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就从了我吧

　　佛堂内无风，香火的烟向来是直直往上方飘的。
　　“嗯，母后听到了。”
　　上了香，俩人又把之前在家里就抄写好的佛经烧了，才从小佛堂离开。
　　俩人吃了斋饭后便离开了。

　　路上，叶落说道：“过几天是念念的生日，她约了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温家？”
　　温思念的生日是十月初十，就比温思雨小三天，温思雨倒是也给她发了帖子，但她并不想理她，让人准备了礼物送去了太子府，她并不打算去。
　　“我送你去，下午再去接你。”萧衍温和道。
　　“好。”

　　谢飞扬和温思念的婚事定在了腊月，如今温思念在准备嫁衣，叶落确实有些日子没有看到她了。
　　如今已经是冬天，天黑的早，到了辰王府门口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下马车之前，叶落拉住了萧衍，“辰王殿下，下个月我生日，你要送什么礼物给我？”
　　叶落的生日是十一月初八。

　　萧衍眉眼一挑，“王妃，我也是下个月生日，你要送什么礼物给我？”
　　说来也巧，萧衍的生日是初九，就和叶落差一天。
　　萧衍下了马车，又扶着叶落下来，叶落沉思，实在想不出来，就开始耍起了赖皮，“我先说的，你要先回答。”

　　俩人朝着里面走去，萧衍提议道：“我们去温泉庄子住几天吧。”
　　萧衍在城外有一处庄子，里面有天然温泉，十一月正好是最冷的时候，去泡温泉是很好的选择。
　　叶落停住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说道：“礼物我已经想好了，但这个东西得保密，辰王殿下可以期待一下。”
　　“好，我等着王妃的礼物。”

　　萧衍和叶落去祭拜云皇后的事情并没有遮遮掩掩，御史之因为此事参奏过萧衍但都没有什么用。如今居然光明正大去祭拜，也确实给人留了不少把柄。
　　叶晴知道云皇后是嘉帝心里的一根刺，所以她将此事偷着透露给了萧霖，而娜娜公主又给萧霖吹了一晚上的枕边风。第二日，萧霖就来宫里请罪了。

　　萧霖深知嘉帝憎恨云皇后，当年出事时很多事情他清楚记得，记得当年嘉帝的疯狂，记得嘉帝当年的滔天恨意。那个时候的嘉帝如同一只猛兽，凶狠又残暴，萧霖那个时候很怕他。这些年嘉帝仿佛平静了不少，但他依然不敢当着众人面请罪，下了早朝后他跪在了御书房外。
　　嘉帝冷着脸让喜公公把人请进了御书房。

　　进去后，萧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头贴着地面，身上的肥肉乱颤，他不敢看嘉帝的脸色，“父皇，儿臣有罪，没能好好管教三弟，请父皇惩罚儿臣吧。”
　　嘉帝随手打开了折子，折子上的内容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随意道：“什么事情？”
　　如今已经是冬天，虽然有地龙，但地面依旧冰凉，但萧霖手心里出了汗，他不敢抬头去看嘉帝的脸色，他咽了咽唾沫，声音颤抖，“萧衍……萧衍他昨日偷着去祭奠母后……不，祭奠云氏了。”

　　果然是这件事情，嘉帝揉了揉眉心，额头一跳一跳的，让他忍不住烦躁起来，他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喜公公急忙上前扶住他，“皇上，要不要传太医？”
　　嘉帝摆了摆手，制止了喜公公，他看着趴在地上的萧霖，“那依你看，该怎么处置？”
　　嘉帝语气平和，萧霖却抖得更厉害了，云皇后就是嘉帝的禁忌，平时谁都不敢提，他大气不敢喘，小声说道：“但凭父皇做主。”

　　十六年了，云氏已经离开十六年了，每逢云氏忌日前后，嘉帝都特别烦躁，他最初时恨云氏的背叛，恨她背叛了俩人十多年的感情，后来他又恨云氏的决绝，恨她决绝到连尸体都不愿意留下，如今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在恨什么。

　　云氏被打入冷宫时嘲讽不屑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她好像在说：萧天赐，你就是这么无能，你留不住我的心，也留不住我的尸体。
　　渐渐地，云氏的脸庞逐渐消失，又换成了另一幅清俊冷漠的少年面孔，是十六岁的萧衍，萧衍当年对他的嘲讽言犹在耳：“父皇，您敢不敢跟我打赌，赌我母后是被冤枉的？赌您当年大错特错？”

　　当年御书房内只有俩人，萧衍将写着‘先妣云氏之位’的牌位放在龙案上，昔日瘦弱少年已经变成顶天立地的英雄，他居高临下看着嘉帝，眼底的嘲讽和当年的云氏如出一辙。
　　嘉帝被少年的眼神刺痛，他质问：“你拿什么跟朕赌？”

　　少年将云氏的牌位收起，仿佛被他看一眼都是对云氏的亵渎，少年的眼底依旧是嘲讽的，不屑的，连带着语气也是如此，“我拿命跟您赌，如果十年内我不能证明我母后是被冤枉的，我一辈子不回京城，一辈子镇守边关，我有生之年永保大楚边境安宁；如果我能证明母后是被冤枉的，您要还她清白，还她自由，她的墓不入皇陵，今后与您再无瓜葛。”
　　萧衍的话跟当年的云氏一样决绝，一个不肯留下尸身，一个让他放云氏自由。

　　嘉帝本来正坐的身体往后一瘫，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萧衍的话让他的内心居然出现了一丝期待，期待云氏是清白的从未背叛过他？可代价未免太大，居然是让跟云氏再无关系？
　　他的恨意是建立在云氏背叛他的基础上，如果云氏真的没有背叛他，那他这些年的恨意又是为了什么？他这些年又做了什么？

　　嘉帝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而眼前的少年似乎很没有耐心，他咄咄逼人道：“怎么？您不敢吗？这件事对您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不管怎么样您都不会吃亏，如果我做不到，您多了一个镇守边关的将军，我拿我母后起誓，我永远不会背叛大楚。如果我做到了，您不过是放一个死人自由而已，一句话的事情而已。怎么？她活着的时候为了您她失去了太多自由，她死了您也不愿意放过她吗？”

　　少年如同一把沉睡多年的宝剑，如今宝剑出鞘，锐气逼人，逼得人难以直面面对。
　　一瞬间，嘉帝觉得自己仿佛老了很多，他瘫坐在椅子上，他认了命，不知道是少年太过锐利，还是他内心的期待，他闭了闭眼睛，喃喃道：“朕跟你赌，如果你赢了，朕把皇位传给你，算是这些年对你的补偿。”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少年转身背对着他，他不屑的话语再次传来，“皇位？我不稀罕。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信任，我要这破位置有何用？您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活几年多生几个皇子，说不定会有比萧晟那个蠢货聪明的。”
　　赌约的事情只有他和萧衍知道。

　　这六年来，他看不懂萧衍，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萧衍，他在意萧衍是断袖的事情，恨他给皇家蒙羞。他有时候忍不住会故意难为他，有时候又会对他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萧衍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提及云皇后的事情，仿佛俩人的赌约不存在一样。
　　直到今年初，萧衍进京，如今与西凉战事平定，他执意留在京城，他忍不住开始期待，萧衍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证据？

　　“皇上，大皇子跪了很久了。”喜公公小心翼翼地声音拉回了嘉帝的思绪。
　　嘉帝坐回了龙椅，他支着头，只觉得感到身心疲惫，“你回去吧，以后萧衍的事情你别管了。不管如何，云氏都是你们的母亲。”
　　萧霖身体一僵，不知道嘉帝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小心翼翼问道：“您不处罚三弟吗？”
　　嘉帝摆摆手，再次说道：“你回去吧，以后不管是萧衍的事情也好，你们的母亲也好，你都不要在朕面前提及。”

　　喜公公看出了嘉帝的不耐烦，他走上前扶起了萧霖，“大皇子，皇上仁慈，您就别多心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喜公公将一头雾水的萧霖送出了门。
　　嘉帝将奏折收了起来，都是他和云氏的儿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一个一直想办法为云氏洗刷冤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
　　喜公公端了一杯热茶放到龙案上，“皇上，您先休息一下吧。”

　　喝了口热茶，嘉帝心中的郁结之气少了很多，他问：“萧衍被刺杀的事情萧晟还没想好怎么回复？”
　　喜公公低下头，“太子这不是怕皇上您失望吗？”
　　“蠢货！”嘉帝冷声道，难怪十六岁的萧衍对萧晟不屑一顾，如果萧衍肯争皇位，一个指头就能把萧晟按死。

　　“萧睿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嘉帝又问道。萧睿这热闹的性子确实给嘉帝带来了不少开心，就是最近好像很少看到他。
　　喜公公道：“在读书，前些日子宁姑娘嘲笑他文采不如狗，六皇子或是被刺激到了，这些日子天天看书，太学里的先生都夸他用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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