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追击

　　既然奖励要过两天才下发，岑木晓决定第二天去找许风隐询问接下来的事宜。
　　通过姜高辰的安排，他们约定了会谈，岑木晓加了许风隐好友。
　　许风隐的头像是一只纯白的猫，岑木晓觉得挺好奇，据他了解，姜高辰对猫毛过敏，这应当不是养在他们家的猫。
　　木头：这猫挺好看的。
　　他绝对不是没话找话题，岑木晓觉得面对许风隐的时候并不觉陌生，但他的记忆力有没有这名潇洒风流的人物。岑木晓是纯粹对这只猫心生好感，它的眼睛一蓝一绿，颇有异域风情。
　　风流倜傥：好看吧，这只猫叫大白。
　　大白？如果岑木晓没记错的话，许风隐称呼穆以白为小白。想到一只猫做了穆以白的大哥，岑木晓兀自笑了出来。
　　风流倜傥：这名字是小白取的，猫也是他养的，不过他不像个铲屎官，反而比猫主子还要更像个主人。
　　岑木晓感到意外，穆以白居然会养猫，这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木头：这猫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吗？
　　风流倜傥：啊……猫被以秋哥接走了，我也很想它！哭哭～
　　风流倜傥：以秋哥与这猫不对盘，大概是争着想做小白实至名归的大哥，哈哈！总之一人一猫简直是针锋相对的状态，每次以秋哥来工作室，小白都要提前将猫关在房间里，不然就会触发一场人猫大战。
　　木头：那他还接回去？
　　风流倜傥：这猫对以秋哥来说是唯一的念想了。
　　一时之间岑木晓不知道应该回什么，好在对面的许风隐也不在意。
　　风流倜傥：明天不见不散咯，我家那位催我去睡觉了，岑副队拜拜～
　　木头：拜拜！
　　许风隐有秘密要告诉自己，明天肯定会揭晓这个秘密。岑木晓既紧张又期待，他隐隐觉得这个秘密可能和穆以白有关，也许还会牵扯到穆以秋。
　　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他没有获得冠军的喜悦，只剩下了深深的疲惫。最难得一场战役已经结束，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就在不远处朝他招手。同时，他也在凝重的深渊里目睹WHITE在朝他微笑，略带苦涩的送别笑脸，是一种青柠檬在空气中发酵的味道。
　　岑木晓努力驱逐出这个画面，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不如明天将WHITE的事情和盘托出，他打算孤注一掷，求助于许风隐。
　　打定了主意，给自己寻找到了一个精神寄托，才得以缓缓睡去。
　　夜晚的风呼啸着裹挟从北方漂洋过海而来的冷空气，这个特殊的夜晚，有些人已经进入了梦乡，但有的人对的着空旷的楼层独自自酌。血红的液体透露出葡萄的芬芳，伴随着一声叹息。
　　“还是你赢了。”
　　那是夹杂着宠溺的无奈呢喃，低沉的音色中有兴奋，有苦笑，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埋怨。

　　岑木晓与许风隐约见的场所是市局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他特意选了一件小包间，赶过来的路上遇上了杨老，杨老拉着他问了几句事关《无限追击》的现状，岑木晓略微报告了一下，故而现在迟了分钟。
　　一开门，岑木晓就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不好意思，因为有些事耽搁，来迟了。”
　　“哼，如此不守时的人民公仆还真是少见。”
　　一道饱含怒意的斥责声传入耳廓，岑木晓当然认得出声的这人，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
　　“穆总，你怎么在这里？”尽管穆以秋一点都不礼貌，岑木晓照旧微笑着与他打了声招呼，看来是许风隐叫上的这人。
　　“诶，木晓别站着，坐啊！”许风隐咧嘴笑着朝岑木晓招招手，“来来，你也是工作职责所在，而且也只迟了几分钟，以秋哥喝杯冰咖啡消消气呗。”
　　许风隐在帮岑木晓打圆场，岑木晓感激地朝他点头致谢。只是他眼里依稀间存犹疑的光，本来他还向着许风隐讨论WHITE的事情的，现在看来要延期了。
　　虽然略微觉得可惜，但岑木晓按耐住了失落的表情，没想到自己没提，许风隐却提及了WHITE。
　　“木晓，我很感兴趣你们队的那名ACE，你能帮我说说他吗？你们最终胜利他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吧。”许风隐很了解游戏的关卡设置，他尖锐地切入了重点。
　　确实，团队协作比个人能力更出挑，他们这一路过关斩将，WHITE实在是功不可没。当然团队还是需要放在首位的，没有队员的配合就根本没有辉煌的战绩，WHITE也只不过是唱独角戏，缺少了舞台去展现他的天赋与实力。
　　许风隐会对WHITE感兴趣这件事本来就不同寻常，岑木晓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还有一点，但许风隐提到WHITE时，坐在他对面的穆以秋不自觉地仓促吸了一口气。
　　有些隐隐的猜测，岑木晓决定交代一部分，另一部分看情况而定。
　　岑木晓讲述了他们的相遇，误会，争霸赛开始后他邀请WHITE入队，还有WHITE在争霸赛中的亮眼表现，他如数家珍地记得对方的一切，努力克制着内心的表达欲。岑木晓照常维系了自己的淡然形象，将一切都说的合理且简短。
　　“他倒是挺喜欢你。”穆以秋冷哼一声，脸上尽是不满，一旁的许风隐听着听着眼里就冒出了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他将握住双手，问道：“看来你很欣赏他，你们一路并肩作战，就没有产生一些火花？”
　　岑木晓敛下欲倾诉的情绪，他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因此谨慎地答道：“我与每个队员都能碰撞出火花，他是一位很可敬的队友，我很感激他为团队付出的一切。”
　　中规中矩的回答令一贯挑剔的穆以秋柔和了他锋利的棱角，而许风隐却没放过他，他好像执着于岑木晓与WHITE的八卦。
　　“你们就没什么激情时刻？”
　　激情时刻，是指什么，偷吻算吗？许终身可以称之为激情吗？他们有，还多到数不清楚，可最终火花总是因比赛的终场而结束，充满着萧瑟的味道。
　　岑木晓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努力抑制自己不去过多地想念那个少年，一旦思想的匣子被打开，就管不住了。
　　漠然着一张脸，他不解道：“我和我队员的相处日常与今天我们要讨论的议题有关吗？”
　　并非是出于讽刺，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许风隐追着WHITE的问题问个没完。他的情绪难免受到波动，知道对方没有坏心眼，或许是出自欣赏的角度，他才如此关心WHITE这个人！
　　“你不觉得那小子有点欠扁吗？那不可一世俄模样活像别人欠了他好几百万似的，而且极其没有团队配合度，整天顶着一副懒洋洋睡不醒的脸，仗着自己实力突出就横行霸道，不习惯与队友商量，还一直踩坑跳！”
　　许风隐抱怨了一通，岑木晓觉得似曾相识，许风隐描述的不就是刚开始他遇到的WHITE吗？后来他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本质核心却与许风隐描述得有八分像。
　　“咳咳！”穆以秋轻咳了两声，许风隐似是不甘愿地回头瞅了他一眼，“以秋哥你忘了他最开始是怎么坑你的了？我说的哪里不对！”
　　穆以秋好似想起了什么牙酸的事情，从齿缝里憋出了几个字：“你说的对！”
　　直到现在，岑木晓那根断掉的弦才接上，为什么许风隐能如此娴熟地描述出WHITE的形象，又为什么穆以秋好像也与WHITE有交集，为什么许风隐的语气除了抱怨还有零星的怀念……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岑木晓的脑海中浮现，可他在没得到认证之前不能任由它发酵，他怕自己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捏着桌子的棱角，岑木晓借由痛感努力让自己如沸水般翻涌的情绪平静下来。
　　“木晓，你依然那么冷静自若，你装的实在太像那么回事了，我以前每次都被你骗到，是小白告诉了我一些你的习惯，我才能戳穿你装平静的面具，看出你的真实情绪。”
　　许风隐涩然地冲岑木晓歪了歪头，眼睛里写满了怜悯。
　　“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和你秋哥，我们前面说的那些话你好好消化一下，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出了承诺，许风隐示意穆以秋表态，穆以秋不冷不淡地吐出一句：“尽量。”
　　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的承诺了，许风隐瞟了眼墙上的挂钟，咖啡店的暖气开得很足，与窗外回旋的风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路人走在寒风中，缩缩脖子搓搓手，加快步子往温暖的地方走去。
　　那人刚从许风隐的视线中消失，屋内的岑木晓已经整理好了思绪，他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阿风你以前认识我！”这是一句陈述句，岑木晓从许风隐熟稔的口吻还有及时观察到自己的小动作这一点里判断出许风隐认识自己，而他却忘了对方。
　　他肯定知道些自己已经忘却的记忆。
　　现在他在等对方肯定的回答。
　　“是。”
　　“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WW工作室】。”
　　出乎意料的答案，岑木晓凝着一张脸，他是经由别人与许风隐相识的，【WW工作室】只有两个主创人员，能自由进出工作室并与许风隐私交甚笃的只有一个人——穆以白！
　　他以前认识穆以白！那段失去的记忆至关重要。
　　“那我们在你醒来后第一次见面……”那时候许风隐眼睛受伤了，看不见，但后来他们还有过会面，对方却一副不慎熟悉的样子。
　　“我来解释一下，其实你第一次经由阿辰带来我认出了你，只不过我不敢确定。后来找阿辰确定才知道真的是你。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不过你失去了那段记忆不记得我了，而且还有一点，那时候时机还未成熟。”
　　“那现在时机成熟了？”岑木晓自问自答道：“因为我赢了争霸赛？”
　　“是。”许风隐点头承认。
　　“那万一我没有取得胜利怎么办？”岑木晓认为事情总是会横生枝节，他们这次化险为夷，一路艰难地走向了重点并且取得了预想的成果这好的进展，可万一失败了，到时候又当如何呢？
　　许风隐恹恹地解释道：“如果你失败了，以秋哥就会启动应急方案，对你进行脑波干扰，迫使你恢复记忆。”
　　“当然，这存在着一定的安全隐患。”
　　“真要走到这一步就说明他实力不济，咎由自取。”穆以秋冷言地回复了一句。
　　“我的记忆很重要？”岑木晓不明白，为什么消灭游戏的意识与自己的记忆息息相关。
　　“当然，只有你和小白闯进过主控室，我只知道主控室的位置，不了解内部结构，当然现在的最新位置需要金碎片拼凑出完整的地图。”许风隐激动地小力拍了拍桌子，一副自责的模样。
　　“阿风你别太内疚。”穆以秋难得说出了一句温暖的安慰。
　　可岑木晓根本没办法认真听他们后续的交谈，有一个冲击性的事实砸在了他的面前，曾经他与穆以白一起闯过主控室，最后失败了！
　　拼图被一块块拼接上，穆以白曾经与自己相识，他们俩的关系不比穆以白与许风隐差，他曾经与穆以白一起打算消除游戏的自我意识，结果失败了，导致了两个后果，自己与许风隐脑部受损，穆以白下落不明！
　　“穆以白人呢？”他们的下场每一个好的，那穆以白的后果岑木晓不敢想象。
　　“他在沉睡。”
　　回答他的是穆以秋，许风隐一脸悲切，他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的这个事实，穆以秋将消息隐瞒地很好，在许风隐失控的逼问下他才将穆以白的下落告知了对方，还亲自带他参观了他弟弟被封锁的场地。
　　“在‘禾源’！”岑木晓难得失态，他激动地站了起来，一块记忆的小细节被搜刮了出来，与现在连接了起来。
　　穆以秋撇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他不得不承认岑木晓的观察入微，即使是这样，他仍旧不喜欢这个人。他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的心目中比重都太重，穆以秋源于嫉妒，还有羡慕。
　　“我能去看看他吗？”不知道为什么，岑木晓内心一悸痛，明明什么过往都没想起来，穆以白还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轮廓，他却很想见见他，即使不能真的见到也好。
　　“晚上吧。”穆以秋的眼睛里有很沉的伤痛，“晚上去。”
　　“好，谢谢。”面对穆以秋的妥协，岑木晓是感激的。
　　“那WHITE……他就是……”问出这个问题时，岑木晓的视线不自觉盯着许风隐的眼睛，他凝视着对方，像沙漠里已经快渴死的旅人，许风隐的答案有可能是一道甘泉。
　　“是。”许风隐的脸上挂着歉意的笑。
　　“抱歉，瞒了你那么久。”许风隐喝了口咖啡，将一切都讲开了。
　　“WHITE就是小白。”
　　一句话如一道闪电，岑木晓听到了惊蛰的轰鸣，自己那颗原本已经快要停歇的心脏猛地开始剧烈跳动了，眼睛里有流光溢彩的欣喜，伴随着几分感激。
　　他遗忘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开场，然而他与穆以白两个人仍旧相互吸引，共同携手着展开了一场亡命之旅。何其有幸，却略带不足与酸楚。
　　“谢谢。”岑木晓真心道谢，为自己的失而复得，也为他们的如实告知。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与他的白不用天人永隔了。
　　调整了一下肆意的情绪，岑木晓将话题引入了游戏的自我意识。
　　“那自我意识的存在是什么？”
　　这一点在否认了穆以白也就是WHITE为核心时，他就产生了疑思。他们需要销毁的核心在短时间内应当还产生不出一个具体的形态，那穆以白的自我认知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承认自己就是意识本体？
　　许风隐也严肃了起来：“应当是虚拟的一缕意识载体默认了小白为主人，炼化了他的记忆，使他产生了错觉。”
　　接着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不用担心，小白猜到游戏肯定会耍手段，因此将清楚程序负载在了金碎片上面，你们本次赢得比赛就能获得完整的金碎片，那样他的记忆就会回来。”
　　岑木晓欲言又止，含蓄了一会，照旧放弃了。
　　许风隐看出了他的疑虑，道：“你的记忆需要一把钥匙开启，只不过与小白不一样，他是瞬间获得，你是慢慢记起的。既然得到了清楚程序，受阻的记忆也就能恢复。”
　　靠着坐垫，许风隐玩味道：“你们也是有缘，天都拆不散，木晓你说说你是怎么又和小白好上的，兜兜转转结果却又被你们碰上了，一个被困在虚拟世界里，一个需要扫除虚拟世界的障碍。”
　　岑木晓腆着脸不说话，许风隐想道，还真是和以前，以前岑木晓和穆以白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穆以白做主导，岑木晓总是在一边笑而不语。
　　“好了，闲聊到此结束，你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穆以秋板着一张脸，不耐烦的神色简直快溢出来了。
　　岑木晓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却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其他那些都变成恶不足而谈的小烦恼。
　　“穆总，劳烦您抽空跑一趟。”何其有幸，穆以白拥有他这个哥哥，不然以当时的危机程度，穆以白会承受伤害，谁都不能保证。
　　穆以秋别有深意地看了岑木晓一眼，他想，也许应该换一种眼光重新审视这个人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