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娇

　　女人到的时候屋里兄弟俩正锁起房门盖一条被子里互诉心事，听闻扣门声，陆珩之不耐烦地说“不是说过不许打扰，还不退下”。
　　“文清，你在里边吗？是我。”
　　兄弟俩一愣，四目相对。
　　“文清，你把衣裳穿好出来吧，我来接你了。”
　　床上的男子静了半晌，回答“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已经睡下了，不想出去。”
　　“清儿，我是来认错的，你总得容我当面解释一番，你要不出来，我便不走了，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陆文清略显迟疑，手腕抬起来摸到一旁的外衫，被陆珩之一把按下去，摇摇头。
　　“总不能让她这么喊着，丢人死了。”
　　“你知我知，丢给谁看？不能这样由着她，愿意喊愿意站叫她站去，你就是因为心软才动不动给乡下的和偏房踩在头上。”
　　门外女人还在敲门喊文清，陆文清想了想陆珩之的话觉得在理，他这次不该妥协，向家人冒犯的不仅仅是他一个，还有他最在乎的家人，虽不干红涟的事，但女人过于大条的神经总令他心口堵，怨气全憋在心里发不出来，时常觉得对方没有那么重视自己。
　　“你走吧，我不想出去，也不想跟你回去，我要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红涟好声好气劝他“文清，你都已经嫁给我了，将军府才是你家，况且你这样，岳母同意吗？”
　　“你少拿母亲来压我！”
　　“好好好，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我陪你住，但你行行好告诉我你哪里不满意了好不好？四弟的事发生那会儿我真不知道，昨天今天一直在衙门那阻止事态持续发展，清儿，你什么也不说冲我发一通火，我觉得莫名其妙才跟你吵架的，不过对不起，就算你真的无缘无故埋怨我，我也不应该跟你较真，以后无论谁错谁对我都忍着，都让着你。”
　　“这种话回去跟那两个说去吧。”
　　红涟垂头丧气地唉了一声，“文清，话不是这么说，分府那事儿我又没说岳母不答应就不分，风头下去了慢慢来嘛。”
　　“分不分的随你便，反正你压根不想分，口是心非。”
　　女人嘀咕着“我的陆公子啊，最近脾气怎么这么大了？”
　　她叨叨的声音小，殊不知陆文清已经披着衣服来到门前，一个不留神给人听见了，半开的门锁再次重重扣上“我本来性格就不好，现在后悔也不晚！”
　　“文清，文清！”
　　这下无论红涟怎样在门口又敲又喊，屋里再也传不出动静了，并且很快熄了灯，黑灯瞎火一片。
　　二公子捂着口憋气在被子里笑，陆文清横他“你笑吧，等你嫁了，指不定比我更狼狈。”
　　“哈哈哈，我不是笑你狼狈，你们俩哪是吵架，简直像在耍花腔，故意往我跟前卖弄感情深厚呢是吧？”
　　陆文清推了他一下“胡扯八道。”
　　“嗨”，陆珩之单手支着头，靠月色辨别陆文清的表情“眼睛红什么？陆文清你最近情绪也太不稳定了，还娇气，脾气大胆子也大，冷不丁就独个儿跑回娘家，真不怕母亲怪你，这还不算，这两天在家顶嘴，挑三拣四，而且还把来接你的妻主关在门外，可以啊，快比我都无理取闹了。”
　　“你终于了解自己什么德行。”
　　“哼，还嘴还得也毒，不跟你说了，睡觉。”
　　二公子拉着被子翻身背对他，男子拨开弟弟的头发抱着枕头，珩之一说他才反应过来，从俨之出事以后，或者说其实是俨之来到将军府小住没多久，他身子一直不适，没由来地不高兴，烦闷，没胃口，提不起劲，嗜睡，待人接物不似原来有耐心，变了个人一样。
　　究竟怎么了？陆文清倒是想找个医生看看，可这个节骨眼上再添乱终归不好，俨儿的事现在最重要，调理身体以后再说吧。
　　红将军说到做到，在夫君门口铺了个毯子，和衣而眠一整夜，第二天仆人们喊公子们起床送洗脸水吓得差点尖叫。
　　事情很快传到陆念箴那里，陆母急急忙忙赶到霄羽轩，进屋看到红涟带着疲惫坐在儿子身边献殷勤，陆文清别过头不理，陆珩之坐在镜前梳头发，她抬脚进来把屋里的人看了一圈，上来先骂两个儿子“你们干的好事，将军都到门前了，还有脸蒙着被子睡觉，逆子！”
　　红涟护着陆文清“母亲别气，没什么，他们不知道我在门口，清儿才不舍得我睡外边，对不对？”
　　“你爱睡哪睡哪。”
　　陆念箴指着他想扬手，扬了半天，放下来狠狠用手指戳了戳儿子的脑门“还不赶紧跟你妻主回家去！”
　　陆文清背过身“我不回”。
　　“不回也得回，我马上派人押你回去，以后不准私自回娘家，来人，来。”
　　红涟急忙拉住陆念箴的衣袖“母亲，大清早的，文清还没用早膳呢，路程不远不近的挺折腾，我等他梳洗完用了膳，准备好马车再回。”
　　“他还有资格吃饭？他们俩饿一天赎罪都不过分，涟儿，你去用膳，不用管他们。”
　　拉拉扯扯半天，所有人一起来到主院吃饭，红涟一路挨着陆文清，可惜男子不理睬她。
　　“我跟我爹坐一块。”
　　入座时陆文清突然开口，程怀安听闻后略紧张地说“清儿，这孩子，将军莫怪，一到家就不懂事，母亲父亲可不护你，快去涟儿身边去，快。”
　　“不打紧，父亲，他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陆念箴程怀安相视对望，打圆场地笑了笑，入座，其间红涟隔着桌子给陆文清夹红豆沙包，男子蹙眉“我不想吃”。
　　“清儿！”
　　程怀安悄悄推了儿子的腿一下“见好就收，听话，吃了。”
　　“我真不想吃。”
　　别扭了一早晨，陆文清难得真诚一回“今天甜的吃起来不舒服”。
　　“你。”
　　“没关系的父亲，他爱吃什么吃什么，是我没问清楚，以前文清蛮喜欢红豆包来着，谁想到他今天突然不愿意吃了。”
　　接下来陆文清再没说话，任陆念箴和程怀安如何陪红涟聊天挽回尴尬局面，他只默默往馄饨碗里倒了大半的醋，小口小口地喝汤。
　　胃里很难受，没精打采和郁郁寡欢的感觉又来了，一定是四弟的事情没解决，太自责了吧，陆文清心想，好好休息休息也许很快就好了。
　　他必须得跟红涟回家，这他一开始就明白，女人扶他坐上马车，父亲跟着说了好久的话，全是劝他别傲着，顺着台阶抓住时机低头，日子都是这么过的，不知者不罪，涟儿没犯什么大错啊。
　　他知道，但他就是浑身乏力，说不上来哪里不痛快，提出瞧病大家肯定又大惊小怪劳神劳力费一圈劲，他不想麻烦别人。
　　红涟骑马走得很慢，所以马车很平稳，丝毫颠簸都没有，中午之前到了红府，女人下马打开门，扶男人下车，却瞥眼看见车里的男人慌忙揉了揉眼睛，有点红。
　　“文清，你怎么了？”
　　“没事，睡了一会儿，没睡醒，打哈欠流泪了而已。”
　　“哦，吓死我了，我当你赌气，委屈哭了呢。”
　　“你别管了，我累得很，这几天你别烦我了。”
　　红涟欲言又止，最后回答“好，你安心休息，俨儿的事我操心着呢，交给我没问题，外边已经没人敢传闲话了，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谢谢。”
　　“你我夫妻，客气什么？”
　　陆文清斜了她一眼，从车里下来往流云轩方向走了，红涟看见他湿漉漉的睫毛，十分想吻一下吹弹可破的脸颊皮肤，可惜文清没有彻底原谅她，在此之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陆公子是绝不允许亲密接触的。
　　叮嘱了下人们让他们伺候好文清，红涟预备再去府衙审一审抓来的人，晚上跟关系好的同僚吃个饭聚一聚，打听一下她们对此事的看法，在此之前去跟欣儿说一声好了，免得那小家伙胡思乱想。
　　怎料踏入明华阁，仆人们一路行过礼，女人来到向欣的茶话室，第一眼便看到了愁眉不展，悲苦伤神的向蓉。
　　少年少女同时抬头，少女张了张嘴，上前半步。
　　“涟姐姐。”
　　红涟两条眉肃厉感十足地压下来。
　　“滚。”
　　少女心一横，上前好几步“涟姐姐，我罪该万死，但求您告诉我四公子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俨之？为一己私欲，你害他毁他，此刻装什么一往情深？”
　　“我，那不是我本意，我根本不知道母亲对俨儿做了什么，我了解的时候已经晚了。”
　　“俨儿也是你叫的？陆俨之是堂堂国公府四公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胆敢喊一个公子喊得这么亲密？”
　　“我不敢，对不起，我错了，我无名小卒污了□□公子的名声，将军，求您告诉我该如何挽回补偿，为什么都愿意做，四公子现在好不好？求求您告诉我。”
　　红涟揪住她的衣领“说你年纪小，说你只有十六岁，难道自己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你还算是个女人吗!我原先以为你跟你父母不一样，没想到你还不如她们，不仅歹毒，还是个无能鼠辈，出了事只会躲起来，这么久了也不出面澄清，你想娶俨之，你喜欢俨之，问没问过俨之愿不愿意嫁你！国公府绝不把儿子许配给畏手畏脚，得过且过的庸碌之人，你一无功绩二无进取之心，凭什么可以娶俨之？凭腌臜手段？得不到就毁掉？你拿什么给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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