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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苏潇潇夜惊过后，很快又沉入梦乡。苏梅轻轻拍着孙女的小被子，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碗灵水上。三年来，这碗水从未减少，也从未变质，始终保持着当初的半碗状态。每当她取用一滴，第二天水位又会神奇地恢复原状。
"阿娘，您又守了一夜？"苏凝披着外衣走进婴儿房，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换我来看着潇潇吧，您去休息会儿。"
苏梅摇摇头，接过粥碗："人老了，睡不多。再说..."她看向婴儿床里熟睡的苏潇潇，"这孩子最近夜里总是惊醒，我得守着才安心。"
苏凝俯身看着女儿，忍不住伸手轻抚那粉嫩的小脸。苏潇潇在睡梦中咂了咂嘴，翻了个身。晨光透过窗纱照在她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长的阴影。
"潇潇长得真好看，"苏凝眼中满是柔情，"比同龄孩子都白净，眼睛又大又亮，村里人都说像画上的仙童。"
苏梅轻哼一声："仙童不仙童的我不知道，但这孩子确实..."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三年来，她从未告诉女儿那晚的异象和灵水的事。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
"对了，阿娘，"苏凝突然想起什么，"昨天李家村又来人请了，说李老爷子中了邪，整夜说胡话。我让他们今天上午再来。"
苏梅点点头，三两口喝完粥："你去准备一下法事要用的东西，我去药圃看看那株七叶灵芝长得怎么样了。"
苏家的药圃建在后山一处隐蔽的山坳里，四周布有简单的迷阵，寻常人即使路过也发现不了。苏梅沿着青石板小路走去，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布鞋。这片药圃是苏家祖传的基业，到她这一代已经经营了五代人。
药圃中央，一株通体碧绿的灵芝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苏梅蹲下身，小心地检查它的生长状况。这株七叶灵芝是她三年前——正是苏潇潇出生那晚——种下的，如今已经长到巴掌大小，叶片上自然形成了奇特的纹路，仿佛天上的星图。
"快了..."苏梅喃喃自语，"再有一个月就能入药了。"
"阿娘！"苏凝的声音从药圃外传来，"李家的人到了，还带了个城里来的风水先生，说是专门来拜访您的。"
苏梅眉头一皱。自从苏潇潇出生后，她对所有外来者都格外警惕。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她起身向宅院走去。
苏家宅院是典型的岭南风格，三进三出的青砖黛瓦建筑，院中种着几株老梅树。当苏梅走进正堂时，看到除了熟悉的李家父子外，还有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那人约莫四十出头，面白无须，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苏大师，"李老汉连忙起身行礼，"这是我侄子从城里请来的马先生，听说您法力高强，特意来拜访。"
马先生拱手作揖："久闻苏大师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苏梅冷淡地点点头，目光在马先生身上一扫而过。这人身上有股子阴气，虽然掩饰得很好，但逃不过她的眼睛。
"李老爷子是什么症状？"苏梅直接切入正题。
李老汉的儿子赶忙道："我爹从上个月开始，每到子时就胡言乱语，说什么'黑水漫过来了'、'它们要上岸了'之类的怪话。白天又什么都不记得，只是精神越来越差。"
苏梅心中一凛。黑水...这让她想起三年前梦中那条星光长河。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正当她思索时，一阵孩童的欢笑声从后院传来。苏潇潇迈着小短腿跑进正堂，后面跟着照看她的阿菊婶。
"阿婆！"小女孩扑进苏梅怀里，手里举着一朵刚摘的小野花，"给阿婆戴花花！"
马先生的目光立刻被这个三岁女童吸引。苏潇潇今天穿着红色的小褂子，衬得皮肤越发白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漆黑如墨却又清澈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好漂亮的小姑娘，"马先生弯下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来，叔叔给你糖吃。"
苏潇潇却往苏梅身后一躲，小手紧紧抓住祖母的衣角。她那双大眼睛警惕地盯着马先生，嘴唇抿成一条线。
"潇潇怕生，"苏梅把孙女抱起来，对李家人道，"我先准备些东西，你们稍坐片刻。阿凝，给客人上茶。"
回到内室，苏梅立刻取出一张黄符，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简单的护身符，折成三角形塞进苏潇潇的衣领里。
"潇潇乖，"她轻声嘱咐，"今天不要靠近那个马叔叔，知道吗？"
苏潇潇认真地点点头，突然说："阿婆，那个叔叔身上有黑黑的东西，像李爷爷说的黑水。"
苏梅心头一震："潇潇怎么知道李爷爷的事？"
"我听见的，"小女孩歪着头，"昨天晚上，我梦见一条大河，河里有很多黑黑的东西在游，它们想抓我..."
苏梅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她抱起苏潇潇快步走向祠堂，从供桌下取出一个小木盒。盒中是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发黑，边缘刻着繁复的符文。
"潇潇，看着镜子，告诉阿婆你看到了什么。"
苏潇潇好奇地凑近铜镜，小手摸上镜面。就在接触的瞬间，镜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随后竟然渐渐变得透明起来！镜中出现了一条奔流的大河，河水中隐约有黑影游动。
苏梅倒吸一口凉气。这面"观天镜"是苏家祖传的法器，历来只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催动。而苏潇潇不过三岁，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它显像！
"阿婆..."苏潇潇突然指着镜中，"那里有个人！"
苏梅定睛一看，果然在河中央隐约有个女子的身影。那身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转身——
"苏大师！您准备好了吗？"门外突然传来苏凝的喊声。
镜中的影像立刻消失了，重新变回普通的铜镜。苏梅深吸一口气，把镜子放回盒中。她隐约感到，自己正站在某个巨大谜团的边缘，而这个谜团的核心，就是她怀中的小孙女。
"来了！"她应了一声，亲了亲苏潇潇的额头，"潇潇先跟阿菊婶玩，阿婆去去就回。"
当天下午，苏梅为李老爷子做了驱邪法事。过程中，她注意到马先生一直在暗中观察苏家的布局，尤其是对后山方向格外关注。更令她不安的是，法事结束后，马先生借口请教风水问题，硬是在苏家留宿了一晚。
夜深人静时，苏梅悄悄起身，来到苏潇潇的床边。小女孩睡得正香，怀里抱着一个布缝的小老虎。苏梅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滴灵水，轻轻点在孙女的眼皮上。
这是她这三年来每晚必做的仪式。灵水渗入苏潇潇的眼皮，在梦中为她洗去凡尘的遮蔽，唤醒那与生俱来的灵性。
"不管你是谁转世，"苏梅低声呢喃，"阿婆都会护你周全。"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月光透过窗棂，在苏潇潇的小床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恍惚间，苏梅似乎看到那些光点组成了一个模糊的女子形象，对她微微颔首，随即消散在夜色中。
而在客房中，本该熟睡的马先生正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开一本古旧的书册。书页上画着一条星光长河，河边站着一位仙子模样的女子。马先生的手指在画像上摩挲，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天仙转世...果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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