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道沧桑

　　终于放假了，我也发了工资。去了一年借出的，年薪两千元所剩下的只有一半多一点吧。
　　又要春节了，原来总在看春节晚会时听妈念叨，人家白光友家的彩电看这节目可好看了，红是红，绿是绿，很新鲜。
　　我于是动了用我的钱给家里买台彩电的念头。我去和老舅商量，老舅成全了我的孝心，与我同去了。到范家屯选了一台长虹彩电，花了八九百块。
　　自己没有舍得花这来之不易的钱，给家里买台电视，本以为会感动父母，说我懂事，感动涕零，抱头痛哭。但彩电运到家时，立刻遭到了父母的责骂，把老舅也连累了。母亲说本想用我的钱来还一些债的，如今没能如愿，便大声哭号，狂骂不止，招来左邻右舍的人来相劝。
　　李国富媳妇也在这里，母亲竟说要把彩电转卖给人家。
　　大闹一场后，终于平息了，一切都已成为事实，只有接受吧。
　　全家看着我买的彩电，心情很快乐。过年时，终于能看上一场彩色的春晚。从前最好的时候，就是在街里买个彩罩，粘在黑白电视上。上面是蓝的，下面是绿的。中间是昏黄的色彩。貌似蓝天绿草，欺骗自己的眼球。如今，终于能看上彩电了！
　　年前没事就去八中和同学刘小东或是老师们打乒乓球。或是成日与身边的女孩子玩，□□，王赛男，或是李薇。她们都是妹的好友。
　　心里想洋了，让妹给她打电话。我听见她的声音就心脏狂跳，我也听见电话那头她紧张急促的呼吸声。
　　集上在河上见到了笑秋。我笑了，她也笑了，仅此而己，却让我欢快了一天。
　　我又给艳超打了电话，又听到她娇嗔的声音，心里很高兴。
　　2月22日，开学了。又是补课，与她们融洽相处。
　　由于刘洋没来，我选了冷东旭为科代表。我和大家说：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上天的意思。
　　大家刚才还在静听，此时都笑了，有人说我装神弄鬼。
　　我接着说：这是上天的意思，我梦到一副对联这样说的：夕阳西下寒流至，旭日东升冷气消。
　　这是我无意中编的对联，其中包含着刘洋下，冷东旭升的意思。可谓绝妙。
　　冷冬旭是个美丽温柔内秀的传统农家女孩。
　　2月28日，全校都开学了。我上班的路上，遇见了笑秋与王贺。秋回头不时望我。我到她身旁，问：“你怎么不骑车子呢？”
　　她说：“我不愿意骑。”
　　我没话找话道：“害得王贺还得陪你一起走。”
　　她道：“陪就陪呗，又没让你陪。”
　　我的车子已过，我知道这一短暂的相见便足够我高兴一天的了。
　　我又看到刘洋了，她对我毫无表情，我的心情又不好。王洋也没有来，她的弟弟王奇说她不念了。
　　3月1日，那些不补课的学生都分到一班。洋是一班的科代表。早上，我在走廊拿了卷，想找三年一班的人出来，好把卷拿到班里去。洋几次只是望了一眼，便匆匆而去了。后来，我只好叫人叫她。她走过来道：怎么不早说啊。
　　我黯然道：这在原来是不用说的啊。
　　在从前，我一个眼神便足矣将一切解决，如今，一切都过去了。
　　冷东旭来取卷了，她也忘了。她虽然很是虔诚，但却缺乏洋的机敏，让我失望。
　　昌子早上来，竟说分配了，要走了。
　　下午，他便回来道别，当时我真想哭，泪水转了又转。又少了一位好友，一个年轻人，一个学校的顶梁柱。
　　他去了，办公室内更加冷清凄凉。二年组只剩下两名教师了。学校的大厦岌岌可危。我们仅剩的几个人聚在一起，一片颓唐衰落的气氛。炉火虽还燃着，空气依然寒冷。
　　宝生说，二中从前一向是人满为患，可如今将要毁灭它的不是没有生源，而是缺乏师资。
　　需要老师的地方没有老师。想要做老师的做不上。
　　3月2日，星期六，与母亲去县里看分配事，又是徒劳一场。但从卖彩票的范洪利口里得知，分配是毫无希望的。
　　到家之后，又去刘小东家里，向他母亲打听情况。
　　他母亲曾说，有机会把我介绍到范家屯铁北私立学校去，她的亲属在那所小学，与中学的校长都熟。今天我去问时，她说此时学校也不缺人。我的精神支柱似乎崩蹋。
　　我想去报自考，但又心中矛盾。考了好几年了，还差不少科呢。每次去都要花上百元，还要买书。而且，真不知考上之后又能如何？到底这文凭有何价值？心中很急躁，气也不稳，头也很痛。晚上恶梦不断，竟梦见家中失火了，我惊恐地让妹去唤父母回来……
　　次早，我还是顺其自然地去四平了。求学多年，却不能用来谋取富贵，是我一直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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