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之有凤临楼

作者:席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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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案


      陆小凤听花满楼说了那日平安的话,眉头微微蹙起:“你是说那人是我爹?”简直匪夷所思,岛上那群老头子,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没爹没娘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虽然知道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孤儿总是事实,怎么会突然冒出个爹来。
      他想问花满楼,他看不到那人的容貌,何以如此作想,但又不想这样质问他。
      无论是谁,此时陆小凤对那人只有一种想法——讨厌。
      因为他说的那句话,正是直戳花满楼的心事。因为直到现在为止,在花满楼心里,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成全,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是他对待爱情的观念,所以可想而知,对方这句话有多狠毒。
      “你拇指指跟处有一圈微微的圆形凸起,而今日我和那个人短暂地交了手,不管是无意还是故意,对方手上也有这样的特征,而且他的属下称呼他陆爷。”但是花满楼又岂能不懂他的心思,直接自己开口解释。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手,的确,他拇指上有一圈凸痕,就像是常年带着扳指磨出的一圈淡淡的茧子,但是他又没有在拇指上带过扳指,而且老头子们都说,他从小就是这样的,可在其他人手上,又从没见过这样的痕迹。
      这整件事,莫名地顺畅又突兀,平安突然地提起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人,然后花满楼就在山阳遇到了一个与他特征一致的人,还说了那样一句话,如果不是他当真有个老爹,那几乎已经可以嗅到阴谋的味道了啊。
      不过就算是亲老爹,这样对自己的未来儿媳妇,不认也罢,反正之前也没出现过。
      “那个人说完就走了,我想帮你留住他,但他似乎不愿意现在露面,不过既然和你有关,我想还是先告诉你一声比较好。”顿了一顿,花满楼又补了一句,“我刚才不是在想他的话,我只是在想自己有没有遗漏误会的地方,怕他是心怀叵测之人。”心怀叵测的话,受伤害最大的,自然是陆小凤。
      从前未经历时觉得相忘于江湖的感情多么潇洒美好,可真正身在其中,即使明日就是末日,也想多争取一分一秒的相伴。
      陆小凤闻言有些发怔,不由自主蹲下去握住花满楼的手,黑眼圈不满意被夺了宠,吱吱一声,可是看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似乎分外粉红,连忙举起爪子捂眼睛——不会要亲亲了吧,好羞羞。
      “我刚才很生气,可我现在很开心。”陆小凤凑过去,把自己的脸贴在花满楼脸上,挡住自己微红的眼眶,在他耳边轻轻落下一吻。
      涸泉江湖,有君在侧,处处是洞天福地。
      花满楼脸颊仍有些泛红,但却微微一笑,主动抬手抚过他的眉眼,叹道:“不过是一句话,值得你开心成这样。”
      “那当然,你不知道我之前一直担心,会不会你再来两个哥哥劝一劝,你就要和我改回朋友去了,你也知道你那些哥哥可实在有点多,还都挺厉害。”一路上已经赶走好几批捣乱的了,陆小凤脸上也露出笑意来。
      “什么叫改回去?”花满楼被他气得哭笑不得。
      陆小凤没回答,直接一抬脸,嘴巴吧唧印在他的双唇上,一手绕到后面,揽着他的腰慢慢加深这个吻。改不回去了,到死也不会再改回去。
      花满楼先是呆了会,然后有样学样,手也绕到后面,按着他的背让自己用上力气,唇舌反击。
      激烈啊激烈,黑眼圈裹着大红袍被两个人挤在中间,觉得自己有被挤瘦的可能,但依然透过爪子缝看得不亦乐乎,嘿嘿,它也想亲亲,大家都亲亲,多好。
      得,看来现在自己最大的危机,果然是这个啊——陆大侠一边努力抢夺回失地,一边感慨不已。
      放下突然蹦出来的老爹不提,盗无和司空那儿又出了大问题,陆小凤和花满楼树下激情一吻之后,更加情浓如蜜糖,正坐在一起手拉着手头挨着头像两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说悄悄话,司空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陆小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点儿侠探的自觉没有!”除了在自家师兄面前,人前还是很纯洁的司空摘星红着脸捂眼,愤怒指责两个忙里偷情的人,“还有花满楼,你不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看看你都被他个流氓带的偏到哪里去了!”
      花满楼到底比陆小凤脸皮薄,低头去和看得心满意足的黑眼圈玩儿,拒绝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行了行了,你都被你师兄吃的渣渣都不剩了,还装什么纯情小处男!”陆小凤很不满意他打断自己难得听到花满楼心声之后的的宝贵腻歪时间,“还是你师兄终于发现你就是个除了偷东西一点儿爱好都没有的无聊笨蛋,一脚把你给踹了?”
      根据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司空打赌偶尔还能赢陆小凤一把,埋汰人却是永远比不过的,所以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是,我就是被吃的渣儿都不剩了,怎么了?那也比某人整天欲求不满眼绿似狼,就差脑门上顶我要吃花满楼六个字,还偏偏吃不到只能干熬着的好!”
      “......”
      无辜中枪的花七少直接抱着黑眼圈起身,路过司空摘星往外走——这两个人吵架,听了耳朵疼,膝盖更疼。
      相信总捕头大人也有同样的感受。
      陆小凤张了张嘴,又愤愤闭上——他娘的第一次斗嘴输给司空猴子了,没办法,谁让人说的是事实呢?
      司空摘星得意洋洋,趾高气昂地撂下一句:“刚刚有人来报,说芥隐山庄出命案了,师兄已经去了,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呵,盗无还真是御妻有方,这我可得跟他好好学学。”陆小凤找准机会扳回一句。
      司空笑容一僵,气得牙痒痒——他老子的爷为什么要在下面?不行,回去就准备反攻事宜。
      陆小凤走过去打量一下他那小身板,啧,母猪会上树你也反不了!结果刚一出院子,花满楼正等在外面,听他出来,缓缓问道:
      “你刚刚说要学什么?”
      ......
      论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的积年旧怨,数番争斗,为何都以两败俱伤告终?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芥隐书院,是山阳县有名的书院,因为前朝出过一个状元而颇有美名,所以这山阳县,看似小而不华,实则内里沟壑,从先前行事诡异的藏生涯和木啸就可见一斑,而如今捕快群围的芥隐书院,显然又是一潭深水。
      陆小凤三人进去的时候,盗无正在检查尸体,旁边的张知县又是一脑门的汗,光看着他还以为这是三伏天呢。
      “是他?”陆小凤走过去一看,却是吃了一惊,因为地上那具白布盖着的尸体,正是之前在藏拙山庄揪下他一缕头发的那个小少年。
      “你认识?”司空摘星问他。
      陆小凤没理会他,直接走过去查看尸身,刚才还百人面前勇敢质疑他又说仰慕他的少年,此时已经一片冰凉。
      尸体上下毫无伤痕,只是面色发灰,眼下深青,表情不复之前的幼稚纯正,而是一种诡异的面容,两个嘴角朝下,两个眼角向上,整张脸就像是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具,而他的身体,也微微弓着,两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害怕又惊悚的姿态。
      盗无对陆小凤道:“死了不超过一个时辰,应该是刚回来就遇上了凶手。”
      陆小凤替少年蒙上白布,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问:“这是谁的院子?谁第一个发现了尸体?”
      一个面目悲切的老翁站出来,正是芥隐书院的山长周樊,这里是他的书屋,而死者正是他的爱徒关飞,年方十六,却已经乡试中举,正在准备今年的春闱之选,无端死于非命,着实让人心痛。
      周樊不知道陆小凤的身份,但方才张知县已经提过盗无是京城来的人,所以他见盗无同陆小凤说话,也自觉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陆小凤听他回答,却一眼扫到他腰上挂着一枚玉牌,其实这玉牌不是多贵重,关键是这玉牌的纹理很奇特,似水从上往下倾泻,然后骤然截断,这样的玉质之前他也无意之中见到过,是在主簿的身上带着的一块玉佩。
      玉皆有不同,这玉牌和玉佩显然是同一块原玉雕刻而成,那这周樊,或者说这芥隐书院,又与主簿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嘴唇微抿,脸上有薄薄的怒意。
      行走江湖这几年,人世无常的事他见过不少,无辜殒命者也大有人在,但看得破是一回事,还是会憋着一股闷气。他破过那么多案子,抓过那么多凶手,仍然无法去理解一丝一毫,那些凶手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置他人性命于不顾的理由。
      花满楼本来站在后面,这会儿走过来,看向周樊的方向:“周山长,你可知道关飞为何会来此处?”关飞从藏拙山庄回来,应该回去歇息才是,突然跑到这里来,一定有他的原因。
      周樊正垂着头盯着地上的尸身看,闻言迟了一迟才扭过头来,难掩悲戚的脸上还有一分发呆的茫然,然后才摇头:“老夫一直在前院招待客人,刚刚回到后院,就听到曲零陵的叫声,走过来一看,才发现阿飞他,他......”
      “不是你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陆小凤皱眉,问旁边还在围观的一众书生,“谁是曲零陵?”
      一个黑瘦的高个儿青年站出来,眼圈红痕未消,他向陆小凤行了个礼:“我就是曲零陵,刚刚和阿飞一起从藏拙山庄回来,他拿到了陆大侠的一缕头发,高兴得很,一直叫嚷着要找个好看的锦囊装起来,放在身上辟邪。后来他想到山长之前去京城,从国寺里求了一个福袋,便要来书屋找一找,因为山长平时不许我们来这里,所以我劝了他几句,但阿飞不听,说山长最宠爱他,一定不会吝惜一个福袋,所以就自己跑着来找了,我本来已经回了寝舍,坐了一会儿又担心他被山长发现,结果过来一看,就见他这副样子躺在地上,人已经没了呼吸,然后我就立刻叫了人去报案”
      曲零陵虽然难过,但心智甚坚,叙说得很流畅,说完之后他眼眶通红,郑重地看着陆小凤,没有再开口,但显然对他期待甚深。
      陆小凤对他点点头,这件案子虽然现在若有若无跟两个山庄扯上了关系,但到底只是一桩人命案,即便是盗无在,他们也不好妨碍当地府衙办案,所以他冲盗无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先行离开,剩下的调查让张知县派人进行。
      临走之前,花满楼又问了周樊一个问题:“在下一向久仰芥隐山庄治学严谨,鸿儒往来,不知今日造访的是哪位学士?”
      周樊眼角的皱纹动了动,回答:“只是本地山水画坊的一名画师,老夫欣赏他为人而已。”
      花满楼一笑,对他抱了抱拳,和陆小凤相携往外面走。
      张知县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才擦了擦汗奔回书院里继续查案。估计只要陆小凤他们还在这个山阳,张知县这汗,就停不了,说不定等他们走的那日,这胖知县也就能变成瘦知县了。
      走出书院,是南北两条岔道,四个人站在路口,陆小凤先开口:“往哪里走?”
      司空眼珠子碰一碰上下眼缘:“找那位山水画师?”
      花满楼会心一笑,盗无也没质疑。方才那个周樊周山庄的一举一动,实在太可疑,对他们几个见惯了凶案现场的人来说,他的演技,实在称不上好。
      与其说他在为爱徒的死悲伤,不如说他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应对之法。
      随便拦了个人问路,山水画坊很好走,南边那条街,街的尽头就是,给他们指路的人看四个公子长得个顶个的英俊好看,热情地向他们介绍,那里只有一家画坊,因为主人爱清静。
      等四个人站在画坊门口,才发现这家别致的铺子果然很清静,清静得一丝人气也无。
      已经日落黄昏,晚风微寒,裹挟着不知谁家的饭菜香味,混杂着画室里传来的墨香,还有血的味道,说不出的人让人心中压抑。
      陆小凤摸了一把右边的小胡子,风吹起他的鬓边长发在左边那撮上划过,一丝浅浅的弧度在手指下鬓发下勾起,他转头问花满楼:“你说今天是不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花满楼却没笑,左手握住右手中本在摇晃的扇子,淡淡道:“不是。”
      他们不会轻易杀人,所以其他人更不应该。
      今天不是杀人的好日子,也没有日子是。
      长街尽头,不知何时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大汉,面如黑墨,身似铁桶,在这早春的天气里,赤膊短裤,不动如山。再往上看,房顶上也是一左一右各站了两个一模一样打扮的人,其中一个人砂锅大的拳头上,正不停地有血滴下来,顺着房檐滑落,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一会儿就形成了小小的一滩。
      “哦,看着很不好打呀。”司空摘星抱着胳膊眯眼看过去,比较了一下自己的身形高度,胳膊肘捣了一下站在他旁边的盗无,“呐,以后嫑再说我胖了,看人家都快是我的三倍了,等我什么时候吃成这样了你再嫌弃。”
      盗无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一会儿小心。”
      陆小凤眨眨眼问花满楼:“你选哪个?长得都很丑,比金缺一丑上一座四海阁的高度。”又中枪的丐帮帮主。
      “哪个都行。”花满楼收回了扇子,细长的手指摸上腰间银带。
      然后四条夭矫优美的身形骤然滑出,仿佛街旁晚风之中丝丝起舞的嫩柳枝,顷刻之间已至那四个黑汉面前。
      陆小凤负手站在山水画坊上,看着拳头上的血仍未流完的那人,长眉斜挑,缓缓开口:“杀人,是要偿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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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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