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江花

作者:西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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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招阳未来的嫂嫂叫做骆青书,是一位温柔娴静的女子。
      “劳烦公主费心了。”
      招阳接到骆青书,才知道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将她留在京城,而不是带在身边了。
      骆青书有眼疾,虽大体不影响日常生活,却看不见太远,或者是移动地太快的东西,若是在边境,确实是不安全。
      “这是说什么话,本就是大哥他考虑不周全,把你一个人丢在京城也没做安排,我这顶多是弥补他的过错。”
      “你大哥也是……无奈之举。”骆青书倒是体谅他大哥。
      “你就别提他找补了,什么无奈之举啊,他就算再忙,那些日子几乎日日跟我在一起,交代一句就这么难吗?”
      大皇子走的时候,确实是因为边关起了变故才临时起行,但无论如何,都是他做得不对。

      骆青书的行李无非就是几本书和一些衣裳,一辆马车足够搬完,招阳为她安排的是公主府的侧院。
      公主府很大,招阳一个人住的时候,也就收拾出了自己和丫鬟小厮们住的地方,如今也是要用哪个,就收拾哪个。
      骆青书家道中落,也就没带丫鬟,所幸她自己能照顾自己,招阳也找了个手脚麻利的丫鬟伺候着,务必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嫂嫂。
      “骆姑娘,这院子就给你用了,这是月禾,就交给你了。”
      月禾很懂事:“骆小姐好。”
      骆青书似乎有些无所适从:“公主若是不介意,叫我青书就可以了。”
      “自然是好,偌大一个公主府,你能与我作伴自然是好的,你刚到公主府,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了,也能给你介绍介绍公主府这些人。”

      “这位骆姑娘看着倒是良善的性格,大皇子好福气啊。”今天公主府来了新面孔,银叶不禁有些兴奋。
      “俞逸辰这人别的不说,眼光差不了的。”俞逸辰乃是大皇子本名,兄妹一同长大,便不再顾及一些规矩,二人私下里也常常称呼对方的名字。
      石竹、银叶两个丫头从小跟着招阳长大,对大皇子也熟悉,见对方能觅得良人,自然也难免多看了几眼。
      大皇子少年时便出战边疆,战场上的尔虞我诈在他面前都不是个事,何况是一个小姑娘呢。
      这姑娘虽然眼神不怎么好,但性格确实与俞逸辰相配,俞逸辰平日里说一不二,强势地很,虽没见过两人相处的样子,但这姑娘,搞不好还真能以柔克刚。
      “不过,你也少在背后讨论人家。”招阳提醒着银叶,“这姑娘以后差不离就是王妃了,还是要注意着点。”
      “知道啦。”银叶挽住招阳的手,“这不是就和公主说说嘛。”
      “行了行了,少撒娇,去厨房看看菜好了没有,累了一天了,是时候吃点东西了。”

      “小姐小姐,我来吧。”月禾看着骆青书搬着一个箱子,又想起公主交代的,骆小姐有眼疾,便准备上前来搭把手。
      “无碍,我自己来便是。”骆青书笑着回绝了他,这箱子里是俞逸辰给她写的书信,骆青书不愿意让别人碰。
      月禾看出来骆青书对这箱东西的重视,讪讪地收回了手。
      注意到小丫头的情绪,骆青书解释道:“我的眼疾是长期跟随父亲征战沙场,生了病又没及时救治导致的,平日里都不碍事的,不用太照顾我。”
      “可是公主让我来照顾您。”
      骆青书看着小姑娘年纪不大:“那咱们就当搭伙过日子可好,我看公主身边两个小丫头与公主关系可好,我从小便跟着父亲在军营,也没有姐妹,平日里也孤单。”
      “真能行吗,骆小姐。”
      “嗯!为什么不行?”骆青书道,“若是你愿意,可以唤我一声姐姐。”
      骆青书接着解释道:“刚才我不让你碰这个箱子,是因为里面是我很重要的东西,不是别的原因。”
      “好,我知道了,骆姐姐!”

      这还是正堂里第一次迎来别的客人,上次在这吃饭的人还是宋荷钧呢。
      本就是自家人吃饭,招阳把石竹、银叶还是月禾干脆都喊上了桌:“今日不用拘礼,也无需讲究规矩,我俞家本来就不是刻板拘泥的家庭。”
      骆青书虽是文静的性子,但在沙场养大的姑娘,又怎么不是大方的性格。
      “劳公主体谅,今日青书能有一安稳落脚的地方。”
      “唉。”招阳见她要以茶代酒,忙阻拦道,“骆小姐可千万别说这话了,你向我道一次谢,我就要气我哥哥一次,都是他做的不好。”
      招阳让人给骆青书布菜:“今日只有自家人在场,我就有话直说了。”
      “若不是边关战事,恐怕早就是一家人了,如今我算是代替我哥哥照顾姑娘,若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道谢,我只会觉着我们家做的越发不对,居然将姑娘就馆驿这么久。”
      “那我能不能拜托公主一件事。”骆青书说道。
      “我想给逸辰寄信,战场局势千变万化,自他离开京城以后,我便联系不上他,我不知怎样才能将信寄到边疆,说实话,我日日都担心着他的安全,可否能由公主为我寄一封信过去。”说完这番话,骆青书竟有些眼眶泛红。
      “自然可以。”这对招阳不是什么问题,“你写好了交给月禾便是。”
      骆青书了了一桩心事,自然也就放松了许多,与招阳聊起天来,也自在了些。

      第二天,骆青书的书信便与招阳的家书一同寄到了边疆,只是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回应。
      日子一天一天这么过了下去,眼见着就要有两个月了,这期间,边疆来了不少战报和书信,其中不乏大皇子的名字,却始终没有收到大皇子寄来的信。
      招阳也有些着急起来,若不是兄长身陷囹圄,怎么会不给家里回信呢,可这话却不敢告诉骆青书,这姑娘一副柔弱的样子,若是让她知道了,恐怕给人急着,招阳只好催着崇盛帝打听大哥的情况。

      直到又过了半个月,那天傍晚,崇盛帝紧急将招阳召进宫。
      招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急急忙忙感到勤政殿,崇盛帝正在其中踱步,脸上是招阳从未见过的焦虑申请。
      “孙越山,关门。”见到招阳进来,崇盛帝让孙公公关上门,屋里灯点得不多,关上门便十分昏暗,崇盛帝面色焦急,门一关上,便忙说道:“你大哥出事了。”
      崇盛帝的一句话,几乎将招阳的脑子震懵,过了半晌才找回理智:“怎么了。”
      招阳原本以为自己还算理智,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他不见了。”崇盛帝语速极快:“军书上说,我朝将士遭遇交趾伏击,逸辰将敌方军队击退之后,追击时被人伏击,自此失踪,如今生死不明。”
      “何时的事?”
      崇盛帝深深看了招阳一眼,对上招阳的眼神,痛心的神色几乎已经要掩盖不住。
      “昨日我收到的军书,一晚没睡,今日便召集朝臣来商议。”崇盛帝的神色更不好看,“朕已经派人去寻找逸辰了,朕本想直接向交趾宣战,但朝臣们认为大晋与月亦的摩擦尚未完全消停,此事与交趾开战,就怕腹背受敌。”
      臣子和皇帝的博弈从未消失,大哥失踪,父皇心里只会比自己更着急,可若要同时对付交趾和月亦,又恐怕有人要趁虚而入,朝臣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父皇,皇兄肯定不能不找,若是只是一时迷了路也就算了,若是被对方俘虏也还尚且留着命在,咱们要救皇兄回来,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咱们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崇盛帝点点头:“正是,但是不能调集全国兵力,不然其他交界处亏空,难免会有人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父皇是如何决定的?”崇盛帝心中恐怕早有决断。
      “朕准备调集黄河以北部分兵力,征战交趾!”
      此举必定是崇盛帝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黄河以北聚集着我朝大部分兵力,更有名将数不胜数,交趾毕竟还只是弹丸小国,从其中抽调一部分兵力,也不会对大局造成太大的影响,兴许还能肃清棠州周边的蛇虫鼠蚁。

      崇盛帝从桌上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招阳:“你哥哥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前去接应,今日找你过来,是朕有别的事情要交代与你。”
      招阳展开崇盛帝递给自己的东西,看起来是一张地图。
      “这是棠州布防图。”
      布防图?
      崇盛帝冷嗤:“这是边境将士,从木夷俘虏手上找到的。你的大哥,就是想找到这张布防图的线索,才跟着木夷军队失踪的。”
      “竟然有人私自将布防图给了敌人。”
      “幸亏,这个布防图只是废弃的,不然,棠州不保。”崇盛帝说道,“这张布防图,本应在中书令手上保管,却不知为何被贼人偷盗,给了木夷。”
      “不过,现在能知道的是,这人,定然没有见过最新的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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