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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和沈讷言约在明日午时名廊寺见面,陈锡两人便离开了。
回宫后陈锡与云拂月说起此事,T果然面色不愉,只是没发火:“……你能保证T全须全尾地回来吗?”
陈锡想了想,道:“师姐,我不敢肯定沈姑娘会全然无恙,但我向你发誓,如果有什么事,我一定死伤在T前面——也就是说,我会用性命保护T。”
还没等云拂月对此有所回应,吟稣就狠狠瞪了T一眼,弄得陈锡莫名其妙,直朝对方挤眉弄眼表示疑问。
云拂月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我没资格管这些的。但陈锡,你理解理解我的心情吧,你师姐再承受不起了。我现在就不敢让T面对一丝一毫的风险。”
“但是,T也愿意的,师姐。”眼看着云拂月没有松口的迹象,陈锡有点难过。
云拂月久久地凝视T——陈锡几乎要觉得T的目光会在自己身上灼出洞来了:“师弟——我唤你一声师弟是真把你当师弟看待的,但……”T的语气很轻,但说的内容又是多么得决绝,“如果你不能把T带回来,我们的关系便就此中止,我们的一切约定都作废。”
陈锡愣住了,不知作何反应。
吟稣轻声提醒道:“答应T……”
陈锡这才反应过来,云拂月松口了,只是讲出的方式令人畏惧:“好,师姐,我一定保护好T!”
云拂月点头,又开启了之前谈过的另一个话题:“短时间内即使你学会易容,也很难不被人看出破绽。”
“帮陈锡做伪装”是拜托T的第二件事。
“那师姐帮我呢?”陈锡问道。
云拂月道:“我说的是你没接受过训练,在专业的刺客杀手看来,那肯定是破漏百出的。实际上,”云拂月郑重其事地停顿一下,“我不建议你亲自去做如此危险的任务,不合算。”
“但师姐,”陈锡道,“我好歹也是神力者,我去至少能保命啊。”
“那你为了什么呢?”
陈锡握了握拳——旁人接连的打击、和男女主天堑般的差距令陈锡有些提不起精神,但T又是多么清楚,自己不能对此先质疑了;预言会自动实现,颓唐的状态会迎来衰败的后果——T深深地将指甲刺入手心里,T一直是痛着的,两种疼痛交相呼应,T笑着道:
“为了一个和吟稣一样重要的变数。还有,我需要天机处的档案。”T要看看,那神乎其神的信息搜寻地是如何运作的。曾经,陈锡也想复刻一个这样的机构,但实际行动起来,却发现性价比太低了,还不如T现在的分散势力、卧底式的消息搜集。
原作视角是女主那边的,从女主遇见男主时,对方的天机处就已经建立起来了,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吟稣察觉到了什么,朝T挪了半步——T俩本就站在一边,现在就更近了,吟稣的袖子紧贴着T的,宽松的衣料交叠在一起——
“头痛是不是加剧了?”
陈锡摇头,一瞬松下紧攥的拳头。残余的疼痛在手部震荡,骨头都像被拧紧了。好一会儿,陈锡才动了动手指。T摸了下掌心的位置,那里有一排歪歪斜斜的凹陷,一触及疼,但没有破皮出血——陈锡不由得想起,上次吟稣刺破手掌流了一地血的事:那时T是用了多大力啊……
陈锡转向了吟稣,看了看T此时的神情;当然,这时的表情是看不出什么的,陈锡又转过了头去——于是T便也没看到,吟稣在T转过头后,那大松一口气的样子,和迅速别开脸的动作。
云拂月看着T俩的互动,眼睛突然清明,合掌一拍道:“哈!我就说这么会突然就有个神力者来投靠你了,原来你俩之前认识啊!但为什么我一直都没见过白先生呢?”
陈锡不愿将两人的关系大肆宣扬,便说道:“T之前家里有事,一直不得空——师姐,这易容的事,你能帮我吗?”
云拂月道:“你是不是没明白我说的……”
“我知道的!”陈锡抢道,“你不怕我演技不过关。”
云拂月顿了顿,道:“易容的脸不如原生的肌肉灵动,做不了大表情,不能哭,轻轻地笑一下也要注意。如果你不能让别人认为,你原本的性格便是这样的,那就等于拆穿了西洋镜,都知道你的脸是假的了。”
陈锡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云拂月叹了口气,似乎颇为无奈:“你要我教你,又只给我这么点儿时间。”
“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吧,师姐。”
云拂月仔细思考一阵,突然眉开眼笑:“对了,你可以装耳聋哑口之人!你想,”T细数起来,“既听不见,又说不了话,就会大大减少你对外界的反应。既然做不好一个没什么表情之人对周围刺激的反馈,那干脆就不要接收它们好了!”
“而且,也许这样还能减低T们对你的戒心。”
陈锡想了想,也觉得可行,道:“不过,师姐,下意识的一些反应,我可能……”
“这个简单,”云拂月坏笑,“只要训练一天就能做到。”
第二天。
云拂月在陈锡脸上捣鼓完,起身收起自己的器具:“我给你安排的身份,都记清楚了吗?”
陈锡这时才睁开了眼睛——抬头便见一只铜镜,昏黄地照出了T此时的模样:眼皮上被云拂月厚厚糊了好几层东西,硬生生让它耷拉下去,遮住眼中光彩;眉毛焦黄,皮肤麻麻赖赖,有种怎样也洗不净的粗糙感;嘴唇厚实,外翻,下巴方大,微微地前突;头发枯黄,布满杂色灰尘——陈锡也不知云拂月怎么办到的,反正以T现在这个样子,亲妈都不可能认得出来。
不对,云拂月就是原身的亲妈——那就是吟稣也认不出来——
“傻啦?”云拂月转过身问。
陈锡摇摇头,道:“师姐,你说了什么?”
“我说叫你记清楚我给你安排的身份!”
陈锡连忙点头:“是是!我记住了。”
云拂月一脸怀疑地看着T,又重复了一遍:“因为那边消息灵通,T们肯定都知道白双燕身边有哪些个人。所以,为了不漏馅,你们可以装作T家里的弟弟妹妹——白双燕本就是横空出世的又一个神力者,没摆到明面上的、以前的亲人T们不知道也是情有所原的。”
“嗯,嗯。”
“还有,”云拂月道,“你和讷言的行为举止可以市侩一点——”T瞧着陈锡的神色,道,“讷言我倒是不担心,T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好些年了;但你,”云拂月边说边摇头,“被你哥保护得太好了,脑子里根本没个数。”
“你把我说的告诉讷言,到时候实在不会,就装你的憨呆去吧,T会圆掉这个谎的。”云拂月最后打量T一下,嘟囔,“也不知昨儿给你急训的有没有用……”
陈锡听见“昨儿急训”这几个字就直打哆嗦,T可万万不想再回忆,云拂月为了让T成功装做一个又聋又哑的人,都对T做了些什么……
“好的,师姐,你说的我都记住了。”陈锡拿起自己的道具——一边竹子起毛,另一边又被磨得油光水滑、盘包了浆的箩帽——一把扣在头上,眼瞧着就要溜走——
“停停停!”云拂月上前道,“你这帽子是怎么戴的……你看它原先的使用痕迹,要这样才不会奇怪嘛!”T替陈锡调整了下。
陈锡瞧了瞧,明白了是起毛的一头和光亮的另一头的区别,认真地点了点头。
“T们会从细节里观察你,若你帽子都戴不明白,那肯定是个假农民了。”
吟稣在门口候着,听见开门声响回头一瞧,不禁睁大了眼睛:“你……这……”
虽然T想要看见的话,万事万物都逃不过T的眼睛,但陈锡在换衣着装时,T向来是令自己非礼勿听、非礼勿看的,因此这时才会如此惊讶。
陈锡笑道:“是不是看不出‘平王’的影子了?”
吟稣点头。
“那就好,我们去跟沈姑娘汇合吧。”
在宫闱中时,陈锡异常小心,不以自己现在的外貌示人。两人好容易出了宫门,直奔名廊寺而去。
沈讷言已经在等着了,T今天穿了件褶子不明显的深褐色裙子,上身外套碎白花半臂,露出两只轻薄的淡黄色袖子。那个一直跟在T身边的、卷轴似的书册终于不见了踪影,也不知被T放到哪儿去了。
不知为什么,陈锡下意识地觉得,沈讷言像是从这名廊寺中长出来的。这当然不可能,但总之,陈锡不太能想象,沈讷言离开这座寺庙的样子,理智告诉T,沈讷言有自己的住处,但陈锡始终觉得,T应该住在这里似的。
沈讷言见到吟稣身边的陈锡,先是“嚯”地表示了讶异,然后道:“你易了容?”
“当然,平王的脸太多人见过了。”
沈讷言点头表示理解。
陈锡这才说起正事,将云拂月那一番细细的叮嘱和考量讲给T听,并道:“怎么样?”
沈讷言点点头:“可以。不过……”T的眼睛瞥向吟稣,又转回陈锡的脸停留一会儿,最后指向了自己,“你看看你的脸,再瞧瞧我们两个的——你说说,哪对父母能如此随意发挥?”
这陈锡倒没想到,T看向了吟稣,心想:是啊,吟稣这脸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易容的脸五官平平,整体看起来只是不丑,但也绝对和俊美搭不上边。说起是T兄弟,怕都心虚。
吟稣忍住笑,道:“无妨……”
“那怎么能无妨啊,”沈讷言叹了口气,跑到一边沾起灰土往脸上抹擦几下,“我只能委屈一下,和你共沉沦咯!”
地上泥土脏污,甚至还有些异味,但沈讷言毫不嫌弃;只见T背着两人捯饬一阵,转过了脸:“怎么样?”
陈锡惊讶地道了句:“你怎么做到的?!”
沈讷言没有对自己的五官面貌进行大的变动,只是用灰土把两条眉毛弄得又粗又大,糊了下太阳穴使得颧骨凸起,皮肤蜡黄;T目光一凝,嘴唇像是不满地下撇,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怨怼、冷漠的妇女形象。
“嘿嘿,”沈讷言笑了笑,T现在已完全融入角色了,嘴皮掀起来的同时像是在咒骂着什么,看着极其不好惹,“走吧,还说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哥妹只是白大人的表亲戚,死皮赖脸地缠着T来见世面,登不了什么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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