!
南星死死咬着牙,一声未吭,片刻不敢耽搁,抬手便拔掉了弩箭,转头向着洞口外冲去。
地室机关被触动,府中负责夜巡的侍卫们皆警醒起来,示警的锣声响彻夜空。
南星推开洞口那块松动的石块,一丝犹豫都没有,飞身而出,快步奔向最近的院墙。
“快快快!抓刺客!”
“那边那边,堵住那边,别让刺客跑了!”
“这队去这边,严加巡查,火把都点起来,别漏掉任何角落!”
“……”
一片急速嘈杂的脚步声与叫喊声交织中,南星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翻身上了墙头,脚下却一时不稳,直接一头栽了下去。
一丈多高的院墙,这一摔差点摔懵了她,南星强撑着起身,一步不歇,奔向临近的巷道,几个转角后,身影便掩入了黑夜中。
大皇子府中,慕川也被吵杂声惊扰,披着外袍立于廊下。
侍卫队长快步上前,递上一只染血的弩箭,拱手行礼道:“惊扰殿下,属下罪该万死!目前只寻到这支射出的弩箭,已命人入地室探查,暂无所获。”
慕川伸出两根手指,撵着那支弩箭,火光簇簇中,可见那寒光凛冽的箭头上满是血色。
他淡淡勾唇一笑,道:“不必找了,不管此人是何人,都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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