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

　　那一天，天空失去了以往的蓝，闷雷声时不时在乌云里蠢蠢欲动，仿佛预兆着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我坐在散发着淡淡木香的长廊地板上，将视线从天空转到最爱的后院，只希望沉重的心，能透过美丽茂盛的花草得到些许安慰。

　　然而一道惊叫声划破了短暂的祥和，瞬间像是梦醒一般，周围已经被熊熊火海淹没，热气翻腾，随之是更多人的怒吼、哭喊和悲鸣交错，慌乱的脚步震动地面，以及外头激烈的交锋声源源不绝。

　　宅院的梁柱崩塌，草木化为灰烬，人们逐渐倒下……唯独我，与世隔绝般的静坐在原地不动。

　　──我？

　　『不对……！』

　　我终于理解自己又在透过别人体验这一切，而这副光景……这场大火曾有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只是这次接收到的讯息更多，画面更加鲜明，感受也更加真实。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在作梦了？』

　　「%&@*#大人！」

　　模糊的呼唤声突然从旁传来，「我」转过头，看到一个暗红色短发的中年男人跪在身边低着头，他身旁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个……将酒红色卷发绑成高马尾的小女孩，也同样跪单膝低着头。

　　中年男人抬起脸来，锐利的琥珀色双眸异常坚定，倒映着摇曳火光，仿佛象征着充满生命力的灵魂。

　　「您还在这里做什么，&$#%*大人！」依旧听不清名字，只见中年男人激动的吼道：「这间宅院已经不行了……虽然伙伴们奋力抵抗，但瀞灵廷的死神很快就会突破进来，请赶紧随我离开吧！」

　　『死神……！？』

　　难道这场大火，以及外头那些凄惨的悲鸣声全都是死神造成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残忍又毫不留情的屠杀，简直就像是──

　　「……对不起，但我既不打算躲，也不打算逃。」

　　在短暂的沉默后，「我」开口了。是听来非常沉着、温柔的男人的声音。

　　「如同这间宅院一直守护着历代当家，我也会在这里陪伴它到最后一刻。但大家没有义务一起牺牲，所以你赶紧带着女儿离开吧，叫其他伙伴也都……」

　　中年男人并不接受「我」的话，气愤上前一步道：「我们怎么可能离开？护廷十三队带着强大的兵力打算将我们赶尽杀绝，胜负早已摆在眼前；但就算如此，所有人都决定留下来奋战到最后──只因为要保护身为纵灵者当家的你啊！！」

　　我震惊到傻愣住。纵灵者当家，那就是我正在扮演的「我」。

　　在烈火中逐渐崩坏的是纵灵者的精神。随着火苗漂向空中逝去的，是纵灵者的灵魂。

　　此时此刻──莫非就是纵灵者一族的悲剧之夜？

　　意识到这一点，我忽然觉得心跳加速，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不只是因为大火造成的浓烟和焦臭味辣眼呛鼻，不知从哪传来的哭声和尖叫声更是令人快要失去理智，仿佛自己就是当晚的其中一个受害者，被无尽的恐惧、绝望、无奈和悲伤给吞没。

　　被无法向任何人求助，不被任何人在乎或注意的孤独给侵蚀。

　　『好想离开……这种地方，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绯音。」

　　就差还没大哭出来的那一刹那，谁温柔的声音呼唤了我。不是对「我」，也不是对任何人，而是呼唤了……真正的我。

　　我在被固定的视野中寻找那个声音，最后停留在一个娇小的身影上──那个酒红色卷发的小女孩。何时她也抬起了脸，精致脸庞与大大的眼睛就像洋娃娃一样美丽，琥珀金的双眼直视着我，露出成熟并温和的微笑。

　　「没事的，绯音。」

　　她嘴巴并没有动，声音听起来也不像小女孩，而更像是大人女性的声音，但听到那句话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怀念感充斥全身，我不自觉张开了唇：

　　『妈……妈──』

　　啪。

　　我睁开了眼，所有画面、声音和味道都不见了，只剩下眼前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猛地坐起身，捂着还有些紧张的心跳，我左顾右盼，确定自己单独在葛力姆乔的寝室床上，许久才从呆然中回神，感受着真正的现实。

　　『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像这样令人分不清是现实是梦境、似乎是谁的记忆，又像是想向我传达什么讯息的梦已经有好几次了。我不明白，这只是巧合吗？是一般人都曾经历过的现象，还是我真的必须认真去看待这件事？

　　『而且最后那个小女孩……』

　　妈妈──在梦里，我确实想那样呼唤她。

　　虽然妈妈的声音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当下却有种莫名的自信，认为那就是她。

　　『如果那个小女孩真的是妈妈……那么梦里的内容都是真的？那就是死神进攻纵灵者一族当晚发生的事，而我所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是透过某个当事者；透过纵灵者一族当家？』

　　也就是纵灵者一族里最伟大的人。

　　『名字叫……』

　　市丸银曾经提过一次，我却一时想不起来，只记得他说纵灵者当家有什么最古老灵魂之类的──

　　「糟糕，是说现在几点了？训、训练要迟到了！」

　　梦的内容令人在意，这种情况也绝不寻常，无论是我为什么会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有连结，或这种现象到底代表了什么……我觉得我必须去寻找答案。但对现在的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好好完成眼前的训练，让葛力姆乔早日认同我。

　　努力将思绪从梦境拉回现实，我跳下床做好准备，便匆匆离开了第六行宫。

　　……
　　………

　　「乌、乌尔奇奥拉？你确定我们是要来这里吗？」

　　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被强风吹到头发乱飞，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沙丘下的风景。

　　事情是这样的。抵达第四行宫后，原以为会有前一天争论留下的尴尬感，但乌尔奇奥拉却像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也没再表示什么。或许是他不想再和我有价值观上的沟通，就像他说的，我的想法对他来说只是无聊。

　　不过今天一碰面，他就要我跟着他离开第四行宫。还来不及问目的地就已经急急忙忙追随他跑到宫外的沙漠上，经过甚至是比去珀儿的墓地还遥远的距离，我们终于到了。

　　回到现在，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站在小山一般高的一圈沙丘上，底下是一片宽大的砂盆地，深到沙层下的白色石柱都像枯萎枝干一样露在外面，形成稀疏的小树林。令人在意的是，似乎还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在那之中扭来扭去……在月光下看起来格外阴森。

　　「姑且问一下……我们是来训练的吧？」

　　乌尔奇奥拉用冰冷目光和无言指责我的明知故问。

　　我傻笑着撇开视线，再次看向底下那些蠕动的东西指道：「那、那么……那些黑黑的东西是？」

　　「是虚。」

　　我想也是，除此之外大概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不过不是一般的虚……他们被称为『绝虚』。」

　　「绝虚？」一个我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过的词汇，「那和普通的虚有什么不同？他们看起来就像一般的基力安大虚……」

　　「虚是靠着吸取力量进化变强的，我想这点妳已经知道了。」乌尔奇奥拉解释说：「每一只基力安，也是在无数最下等杂虚的聚集、互相残杀中诞生，一般来说没有个体意识，只是空有块头和力量的存在──除非出现某种特例。」

　　「某种特例……？」

　　「就是当互相残杀的虚之中，有一只自我意识特别强烈的存在时，他将会在变成基力安之后保有自我意识，重获新生，并去捕食没有进化观念的其他基力安，继续进化。」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像迪罗伊他们从属官、珀儿和双胞胎，甚至是葛力姆乔，在破面化之前也是经过这样进化而来的。

　　他接着说：「从基力安进化成亚丘卡斯之后，想再进化就必须捕食和自己同等级的亚丘卡斯。若没能持续捕食直至进化，那么亚丘卡斯将会退化回没有意识的基力安，永远不能再进化。」

　　「永远不能……再进化？」

　　「永远。那些从亚丘卡斯退化的大虚，就是绝虚。」

　　「那……难道这下面的都是？他们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

　　「因为这里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乌尔奇奥拉将视线落到下方，眼神中不带任何情感色彩。

　　「因退化而彷徨在沙漠中，一旦落入此处便不知如何离开，而其他绝虚也会因为仅存的渴望进化的意念而被吸引，最终全都聚集于此……然而，尽管有少数继续愚蠢的捕食同胞，也只能换来不能进化的现实与空虚。」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表情，那侧脸看起来却仿佛有一丝丝无奈。我顺着他看下去，顿时不再觉得那些黑影诡异或噁心，心里浮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有点可怜呢。」

　　对于我不知不觉冒出口的想法，乌尔奇奥拉做出反应。「妳是在同情他们吗？」

　　「因为……虽然你说这是他们的归宿，但仔细一想，这里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封锁了悲惨的回忆、不可能实现未来的地方罢了。」

　　只能永远在这里徘徊，在这里悲鸣，在这里互相残杀，然后继续绝望──这就是绝虚。

　　这次换乌尔奇奥拉不发一语。他站得挺直，分成两片的长衣摆随风摇曳着，黑色的发丝也是，犹如一张动态的画像。

　　「……纵灵者。」不知过了多久，他缓慢开口：「妳当时为什么会为了葛力姆乔，选择从现世跟我回来？」

　　「诶？」

　　「对妳来说……葛力姆乔是什么？破面……是什么？」他幽绿的双眸盯着我。

　　在想着怎么回答之前，率先让我在意的是为什么乌尔奇奥拉会问我这种问题。现在想想，他像这样问我那些不像他会问的问题、在意不像他会在意的事，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而我没有一次回答能让他满意，总是换来他的不屑，或只是无言的沉思。

　　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我不会把葛力姆乔和破面画上等号。」

　　「他是破面，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知道他是，但对我来说葛力姆乔就是葛力姆乔，比起以破面的角度理解他，我更偏向于去理解『他自身』。」

　　这大概是他意料之外的回答，乌尔奇奥拉稍稍皱起眉。

　　「至于破面，那只不过是一种称号吧？就像你叫我纵灵者一样，人类、死神和虚……其实我们都没有什么不同。会渴望、会迷网、会思考，也会有感触……」我再次看向底下的绝虚们，微眯细眼，有些感慨地说：「我们──都只是努力活在这个世上的生命而已啊。」

　　而本该存在于不同世界、不该有交集的我和葛力姆乔今天能够相遇，是否也能称为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奇迹呢？

　　虽然不知道葛力姆乔是怎么想的，但对我来说，葛力姆乔不只是葛力姆乔，他更是我无可取代的人，是重要的人，是生命中不能没有的人……是喜欢到想携手走向未来的人。

　　然而我却瞒着他找乌尔奇奥拉训练，甚至不得不对他说谎；想到这里，心头又像前两天那样难受。

　　『……果然不应该这么做的。』

　　我终于明白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关系，面对葛力姆乔，我不想再继续隐瞒欺骗下去。

　　但现在后悔的话，这几天下来的努力就白费了。至少为了让这段时间快点过去，为了快点正大光明的回到葛力姆乔身边，我就得更快得到成长，取得葛力姆乔对我的信任才行。

　　「喂。」

　　乌尔奇奥拉换回我的思绪，我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他忘在一旁了，傻笑着摸摸头道：「抱、抱歉！刚才在想一些别的事……对了，所以刚才我那样的回答可以吗？」

　　「……我们已经浪费够多时间，也该开始进入训练了。」

　　结果他没有回答我，就连他到底为何问那些问题都没能搞清楚，只见他伸出一只手就指向下方盆地，张开黑色薄唇：「妳，下去。」

　　我的笑容僵在那一刻。

　　「咦？」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额……我、我有听到，可是下去要做什么？那里除了枯白的枝干和无数绝虚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当然知道，不然妳以为我为什么要带妳来这里。」他的语气开始有些厌烦。「经过这两天观察，我发现妳最致命的缺点就在『速度』，面对响转之类的移动技妳几乎是束手无策。这样下去无论身手再怎么进步，也只会在出手前就被对方打败而已。」

　　「唔……」

　　那分析颇有道理，也点出了我的致命伤。确实，无论是死神的「瞬步」还是破面的「响转」，我都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更别说好几次都因此情势逆转，实在令人乱不甘心的。
　　「要是我也能学会像你们那样的瞬间移动的话……」

　　「所以就是要妳学。」乌尔奇奥拉毫不犹豫的说：「底下绝虚无数，妳会成为他们唯一的目标，并且四周充满障碍物。如果妳不能善用移动技能，想必连一刻也撑不过吧。」

　　「咦？一刻是多久？是说这个方法不会太乱来了吗！？」

　　没想到他一个啧舌，突然揪起我的后衣领，也不知道那纤细的手臂到底哪来的力气让我双脚腾空。

　　「少啰嗦，给我下去就对了。」

　　「啊、我去！我去就是了拜托让我自己──咿呀啊啊啊！？」

　　连求饶的时间都没有，我居然就像被雄狮丢下悬崖的小狮子一样，直接被往沙坡下扔去。在半空中飞了好一会才一头栽上沙子，然后一滚、再滚，一路滚到了盆地的最底端才停下，整个上半身直接埋在沙子里。

　　或许我该庆幸这里不是雪地，否则今天的下场就是变成雪人。

　　「啊呸！都一样糟啦！你真是太过分了乌尔奇奥拉──！」把头拔出来吐一口沙，我仰首朝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骂去。

　　「有时间向我抱怨，不如看看眼前的情况吧。」

　　「诶？」不管那事不关己的嘴脸有多令人讨厌，我回过头，竟已经有好几只绝虚注意到我的存在，用空洞的眼睛盯着我，就要朝我过来。

　　惨了惨了，我的确没有闲工夫抱怨，必须先解除眼前的危机才行。但是怎么做？

　　「乌、乌尔奇奥拉！」视线不离眼前的对手，我又一次朝上吼去：「就算你说要我善用移动技，但我根本还不会啊！你们都是怎么做的？难道就没有什么教学或是诀窍吗！？」

　　「……灵子。」

　　「什么──？你能不能大声点──？」

　　「我们的响转，是自身脚力与灵子的聚力结合为一，在移动前确定落脚的位置，并一口气移动的技能。」和着急得我成反比，乌尔奇奥拉一派轻松的解释：「脚力先不说，妳身为纵灵者，应该要懂得如何利用灵子才对吧？」

　　他要不是从来没大吼过，就是根本没打算让我听懂，结果我只听到什么利用灵子之类的东西。抿一抿嘴，看来我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绝虚的脚步越来越近，我环顾四周，这个盆地虽然很大，但由于绝虚庞大的身体加上到处都有突出白色的枝干，所以实际空间并不多，更不方便逃跑。

　　总之再这样下去只会被群体包围，我先动起了双脚，沿着边缘跑开。

　　『利用灵子……没错，我所有的招式都和灵子有关，那么移动技能也该如此才对！』

　　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试图用双脚感受灵子的流动，然而尽管聚集它们很容易，要怎么使它们在移动上协助我却是一道难题。

　　『难道是让灵子推动我？还是将我弹向远处？或者……』

　　正当我开始各种猜测与想像时，我忽然发现眼前有一条奇怪的光芒。

　　不知为何，脚边的灵子向着前方延伸出去，隐隐约约能看到形成像是轨道一般的两条线，不过并不长，几乎就维持在距离我大概不到一公尺的长度。

　　『这是什么……？』

　　「嗯？哪来这么一大片影子──喔哇啊啊！？」

　　分心的我才警觉其中一只绝虚已经准备将我踩扁，我吓得大叫，一心想跑出他的脚底之外，又明白自己根本来不及。

　　在我眼睁睁看着前方没有影子的安全之地却到达不了、只好想办法尽快张开灵护的同时，我没注意自己踩到了那个轨道。

　　更没注意到那条轨道在我期望自己能跑到影子外面时，就延伸到了影子外面。

　　轰的一声巨响，沙地因绝虚的一踩掀起了地震，白沙如喷泉般冲上天空，再如细雨落下。我傻愣着滚在一旁灰头土脸，不明白在刚才短短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跑出来了？』

　　原以为自己非得被踩扁不可，现在却好好的在那只脚以外的地方。不明白怎么回事，一头雾水的我只记得双脚似乎在绝虚踩下来之前滑了一下，然后眼前一闪……滑了一下？

　　『这么说来……这种「向前滑行」的情况，以前似乎也有──』

　　还在思索曾有的经验，那只绝虚又嘶吼着面向我，甚至张开白色的大口开始聚集虚闪。我猛一抬头，发现其他绝虚也已经足够靠近我，要是我现在用灵护将其中一只的虚闪挡下，同等于将自己钉死在原地，而我绝对难以承受后续追加的更多虚闪或攻击。

　　灵机一动，我立刻朝那只绝虚的双脚发射连续灵炮。绝虚顺利倾倒，压向旁边其他两只绝虚，同时虚闪的发射轨道从我身上偏离。

　　「啊……！」

　　唯一不在我计划之内的，是那道虚闪竟飞向了乌尔奇奥拉的方向。

　　更不巧的是，他竟然背对着我们。

　　「乌尔奇奥──」

　　来不及了，绝对来不及。在我呼唤的瞬间，在我眨眼的瞬间，他就会被那道虚闪击中。那一刻所有的思考、感官和行为都在短短刹那间形成；我踏出一步。

　　───灵滑。

　　踏在灵子形成的轨道上，随着四周的景色全都变成线状，我比虚闪更快来到他身前。

　　「灵护！！」

　　几乎和我张开灵护同时，虚闪直击上来，发起强烈的巨响和震动。还因为高速移动而有些头昏脑胀的我一个没站稳，向后撞开了乌尔奇奥拉，再一次坚持住这片薄到快裂开的防护罩。

　　「喝啊啊……！」不自觉唤出了艳红的灵子融入萤蓝灵护中形成淡淡粉色，我咬紧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道虚闪撑到瓦解。

　　待灵护零星散去，我才脱力的垂下双手，回过头看到乌尔奇奥拉讶异的眼神。

　　妳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需要妳帮忙──等等，我似乎都能从那眼神中看出他想说什么，我也能理解他那种态度，但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余力在乎，只是有些摇摇晃晃的转过身，对他露出勉强的一笑。

　　「我、做到了……我瞬间移动过来了，你看到了吧？」

　　「……」

　　「哈哈、哈……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守护』的力量真的、很伟大──」

　　啪咚。

　　我的意识就这么在倒下后中断了。

　　……
　　………

　　「──音──绯音！」

　　黑暗中似乎听到了谁的声音，我逐渐清醒过来，看到光亮下菲丽丝担心的脸庞。

　　「菲丽丝……？」

　　「太、太好了……！」她立刻露出放心的神情。

　　我茫然的从白皙床铺上坐起来，还觉得有些头昏的扶额。看看四周，是令人熟悉的空间，充斥着令人熟悉的味道，医疗室除了我和菲丽丝以外没有别人。

　　「奇怪……我记得自己在绝虚之地……然后……」

　　「妳、妳昏过去了，似乎是因为消耗太多力量导致过劳……还好并没有昏迷太久就醒了。」菲丽丝解释道。

　　原来如此，看来是因为突然使用不习惯的移动技加上用赤色灵子对抗虚闪，才让身体一时负荷不过来的吧。不过那之后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会在第六行宫的医疗室里？

　　大概是看出我的困惑，菲丽丝主动开口。

　　「那个……是、是乌尔奇奥拉大人送妳回来的。」

　　「乌尔奇奥拉他……？」真不敢相信他会那么做，毕竟我第一次昏倒在第四行宫的时候可是直接被他放生。

　　「嗯……但是……」

　　「怎么了？」

　　瞧她面有难色，应该说有什么不同于我昏倒的事令她担心不已，我关心问去。菲丽丝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深呼吸一口气说：

　　「你、你们回来的当下被葛力姆乔大人看到了──他现在正在和乌尔奇奥拉大人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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