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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书斋惊魂
储藏室一道门通向灶台,另一道门则是通向一个小院,院外边缘处辟了块菜地,中间却是空荡荡的。
陈守正和陈书泽两人边说着话,边将这扇门打开了。
“这里怎么这么脏?”
陈书泽看到那空地上的粪便和羽毛,眉心就蹙了起来,脚步往后挪了挪,不愿意出去了。
陈守正倒是不在意这些,但他这会儿是一秒都不敢让陈书泽离开他视线范围的,视线扫了一番外头的小院,便带着陈书泽回转。
“回头问问厨娘,养的鸡是不是都吃完了。”陈守正护着陈书泽往外走,“我看食槽里还放着水和饲料,不该一只鸡也不剩才是。”而且,地上落得羽毛格外多,这和菜地那头的整洁与厨房里的干净截然相反,更不必说地上被羽毛掩盖了大半的血迹了。
这里或许是进了什么野物,直接将鸡叼走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野物是几时进来的。
如果是在子时过后,这里也许还真有离开的路还未被隐藏或摧毁。
两人结伴往原先众人休息的凉亭走,却见凉亭那里还聚着一群人。
陈书泽还当他们宁愿等死也不愿意去寻线索,脸色先沉了下去,可一走近,那嘈杂的说话声中便传来了几声时高时低的啜泣声。
“出什么事了?”
陈书泽一开口,仆从们当即让出一条道给他。
陈守正一看,六个少爷这一错眼的功夫,却是已经伤了三个。
吴学民额头渗血,连右眼都有些发肿,脸色阴郁得可怕,吕弘文则是浑身湿漉漉的,身子止不住地打摆子,啜泣声就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而另一个受伤的,却是先前昏迷过去的沈云舟,他的一只脚被仆从抱在膝上包扎,正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没出声。
“就你看到的这样喽。”朱同轩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这群往日里交好的伙伴很看不上眼。
董仲邈开口时,声音都是飘的:“学民在廊下听到动静一抬头,脑袋就挨了一下。”
他指了指脚边被带回来的罪魁祸首——一截手臂粗细,凹凸不平的枝杈,一头还带着暗红色的血迹。
“弘文走着走着,就摔到池塘里去了。”
董仲邈话音刚落,吕弘文便抽噎着补充:“小爷我明明离那池子很远的,呜,突然脚底一滑,那池子就在我身边了,呜啊,这指定是,指定是笔仙惩罚,呜……”
陈书泽无语了:“那云舟呢?总不会睡着睡着就把脚崴了吧?”
他看向凉亭里外各放置的两张躺椅,里头这张自然是沈云舟先前昏迷时躺的,只是这会儿亭外不单单多出了一张躺椅,一个茶几,还有棋盘,糕点等物,看着就和踏青赏景似的。
沈云舟白着脸没出声,还是董仲邈帮忙解释的:“那什么,我见云舟醒了,就让他到亭外陪我,额,喝喝茶,聊聊天。我就是想开解开解他,没想到他走下凉亭的时候突然就摔了下去,脚就崴了。”
陈书泽:“……”
陈守正:“……”
这真是不知道该说倒霉还是粗笨了。
但要说是笔仙作怪,陈守正又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毕竟笔仙先前一出手就是一条人命,还是条被切割得七零八碎的人命,转头搞这些恶作剧似的小伎俩,总觉得反差太大,无法代入。
吕弘文却是认准了这是笔仙作怪,现在神魂都去掉了大半,看着印堂都发灰了,一副了无生机的无望模样。
一时间,士气低迷,可主子们兴致不高,仆人们却还得强撑着在恐惧中烧火做饭,免得有所轻慢,日后有机会逃出去了受责难。
几位少爷都没什么食欲,连最爱吃的董仲邈都一副怏怏的模样,倒是往日里食欲不高的陈书泽额外嘱咐了一句,让午饭上碗炖乳鸽。
朱同轩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笑得温柔的陈守正,脸色更是阴沉,只可惜现下每个人都阴云密布,倒是没觉得他的异样。
“……要是鸟雀能够离开,也算是给了我们一线希望,而且,后院一夜之间消失的家禽也许是被野物叼走了,那里可能也藏着我们不知晓的出口,可以用猎物引诱试试。”
陈书泽将他们这一趟的发现和想法说了出来。
一旁上菜被问询过的厨娘欲言又止,陈守正发现后,轻轻碰了碰陈书泽的手背。
陈书泽支着头看她:“怎么?除了那被野物叼走的家禽,还有别的事情没说出来?”
厨娘额上有些细汗:“陈公子,我们今早只当是黄鼠狼什么的钻进了院子,并不知晓出了事,这才没有用这种琐事去叨唠各位公子,只是,只是,陈公子,如果周公子当真是被大仙惩罚,那那那这鸡是不是被大仙吃了啊……”
厨娘见面前这面容姣好的小公子没有出声斥责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将心里藏着话说了出来:“在我们乡下,黄鼠狼也是很灵的,我不清楚各位公子召来的是哪路仙人,但会不会……”
吴学民听到这里,却是突地站起身来,面上竟然带上了笑意:“是!是!你这话有道理!就该是这样,就该是这样……”
他神神叨叨地在饭桌边上来回走动,几个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吕弘文声音都发颤了:“他他他他该不会是是鬼上身了吧?!”
吴学民从狂喜中回神,用力瞪了他一眼:“你才鬼上身!”
吕弘文打了个抖,又想哭了:“学民,你别这么说,我真怕了。”
朱同轩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吴学民也不管他,只说回原先的话题:“你们仔细想想,这可是件大好事!不管大仙是什么,就算它真是黄鼠狼也好,是豺狼虎豹也罢。如果真是大仙吃了这些家禽,那不就说明它喜肉食,可能接受供奉吗?!”
“你们还记不记得季和昨晚说的话,大仙是恼了我们,这才降罚。那如果我们用它爱吃的食物供奉它呢?如果我们许诺给它金身呢?精怪不都爱修炼吗?它要什么,我们就给它什么,只要它将我们放出去就成!”
吴学民越说越兴奋,看着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恨不得现在就当场开祭坛供奉几只全猪给‘大仙’。
董仲邈张了张嘴,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是,那些鸡不都已经被吃光了吗?”
厨娘还说院子里都是血……
他想到那场面就觉得胆寒,连往日里最爱的肉食都没胃口了。
吴学民:“你是猪吗?!只要它将我们放出去,多少鸡鸭我们供不上?!”
这话倒是不假,就连他们之中地位最低的沈云舟都算得上是家财万贯,上百只鸡鸭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
吕弘文听到这里,也终于有了喜色,不住地应和道:“没错没错!我们现在就办!竹听,你去将我匣子里的金锭都拿来!今日就用来供奉大仙!”
陈守正皱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陈书泽则是直接嗤笑一声:“你是认真的吗?如果它的目的真是供奉,干嘛第一个就杀季和?杀云舟不是更好?”
沈云舟突然被点了名,很是坐立难安地挪了挪身子,看上去是恨不得在众人的视线中隐形。
吴学民听到这话,脸色几变,显然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但终究还是一咬牙:“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大财,去拿!”
他是爱金银珠宝不假,但也得有命花才行,但是……
“书泽,你不会缺席吧?”
让他出钱消灾可以,但让他出钱把别人的灾也给消了,吴学民却是一百个不情愿的。
作为和他认识多年的损友,陈书泽自然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一时间只觉得可笑,到了这种关头了,竟然还能顾忌这些无用的财帛:“当然不会。”
虽然他并不看好这个活动,但有好戏看,总不能缺了他。
“阿正,去将我桌上的匣子拿来吧。”
陈守正:“你陪我一起去。”
陈守正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瞬,俨然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陈书泽瞥他:“你害怕了?”
陈守正面不改色地点头:“嗯。”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不管在场的人是怎么想的,陈守正决计不会在这时候让陈书泽离开自己视线范围的。
陈书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好吧。”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云舟却是忽然开了口:“小喜不在了……,我,我得亲自去拿,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陈书泽:“嗯,那走吧。”
但令他意外的是,沈云舟竟然朝陈守正伸出了手,和往日一般无二的可怜模样带着请求的意味望着陈守正。
陈守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陈书泽嗤笑一声:“怎么?是小喜死了,还是你的人都死了?”
沈云舟像是被蜂针蛰到了似的,立刻缩手低头,只差瑟瑟发抖了。
陈书泽瞧不上他这副模样,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吃他这一套。
陈书泽转头去看陈守正,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在盯着他看了,眉眼含笑,几乎可以用荡漾来形容了。
陈书泽抿了下还带着些许湿润的嘴唇,极力忽视自己心中的异样,只板着脸说道:“走吧。”
他直接转身走人,陈守正自然跟在他身后,又很快与他并列前行,低头笑着说些什么,半点不在意陈书泽撇过头去。
被落下的沈云舟嘴唇微微发抖,像是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早已失去了他的听众。
朱同轩不客气地冷笑了一声,盯着沈云舟的眼神像淬了毒似的。
吕弘文这两天倒是和同样忍不住眼泪的沈云舟亲近了不少,见状安慰道:“书泽的性子是有些独的,自己的人管得厉害,轻易不会让出去的。”
昨日宴席上,吕弘文就旁观了一场。
“你要是没个趁手的可用,我让竹闻陪你过去吧。”
沈云舟没有拒绝。
直到几人都走远了,屋子里才又有了些许动静。
“书泽,他什么时候好男风了?”还是这么健壮的男风,他压得住吗?
董仲邈终于忍不住发问,可还没得到回答,就自个儿先摇了头。
看陈书泽那没底线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压不住了。
吴学民:“管这些做什么?都去把值钱的东西拿来,赶紧把命保住才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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